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其他網吧不一樣。
九色網吧雖然很大，卻沒臨街。
它在十字路口向前五十多米的一條小巷內。
兩側是三層小樓的民房，面積很大。
燈箱牌是整個巷道最顯眼的裝飾。
往裡走，蘇清越和小叔感慨變化很大。
他還記得小時候，九色遊戲廳只是街邊的一間小屋子。
裡面十幾台遊戲機。
如今竟然佔據了三層樓，蘇清冉說：「別看它沒在街口，但是學生們都喜歡來他家。因為他們家設備特別好，而且什麼飲料都有，服務更是好。」蘇清冉說：「包夜的時候，還提供毯子。」
「你小子是不是包夜來著？」
聽自己兒子這麼說，小叔叔瞬間瞪起眼。
蘇清冉趕忙擺手道：「我聽他們住校的人說的。再說了，我在家裡也沒這個條件。」他語罷撓撓頭，像是終於圓過去一個謊，又說：「我肯定好好學習，絕對不會天天玩的。」
聽爺倆說話。
蘇清越注意到九色網吧所在的巷道，貼著《爭霸世界》和易遠《西遊》的海報。
進門的時候，玻璃門上貼著《武俠大世界》的海報。
蘇清越注意到，在他走過的這幾家網吧，基本上就是這三家遊戲公司的宣傳品。
其餘公司也有，但是沒有鋪天蓋地的感覺。
很多地方還都有待開發，蘇清越覺得三四線城市，還有可挖掘的潛力。
往裡走。
和剛才去過的幾家網吧截然不同，一進來就能感受到暖風。
整個人頓覺放鬆很多。
吧台在門口，身後有可樂口樂的飲料櫃。
還有香煙和速食麵售賣。
雖然一眼望去，整個一樓都是滿的。
可網吧里卻沒有那麼烏煙瘴氣。
座位是分成檔次的，蘇清冉說這裡還有包間。
裡面是沙發。
難怪學生們喜歡來這裡。
這麼好的條件，多花幾塊錢也是值得的。
蘇清越想著，注意到上二樓過道的牆也貼著海報。
但樓梯扶手沒貼，滑鼠墊也沒有任何的廣告位。
這點和一二線城市有很大區別。
正想著，走到吧台前。
想和老闆模樣的年輕男性說話。
這個時候對方看著他，忽然叫出他高中時的外號：「蘇清高？」
被人這麼叫，蘇清越一怔。
再看那人一臉雀斑，個頭高大、壯實，可目光卻給人一種虛弱感。
他也不由自主叫出名字：「劉錫鵬？」
下個瞬間，他們都意識到對方是自己的高中同學。
於是笑起來，互相寒暄。
劉錫鵬走出吧台，找了兩把椅子，拿了點喝的，問：「你這是過年回來轉轉？」
「對。」蘇清越點頭。
「我記得你是在遊戲公司吧？」劉錫鵬說，想了片刻又道：「那天在群里譚均還說來著。說你自己開公司了，而且還上了權威電視台的二套，做得好大。」他笑起來，好奇地問：「是遊戲公司嗎？」
「他沒說錯。」
蘇清越說，又問劉錫鵬：「你怎麼在這裡呢？」
「我？」劉錫鵬笑起來，說道：「我哪有你那麼有本事，你忘了嗎？我高二就不上了。」他說，又道：「出去打了兩年工，後來我叔叔的遊戲廳轉型，我就進來了。」他說，又解釋：「九色就是我叔叔的。」
他如此解釋，蘇清越做恍然大悟狀。
跟道：「對了，好像以前你經常在遊戲廳，那會兒我們都以為你特別有錢。」
「對！都以為我是富二代呢。」
劉錫鵬說著笑起來，兩個老同學喝著飲料聊天。
小叔叔給劉錫鵬遞煙。
和老同學也沒什麼客氣的了，蘇清越直接說出自己這次來網吧的需求。
劉錫鵬聽著，不時回答他的問題。
多數都和其他老闆一樣。
這些共同的訴求，蘇清越覺得很重要。
蘇清越又問他，「我看你過年生意都很好。現在這個學生基本都有自己的電腦了，這個對你們的生意有衝擊嗎？」
「這有什麼衝擊。」劉錫鵬聽著，不由自主笑起來：「你看看我這裡像是有問題的嗎？」說起來玩家，劉錫鵬面露十足的自信，又道：「這附近的網吧，現在哪個都是人滿為患，根本沒問題。」
「這個為什麼啊？」蘇清越問。
其實走了一圈，他大概是知道答案的。
可還是需要劉錫鵬說出來。
因為他需要了解深層次的東西，哪怕重複也不要緊。
「兄弟，我承認現在電腦在學生中的普及確實很快，可是到目前為止，真正擁有自己這玩意兒的人整體比例還是很少的。此外，家庭和學生的電腦更新速度遠遠跟不上遊戲的更新速度，要想更好的體驗最新的遊戲，玩吧無疑是最好的選擇。當然，網吧里的環境、服務、三五個人一起玩的氣氛，是在其他地方無法得到的……」
劉錫鵬實話實說，蘇清越很喜歡。
想了想，又問：「那從你知道的情況來看，來你網吧玩遊戲的人，是從什麼地方知道這個信息的？廣告還是口碑，或者你了解的什麼？」
聽他問，劉錫鵬笑起來。
沒有先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道：「清越，你是玩高大上出身的。上學那會兒你就不一般，陽春白雪。」然後才說：「可你們不管怎麼玩，最後不也得落地嘛。陽春白雪也得和下里巴人打交道。廣告做得再好，也得讓玩家坐在電腦前啊……從廣告了解遊戲的人不少，但更多來網吧的人，都是通過我們的介紹和推薦來體驗的。」
他一句話到處地推的重要性。
蘇清越瞬間想起豆漿機的中年婦女。
接著劉錫鵬又道：「我知道你們遊戲公司有地推，但是你們的地推都是蜻蜓點水，淺嘗輒止。如果要我說，這樣的推廣完全是面子活，充其量還是打廣告的思維模式……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搞得很熱鬧，其實也就是能影響當天或近一兩天來網吧的玩家。推廣一陣風過去了，效果也就沒有了。」
一邊聽，蘇清越一邊思考。
暗暗承認劉錫鵬說的有道理，無論空軍怎麼狂轟亂炸。
最終也得陸軍來推進。
而陸軍必須有陸軍的思維和執行方式，不能用空軍思維來指揮陸軍。
正想著，劉錫鵬又繼續說道：「玩家看了廣告，你們也收不到錢，不還得來我們這裡嘛。」他得意地說：「清越，我知道你是大老闆了，可我覺得有的時候，你該過來看看下面的情況。」
「嗯，你說得對，我是該看看。」蘇清越點頭。
劉錫鵬說的話，顯然比前幾家的老闆更加直接。
他很喜歡這種說話的風格。
說就說痛快了，說透徹了。
下一刻，蘇清越說道：「錫鵬，你說得太對了。」他想了想，又道：「這樣我在這裡還得待幾天呢，我會天天過來，深入體驗一下網吧用戶的心理。」他說，心裡覺得簡單的聊天其實不可能透徹，真正要深入了解還是需要踏實下來。
做精，做細緻。
爺爺說以點帶面。
這個時候劉錫鵬笑著答應他。
說道：「這個沒問題，我肯定給你做好服務。」
語罷，蘇清越看看蘇清冉，和小叔叔問道：「咱們在這裡玩一會兒？」
「沒問題啊！」
二人立刻答應，然後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