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巴士爆炸事件 2

在東京都內有周延交通網的大東電鐵,其巴士路線之一稱為「第一品澀線」。在公司內部,這條路線又稱「城南九號線」,是從品川車站經泉岳寺前、魚籃坂下、古川橋、天現寺橋、澀谷橋至澀谷的路線。

9月9日上午9時50分左右,這條由品川開出往澀谷路線的11號車正要駛離四之橋招呼站時,乘客比較稀少,只有十二、三人,所有的人皆有座位。

在車掌哨音響起的暗號下,司機撥亮右方向燈,從後視鏡確定沒有想自右側超越的車輛後,又確定車前方視線所及之處並無小孩或貓狗之後,他讓車子前進。這天早上,道路上人車較少,11號車完全依時刻錶行駛。

但,車身才動,司機正想將低速檔撥入二檔的瞬間,他感受到從未經驗過的衝擊,同時聽到附近響起類似爆炸的聲音,馬上反射動作的踩剎車。

緊接著是乘客們的慘叫聲。最初,司機以為是踩剎車導致乘客失去平衡而發出的叫聲,但是,當他回頭往後看時,才知道自己料錯了。

他最先見到的是煙霧,灰色中夾雜黃色的煙霧正好自左後車輪座位冒起。他慌忙熄掉引擎。

車掌小姐一邊按住眼睛,打開車門讓乘客們走出車外。他按住眼睛的右手手套縫隙滲出血絲!

「司機,快叫救護車。」有乘客大叫。

司機見到座位下躺著一位似已暈厥的年輕女性。

包括手部擦傷在內,受傷者有9人,皆由救護車送往附近的日向外殼醫院後,麻布警局的幹員和警視廳的鑒定課員開始現場搜證。

首先拍攝車廂內的全體照片,然後再分次拍攝各部分的照片,以現場鑒定而言,這是最先進行的工作,如此一來,日後將照片放大時,能夠發現現場搜證時可能遺漏、忽略之物。

接下來,課員們實際以自己的眼睛搜證,馬上知道這件意外是由於類似定時炸彈之物的爆炸,從玻璃碎片、燒焦的衣服破片、受傷者留下的手提包、袋子等雜亂物件中,發現兩、三樣能推定為定時炸彈之證據。

爆炸點是接近車後方左側的座位下,該處車體的損壞也最嚴重。該座位前掉落著直徑14公分的時鐘電子盤,距離約70公分的后座地板上找到時鐘背蓋、因爆炸而扭曲的時鐘外框。此外還有1.5伏特的乾電池、鉛的碎片、小螺絲3枚、銅線、塑膠碎片等。

這些物件當天就送至警視廳科學檢測所進行更精密分析。但,依現場鑒定的結果,推定此爆炸物為:——在直徑約5公分、高度約10公分的塑膠筒內裝填火藥,再和時鐘、銅線、乾電池等組合,成為「定時開關」式的定時炸彈。

不過,爆炸範圍半徑約2.5公尺,中心位置也許只是座位下的鐵板略微凹陷而已,並非最初想像的那樣嚴重。

這次爆炸事件的被害者之一為P國駐日大使管的總機小姐田丸冴子(24歲),而且,她是受傷的9人之中最嚴重者,爆炸後暈厥於巴士地板的年輕女性正是她。

她在背送往的日向外殼醫院接受全身檢查,確定未引發特別的功能障礙後,開始治療。她是被炸碎的玻璃、金屬片等刺傷,並無灼傷。不過,傷勢幾乎集中於腳踝至大腿,合計約有50處,必須從每一傷口取出玻璃片盒金屬片,治療相當困難。

玻璃片以5毫米大小的最多,但是如沙粒一般、很容易忽略的小碎片也不少。

被抬進救護車時,她就恢複意識。

警方估計好治療完成的時間,自傍晚開始進行偵訊,但,群集於醫院的新聞記者們似乎已先見過她,9日的各晚報皆刊登出「暈厥的田丸冴子之談話」,內容如下:——我是從川崎的家裡前往P國大使館上班途中。由於像平日一樣搭乘品川開出的巴士,又有座位,就開始打盹,所以到現在仍不明白為何會變成這樣,也記不清楚爆炸前的狀況,只是感覺兩條腿像被炸飛一般,耳膜似乎也裂開了,醒來時,人已躺在救護車上。

