「童言無忌，童言無忌……」
陳步心裡默默將這四個字念叨了一百遍，情緒才算是平復下來。
其實，小麻雀記住那些藥材名字和分量也沒什麼用。
畢竟，單配一次葯都得幾十萬上下。
不過小麻雀願意記就記吧，也不是什麼壞事。
或許，記住藥方，小麻雀也可以對這個世界繼續懷揣一份希望。
進了屋子，段勇強起身，表情無比複雜。
陳步看了他一眼，瞭然於胸，笑道：「檢查好了？」
段勇強艱難點頭，腦門上都滲透著汗水。
「陳老師，這位老人的身體已經……」
陳步擺擺手，沒讓他繼續說下去。
小麻雀看著還是個孩子，其實心裡什麼都明白。
有些話，讓她聽見了不好。
段勇強閉上嘴，可還是沒忍住嘆了口氣。
老人的身體，就像是燒乾了汽油的汽車。
想要重新運轉起來，根本沒是不可能的事情。
說是這麼說，但是情況又有些不一樣。
畢竟，汽車沒油了還可以加油。
那人怎麼辦？
難道還能給他重新注入生命力嗎？
段勇強自知自己醫術不如陳步，所以不敢妄言，可從他的角度看，老人已經邁入鬼門關，也就剩個腳後跟了。
不管用上什麼樣的藥材，不管什麼人來，那都是浪費資源，浪費時間。
就算是陳步。
又能如何呢？
難道可以起死回生嗎？
他不是對陳步沒有信心。
他只是想尊重一下自己的學識以及三觀。
可看著陳步淡定自若的樣子，他又忍不住陷入沉思。
難道，真的是自己學識淺薄，跟不上大佬們的節奏？
就在這時候，段勇強感覺到自己放在口袋裡的手機震動起來。
就是為了以防萬一，所以在陳步熬藥的時候，段勇強就將手機調整了震動模式。
不然要是陳步施針的時候自己手機忽然響了起來，那多尷尬？
看到陳步在忙，段勇強不動神色走了出去，隨後掏出手機，接通了電話。
「院長。」
「嗯，小段，那邊情況怎麼樣了？看到病人沒？」
段勇強猶豫一下，說道：「見到了。」
「和我仔細說說。」
「是……」
段勇強嘆了口氣，就將自己對老者的檢查結果說了一遍。
聽完了段勇強的敘述，電話那邊的人顯然有些不高興了。
「那不是亂彈琴嗎？既然都已經沒有什麼希望了，還浪費那麼多藥材做什麼？！」
「院長，話不能這麼說，人家也是給錢了的……」
「你知道什麼！那些藥材，最少價值四百萬！但是因為他是陳醫師，我們只收了三百萬，這就是成本價！」
段勇強無言以對。
他也知道，院長這說的都是實話。
當然了，陳步本來就算是天醫院的人，所以，他們給天醫院送去的藥材，本身就是比市場價低很多。
這原本就是規則內的。
只是院長非得將這一點拿出來說，他就沒什麼辦法了。
「算了，等到你那邊事情結束，就趕緊回來吧。」院長有些煩躁，「醫院這邊，這段時間也比較忙。」
「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段勇強長長舒了口氣。
就在準備回去的時候，電話又一次響了。
原本，段勇強還以為又是院長打過來的。
但是看到號碼後，他身體一震，頓時神情嚴肅起來，接通電話後，身體也下意識微微彎著。
「唐老！」說出這兩個字的時候，段勇強的聲音滿是恭敬。
對待自己的上司，段勇強也算是尊敬，可那完全是因為對方的身份。
但是現在不一樣。
他尊敬唐老，是因為對方的醫術，對華夏醫界的貢獻。
這兩者不能混為一談。
「哈哈，小段啊！陳步那邊怎麼樣了？我剛給他打電話，那小子竟然關機了。」唐老笑呵呵說道。
段勇強心中感慨，這唐老的身份，比起自己醫院裡的院長不知道尊貴多少，可唐老這一開口說話，就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之前，段勇強也見過唐老幾次，每次都是這種感覺，而院長給他的感覺，就是盛氣凌人。
「唐老，是這樣……」
接下來的幾分鐘，段勇強又將自己這邊的情況說了一遍。
「咦？這麼說來，陳步那小子這一次是在做好人好事啊！」唐老有些驚訝，「還花了那麼多錢？這有些不符合他的性格啊……」
段勇強倒是挺好奇，陳步到底是什麼樣的性格。
如果陳步不是什麼好人，唐老又為什麼會如此看重對方。
但是唐老接下來的話，讓段勇強驚訝不已。
「好了，我知道了，那你就好好配合陳步，有什麼需要，你盡量幫忙，如果是你沒有許可權的，就通知我。」
「是！」段勇強答應下來，又有些意外，「唐老，我有些不明白……」
「有話就說唄！還你有些不明白，你是Siri啊……」唐老覺得好笑。
段勇強笑了笑，說：「您好像，對陳醫師很有信心？」
「不然呢？」唐老疑惑道，「他花了這麼多錢，又浪費了這麼多時間，現在都已經出手了，那就肯定是有把握的，我為什麼會沒有信心？」
「可是……」段勇強欲言又止。
唐老哈哈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放心吧，陳步可以的，你永遠可以相信他！好了，不說了，我這邊還有些事情，等稍後再聯繫吧。」
「好，好！」
掛了電話，段勇強有些茫然。
明明病人都已經行將就木，可陳步卻依然要出手，而唐老，又這麼相信他。
這到底是為什麼？
等到他回到屋子裡，陳步已經開始收起金針。
看到這，段勇強悔的腸子都青了。
不過他還是有些不死心，湊到跟前問了一句：「陳老師，施針結束了？」
「嗯。」陳步點頭。
段勇強心如刀割。
彷彿打開微信，發現工作群里領導發了十幾個大紅包，自己卻都錯過了。
錯過一個億的感覺！
「你來正好，幫個忙。」陳步將金針收起來吩咐道，「推拿會嗎？」
「會！」
「嗯，老人剛喝下藥，你幫幫忙，簡單推拿一下身體，重點放在腰部，腹部。」
「好，我明白！」段勇強也是個醫師，陳步這麼一說，他就明白對方是什麼意思了。
等到他開始給老人做推拿的時候，陳步卻蹲在門口，逗弄著不知道從哪跑過來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