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約好的人是陳峰。
茶舍鬧中取靜，在高樓下一處衚衕。
周圍看起來有點雜亂。
但一進茶舍，則完全不同。
淡淡的檀香味縈繞鼻尖，剛還亂轟轟的世界，瞬間消失。
心也頓時安靜下來。
仿若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
「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
見到一個服務員，報了一個房間號，跟隨往裡走。
穿過一座窄小石橋，小溪湍湍，發出嘩嘩啦啦的響聲。
服務員為他推開一間名為孤鸞的雅間。
先是出現一個書架。
上面擺滿線裝書。
蘇清越走進去，在裡屋見到陳峰。
「老大！」
「坐，清越。」陳峰笑起來，和他握手：「喜歡喝什麼茶？」
「我都可以。」
再見陳峰，蘇清越很高興。
知曉他現在是衡平投資的合伙人。
衡平投資這幾年異常活躍，先後投資了好幾家大型互聯網公司。
現在他們又募資了一個新的基金，準備大舉進軍遊戲業。
蘇清越知曉，這背後有陳峰的戰略謀劃。
今天若是其他投資人，他可能就不見了。
一來是他覺得悅道目前不需要資金，他們的現金流很好。
二來他討厭浪費時間。
可陳峰不一樣，他和蘇清越是亦師亦友的關係。
每次和他見面，蘇清越都覺得頗有收穫。
兩人坐下來。
陳峰知道他愛喝綠茶，便要了毛尖。
「新茶，嘗嘗。」陳峰笑著說。
讓服務員離開。
又問蘇清越：「創業的感覺怎麼樣？」
「要我說真話嗎？老大！」蘇清越問，臉色帶出笑意。
「你說。」
「我喜歡這種感覺。」蘇清越說：「以前您對我說過，那種成功是難以名狀的，我覺得真是這樣。說不清到底為什麼這麼喜歡，可就是覺得很舒服。每一天都很充實，渾身有使不完的勁……」
聽蘇清越說。
陳峰不住地點頭，笑道：「你小子，天生就適合創業。」
他說，一直盯著水溫。
一到八十度便立刻拿開。
燙壺溫杯，洗凈茶具。
蘇清越記得他以前不喝茶，下意識問道：「您什麼時候開始喜歡喝茶了。」
「出去了一趟，感覺不一樣了。人生啊，年輕人都喜歡甜的東西，年紀越大就越來越喜歡苦的東西……」
陳峰說，將茶葉輕輕撥入壺內。
第一泡倒掉了。
蘇清越發現他連提壺注水的方式，都很講究。
明顯是學過的。
但是和岳臨島的手法不一樣。
「那現在公司進展怎麼樣？」
「還可以……」蘇清越說，當著陳峰的面，也沒有太多隱瞞，「我們有兩個項目已經開始了，另外還在研發一款革命性的引擎。」他說：「您應該知道的，我和蛇爺在一起，還有我們以前做三國的團隊。」
蘇清越簡單介紹。
陳峰聽著。
包括大娛樂戰略，他也提起來了。
不過他沒提自己具體買了哪本小說。
兩人更是非常默契地沒有提鄭三槍。
陳峰聽著，不住地點頭。
過了一會兒，又給蘇清越倒上茶。
問道：「那個大娛樂戰略，你是做了一些調整吧？」
「對，有一些。」蘇清越回。
「我說和我聽到的版本有點不一樣。」他說著，喝了口茶，又道：「我感覺這個好，比我聽到的版本更有執行力和說服力。」
「嗯，我們一直在調整。」蘇清越說。
像在做彙報。
陳峰又給他倒茶。
蘇清越說：「小說是一個奇點，我們要進行的視全方位的開發。不止是遊戲，也不止是影視。但遊戲作為切入點，儘快的創造營收和互動是很好的。我認為我們悅道網路未來肯定不完全是遊戲公司。」
「哦？那是什麼？」陳峰抬頭好奇了。
「以遊戲為核心，並在其周圍形成的娛樂大世界。」他如此說。
陳峰明顯提起興緻，不住點頭。
又和他喝茶。
說道：「清越，咱們華絡出來創業的人很多，我最看好的就是你和正尚。」
蘇清越點頭。
後者接著說道：「你是有勇有謀，十足的帥才。」他說，又道：「而正尚就像沙漠之狐，執行力超強，也能在眾多豪強中殺出一片天地。」
「謝謝您。」蘇清越點頭。
陳峰又說：「原本我很希望能把你們兩個捏在一起的。但既然你們各自創業了，那我也就只能各自找了。」他說，但沒有提兩人間的關係，接著又道：「你知道嗎？那天岳總直接把你從精英會拉走，我們的人被罵得狗血淋頭。」
「哦？」蘇清越揚了揚眉毛。
「因為錯失了投你的良機，」陳峰不住地搖頭，「現在我們的工作可就被動了，所以只能我出馬來找你了……」
陳峰語罷，笑起來。
徐徐講出自己的目的。
不生硬。
有禮有節。
卻又讓自己明白，現在這份工作是他接了。
「其實也不是，我們現在的情況和別人不太一樣。」蘇清越說：「岳總的第一筆資金能夠支持我們發展，所以我們希望自己未來能夠轉起來，或者至少有點成績再進行下一輪……」
「清越，你的想法是好的。」陳峰點頭，「現在到處都是拿錢找人的。真正有價值的公司，有價值的團隊，在這其中只是很少的一部分。」
「真正優質的投資人，投資公司也很少吧？」
「所以二者能碰到一起的幾率，少之又少。」
「我明白。」蘇清越點頭，想了想，又道：「我認為資本是有利於公司發展的，」他說：「但我們現在是初創公司，還是應該專心在業務上。因為大量的資本條件都很苛刻，很多投資的想法都是快進快出，這些都是我們暫時不能接受的。」
他直截了當。
陳峰點頭。
沉默半晌，才道：「以前我也是你這種想法，但是現在我變了。」陳峰說道：「我發現大家都只看到資本的條件苛刻，卻沒看到對方是真金白銀的付出。如果連基本的約束都沒有，那麼這種付出其實也是廉價的。」
他語罷。
蘇清越沉默。
陳峰說得有道理。
他說：「所以我們要找的資本，是和我們一起成長的。」
「這會耗費很多的時間。」
「我先把眼前的事做好。」
「清越啊，千萬不要下雨天修房頂。雪中送炭只是個美麗的謊言，沒有人體會過。這個世界從來沒有雪中送炭，只有錦上添花。」陳峰語重心長：「你現在所思考的和預設的，在以前也許可以。但現在不一樣了，因為黃金時代來了……」
他語罷，稍微頓了一下，又給蘇清越看茶。
然後才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