另外兩、三位受傷者也談及爆炸當時的情形,但皆表示是突然被捲入莫名其妙的爆炸中,有人以為是巴士和別的車相碰撞,有人則錯覺巴士是被某處工程現場的爆炸所波及。

另外,大東電鐵巴士的營業經理延島三郎聲明如下:——在巴士上放置定時炸彈,這種事非同小可,只能認為是精神病患者所為,但,即使這樣,為何找上我們的巴士呢?我們未接到恐嚇電話,譬如不依言如何如何,就要炸毀巴士之類……不管怎樣,公司對受傷的乘客,一定會儘可能照顧……關於此一事件,負責採訪的記者們以電話傳送原稿回報社時,是松永在社會版部門接聽。他將話筒貼在左耳,右手持鉛筆在稿紙上飛快寫著,一聽說受傷最嚴重者是P國大使館的總機小姐田丸冴子,立刻大聲反問:「喂,是真的嗎?」

聲音很大,連隔相當遠的主任都驚訝得回過頭。

這時,他腦海里最先浮現的念頭是「完了」,並認定她的遇難和自己昨日委託其幫忙之事有因果關係——因為請她幫忙調查那件事,才使她遭遇此爆炸事件!

而且,松永更覺得對方受傷的責任完全在於自己,不得已,只好請同僚幫忙抄寫電話原稿。因為,他的精神已無法集中。

晚報截稿後,松永前往日向外科醫院探望田丸冴子。由於未對主任和副主任提及自己委託田丸冴子幫忙調查那件事,所以也不能讓他們知道自己至醫院探望之事,假裝要去附近的咖啡店,離開社會版辦公室。

田丸冴子的病房時單人房。一位氣質高貴的中年婦人和一位穿學生制服的年輕男人坐在病床兩側,正和她一起談笑閑聊。

見到松永提著在路上購買的水果籃進入,三個人都以訝異的眼光望著他。

松永說出姓名後,躺在病床上的冴子才笑了,說:「原來是你……謝謝。」

田丸冴子不算很漂亮,但,臉色可能因受傷而看起來令人心疼的蒼白,反而更展現奇妙的魅力,輕笑時,那兩排貝齒也予人深刻印象。

她介紹病床兩側之人是她母親和弟弟。也許,醫院方面接受來自川崎的病人親屬要求,讓她住在單人房。

「沒想到第一次見面時這種樣子。」松永說。

「嗯……」她也點點頭。「對了,昨天傍晚我本來想打電話給你。」

「哦?這麼說是有……」

「不,還沒有,只是我忽然想到一件事……」

田丸冴子前天傍晚接過松永的電話後,就試著向她比較放心的副書記官詢問尼迪倫住院之處。這位名叫查雷的副書記官日語也很流利,曾和她一起去看過一次電影,所以她認為對方不會懷疑自己的企圖,會毫不考慮的告訴自己——對方如果不知道,說不定還會設法向什麼人問清楚再轉告自己!

但,查雷副書記官卻雙眉緊蹙,反問:「為什麼問這種問題?」

「家父任職的公司之董事想做全身檢查,正在找好的醫院。」

「原來是這樣……但是,我不清楚尼迪倫是在哪家醫院住院。」查雷回答後,似不想再談及此一話題,推稱有事要處理,離開了。

「是嗎?看來大使館方面是頒布嚴禁泄露的命令了。」

松永的疑惑更強烈了。住在哪家醫院本來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不應該封鎖消息,但,大使館方面卻極力隱瞞,絕對有某種理由!

「是的。所以,我想和你聯絡,也希望問明白你為何要調查此事……那樣,我或許能設法幫你……」

「你說的對,不過……」

「昨天回家後,我想起來了,尼迪倫大使住院時,書記官曾打電話至醫院,當時是我接通外線……」

「這麼說,你記得電話號碼了?」

「不。但是,若去大使館,應該能從電話聯絡簿查出。大使館透過總機接通的外線電話,全部都登記在電話聯絡簿上……」

「嘿!為何這麼做?」

「我也不太明白,也許是為了保密吧……」

「嗯……」松永蹙眉。

如果冴子的話沒錯,那麼她假若未受傷,現在應該已查出那家醫院的電話號碼了。但,現在她既然受傷,難道必須等待至她痊癒嗎?

「我接過兩、三次,所以若非經過這麼久,應該能夠記得……」

「對了……」松永說。

冴子的母親河弟弟的似有所顧慮,把椅子搬至房間角落,坐著。

「一般說來,打電話至某處時,對方接聽,若也是有總機,應該會主動說出自己那邊的地點名稱。」

是的,如果有正式執照的總機接線生,通常都會這麼做。「「問題就在這裡。你不記得當時的情形嗎?譬如,對方說些什麼?至少,能提供一點線索都好……」

「啊。你這麼一提……」冴子挪動身體時,臉上掠過痛苦之色,大概是腿傷疼痛吧!

「想起來了?」

「嗯……最後好像是什麼醫療中心四個字。」

「原來如此,是什麼醫療中心了,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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