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過零點十五分。
蘇清越的家中坐滿了人。
有周子友，也有關鵬鵬。
還有和關鵬鵬一同進入遊戲學院，後又一同來公司的，幾名摩拳擦掌曾經的文案高手。
沙發有點擠，阿眸給他們搬來小凳子。
桌子上擺了些飲料，還有兩個煙灰缸。
一時間，屋子裡有些嗆人。
廣哥不得已把窗戶打開。
冷風灌進來，反倒讓人清醒了不少。
沒有黑板。
也沒白板。
筆記本的屏幕又太小，根本看不清楚。
蘇清越此時，索性用白板筆在廣哥卧室和客廳之間隔斷的玻璃上，寫著自己的思路和想法。
字體有的時候稍微不清晰，他會多描幾筆。
保證每個人都能看得清楚。
他們看著玻璃上的關鍵詞：變化、成本、格局、未來。
不斷地在筆記本上記來記去。
筆尖發出沙沙沙的聲響。
當然周子友還是習慣於用鍵盤敲字，速度很快，發出噼噼啪啪的響聲。
他因為來得晚，外面穿了件厚厚的羽絨服，裡面是一件半截袖。
剛才眼尖的關鵬鵬從他衣服上找到一根長發，嘲笑他說：「原來你在歌舞昇平，難怪比我來得晚。」
還有人聞出來他身上有香水殘留的味道。
沒讓他們繼續調侃，蘇清越直接說道：「隨著免費模式興起，用戶數量呈現量級提升。資本的暴力，又推動行業加速進入黃金時代。」蘇清越說道：「也因此現在競爭的節奏、規模、速度、效率遠遠超出我們的想像。如果不能適應這一變化，還是按部就班，就無法達到我們的目標。逆水行舟，不進則退，這就是我深夜讓你們前來的主要原因……」
他話到這裡，頓了一下。
又道：「姜正尚對我本人和咱們公司發起的攻擊，確實有著極端的感情成分和其性格的問題在裡面。但事情遠沒這麼簡單，他用喜聞樂見的八卦和簡單粗暴的『愛恨情仇』，來掩蓋他更大的謀求，整個進攻其實目的性極強，並且有著深層的時代背景。」
他說，大家都點頭。
關鵬鵬摸了摸口袋，發現沒煙了。
廣哥趕忙把自己的軟中華遞過去，笑起來。
關鵬鵬揚了揚眉毛。
周子友立刻瞪大雙眼，也搶過來一顆。
幾個人又點起來。
「我們的人口數量，按照海外成熟市場的玩家佔比，基本可以測算出現有格局下的市場規模。隨著時間的推移，存量玩家原來越多，遊離玩家和新進玩家越來越少，市場格局會逐漸穩定。」
蘇清越又繼續說。
大家聽著。
看看他們。
他直接點題道：「我預計整個行業最終會有七到八家廠商佔據主流陣營。」
接著又分析危險性。
「目前七彩、盛世天成、易遠已經佔據前三的位置。此外還有華絡、遊獵鷹這些老牌廠商正虎視眈眈。現在資本又大舉進入，扶植新廠商。我可以非常明確告訴諸位，座位有限。我們和姜正尚又是公認的新晉廠商代表，未來的競爭一定會刺刀見紅。」
他說，眾人點頭。
越來越明確姜正尚的目的。
並且正尚網路背後是衡平資本。
衡平資本的目的絕不只是投資一家小公司這麼簡單。
至少短期內，蘇清越和悅道是最好的對手。
用打擊悅道，引起業界和媒體關注；用悅道的失敗來進行背書，引起資本的關注和投資傾斜。當然，悅道失敗，正尚網路也會少一個強勁的競爭對手……所圖之遠、謀求之大、立意之高，令人不寒而慄……
蘇清越最近一直在思考。
從資本的進入到傳統廠商的加大投入。
從各種行業亂象到行業薪資的過度提升。
從媒體的報道到行業的分析。
思路逐漸清晰，姜正尚的不正常的行為，讓蘇清越徹底想清楚了。
有慶幸的成分，更多的是興奮。
大戰在即，風雨欲來。
蘇清越喜歡謀定而後動，極端保守下的極度冒進，是他的準則。
蘇清越又道：「這已經不僅僅是個人之間的恩怨了，而是你死我活的鬥爭，是生死之戰。勝則上桌，運籌帷幄；敗者只能依附大的廠商做點細分工作，或者成為整天為生計奔波的邊緣公司。只有什麼目標抱負，那更是想都別想……」
聽他如此說，眾人神情嚴肅。
誰都明白，這些話的分量。
關鵬鵬插話道：「老大，分析了這麼多，你肯定已經知道對策了！我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你就說怎麼打？我都等不及了……」
周子友說道：「老大，你就布置具體工作了。」
廣哥也說：「一部分也可以交給我，我那些兄弟還都在呢。」
聽大家說，感受到那種激憤。
蘇清越做了個壓制的手勢。
又在玻璃上寫道：近期三次攻擊！
他說：「我們不包裝什麼概念，我們就實實在在，來打幾仗！」
「三次？」大家聽了，都一怔。
蘇清越又道：「對！我們要用三次前期打擊，立住我們在行業的地位和知名度。這包括了市場、研發、產品，運營、資本。」
他語罷，眾人點頭。
紛紛應和。
蘇清越這時又說：「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獄無門他非要闖，那我們就要殺人立威。」
「對！老大！干他！」
「不是簡單幹他！」蘇清越強調，「我們不是潑婦吵架。是針對市場，針對行業。不僅僅是打死姜正尚，而是要讓未來的行業第一陣營中，有我們悅道網路的位置。當然摟草打兔子也挺好。」
「明白！」眾人點頭。
蘇清越又繼續。
首先強調第一次，要的是市場熱度。
反擊必須有力度。
關鵬鵬說：「所有稿件，我今天回去連夜安排。保證這一兩天就能把稿子發出來。」
他說，阿眸在一旁也道：「我可以給你做一個獨家專訪。」
「嫂子是做媒體的，這要是寫起來，絕對可以轟動業界。」周子友插話。
蘇清越道：「那你還是寫一寫臨安吧，寫一個臨安研發中心大事記。」
語罷眾人越說越明白。
知曉了三次攻擊，每一次都有清楚的戰略目的。
蘇清越說：「第二次，我們要打技術戰，把蛇爺的引擎亮出來，來展示我們的技術儲備；在第一次和第二次的基礎上，進行第三次攻擊……」
他說，看看眾人。
又道：「這也是最重要的一次，就是下一輪大規模融資。我測算過一個極限情況，三年時間，沒有任何收入，一切按計畫進行，大約需要3000萬美金左右。這個極限情況，就是我們的融資需求。能否達到，就要看我們的力度和展示的效果……」
聽到三千萬美金，眾人全都愣住。
接著他做最後的總結：「兄弟們，刺刀見紅的時代，提前到來了。以前我總說黃金時代，其實黃金時代不止有黃金，還有你死我活。未來一定是市場、研發、產品、運營和資本的全方位競爭，我們必須取得全面優勢，才能獲得主流陣營的門票。」
「老大！你放心吧，我們這裡絕對沒問題。」關鵬鵬說。
「老大，咱們今天這就算是誓師大會啊！」周子友說。
廣哥道：「既然是誓師大會，怎麼能沒有酒呢？我這裡還有一箱子啤酒，咱們喝了吧！」他笑著回屋拿酒。
蘇清越又道：「兄弟們，喝起來。喝好睡一覺，明天起來幹活！」
「沒問題。」大家紛紛表態。
廣哥給大家倒滿酒，眾人舉杯。
「為了悅道！」周子友說。
關鵬鵬也跟著說：「為了悅道。」
其他人跟上：「為了我們的未來！」
蘇清越說道：「為了黃金時代有我們的一席之地，乾杯！」
語罷，和眾人飲盡杯中酒。
放下杯子。
蘇清越第一次覺得，黃金時代距離自己如此之近。
他要因勢利導，決勝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