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李霖把筆記本連上投影儀。
大屏幕投射出熟悉的畫面。
開場動畫，一個漂亮的女主角踩著七彩祥雲從天而降。
所到之處，陽光明媚鮮花盛開。
整個地圖從空中俯瞰，非常美麗壯觀。
如果一年多以前看，這樣的畫面表現力確實不錯。
和當年《三國群雄》在Gameyoung的展示一樣，技驚四座。
但現在時代變了。
只能說，這是個剪輯很好的片子。
蘇清越知曉它本由高岩海負責，但因後者只會做Demo，項目進展非常緩慢。
後來由於公司的資金問題，被砍掉了。
《三國群雄免費版》成功後，公司又決定讓李霖接手，重新研發。
焦克俊肯定是希望這個能成功。
心中泛起一陣冷笑。
看著他開始進行操作，想起田之中說：「這就是死馬當活馬醫，現在焦克俊覺得免費模式放之四海皆準。不管什麼產品，只要帶上免費兩個字，就能給焦點賺錢！實際上整個行業都在搞免費模式，這個已經不是天花板，而是底線了……」
一想到這裡，蘇清越就更心疼自己的團隊。
自己曾經也衝動讓他們匿名先加入，等競業協議期限過了，再正式加入。
但考慮到團隊的利益。
畢竟社保，公積金這些都是必須實名的。
還有焦點的平台資源，現有的技術沉澱，他提醒自己要冷靜。
又想起自己的計畫，現在看來這已經是最好的方案了。
這個時候，演示進入正式的操作了。
李霖滿臉帶著虛假的笑意，說道：「咱們這個遊戲真正的優勢，就是如果你實在沒時間，也可以花錢玩。不但如此，我們還在《三國群雄免費版》的基礎上對付費模式進行了調整和改造，更加便捷更能滿足用戶的需求。」他介紹，又強調：「因為是免費的，咱們這個遊戲受眾人群也多。」
蘇清越聽了都想笑。
這不就是把自己當時的話重複一遍嘛。
至於所謂的在《三國群雄免費版》的基礎上對付費模式進行了調整和改造，更加便捷更能滿足用戶的需求。其實就是變本加厲、涸澤而漁。這難道還能作為創新、創意來標榜？
這已經蠢到不做工作了嗎？
但片刻，他便反應過來。
這不是李霖不做工作的問題。
因為焦點的現狀，必須「趕鴨子上架」。
李霖自己都不知道優點是什麼。
他甚至都不好意思談競品。
還能怎麼介紹？
看看旁邊最早開啟這個項目的高岩海，此時像沒事人一樣。
翹著二郎腿，不時摸一下耳機。
真的是瀟洒之極。
蘇清越忽然理解了，當初焦克俊不把三國項目交還李霖。
因為後者還是有能力的，能開拓新的業務。
高岩海跟著自己那麼久，他的能力焦克俊很清楚。但是高岩海守著成熟的項目，按部就班還是沒有問題的。
也算是深思熟慮，蘇清越無語。
聽李霖繼續……
這個時候外面有人敲門，焦克俊說了一聲：請進。
蘇清越視線從投影上移開。
見歐陽端著杯茶水。
「老大！你最愛喝的綠茶！」
「謝謝。」蘇清越趕忙起身。
「你先喝，我先過去！」
歐陽轉身要走。
李霖這個時候暫停了講解，抹了抹額頭的汗滴。
看看他，面色複雜。
倒是焦克俊這個時候笑起來，像個慈祥的老大哥，招呼他：「歐陽，別走！你也看看，指點一下。這樣好，咱們大家一起嘛。」他說，像給了歐陽天大的面子。又對蘇清越說：「回頭我給你拿點好茶葉。」
「那就一起吧。」李霖尷尬地說。
歐陽也不拒絕，徑直坐到蘇清越身旁，笑起來。
像是個終於找到大哥的小弟。
蘇清越注意到他穿了一件三葉草的夾克，鞋子也換成了AJ的。
看來焦點還真是開了對應的工資。
蘇清越挺欣慰，覺得歐陽也確實應該改善生活。
每個兄弟賺到錢，他都高興。
接著李霖又繼續。
「咱們這個產品還有一個優勢！」他開始強調，聲音堅定起來，說道：「就是強化他們之間的仇恨……」
看他露骨的樣子。
蘇清越差點吐了。
他想說：當初我設計免費模式，是為了降低進入門檻；也是為了另外一種層面的公平。讓有錢的人花錢，沒錢的人用時間。而不是現在這樣，吃相太難看了。
完全曲解了免費模式。不知道行業的其他企業是怎麼理解的？
喝了口茶，對歐陽說：「謝謝。」
「應該的。」歐陽小聲回。
「衣服不錯啊。」
「前天剛買的，最近不錯……」歐陽眨了下眼。
蘇清越大驚，心想是不是又去賭博了。
想著一定要說說他了。
但現在不合適，只能又把視線轉回到李霖身上。
聽他完全是把自己當初立項那一套，拿出來忽悠。
蘇清越發現，焦克俊也是面色凝重。
接著李霖終於講完了。
長出了一口氣，先看了看焦克俊，像在說任務我完成了。
又看了看高岩海，意思很明顯：你這什麼破玩意兒。
接著目光回到蘇清越身上，微笑道：「蘇總給多提提意見吧。」
「大家都說說。」焦克俊笑。
「蘇總說！」
「蘇總說！」
一時間他們希望蘇清越表個態。
沒想到這個時候歐陽忽然插話：「這個遊戲什麼時候上線？」
「啊……這個已經很成熟了，很接近上線版本了……」李霖被問得一愣。
高岩海的臉紅紅的。
焦克俊有點沉不住氣，問他：「怎麼了？歐陽。」
「呵呵……挺好……」歐陽聳聳肩。
四個字回覆。
殺人誅心。
高岩海臉色瞬間變了。
李霖完全不說話。
但是焦克俊依舊在微笑，轉向蘇清越，說道：「蘇總，你看呢？」
「我看？」
「嗯。」
「這個遊戲還是一個半成品。另外我認為一個產品的成功主要是品質玩法，收費模式不可能是賣點。即使算是賣點，免費模式的紅利期已經過去了。」他最後總結：「而且這個連免費模式都談不上，根本沒有理解什麼叫免費模式……」
「你！」
李霖一個你字出口。
焦克俊卻攔住他，依舊面帶微笑。
說道：「清越，是這樣的，這個遊戲我們在完善。」他解釋：「你現在看到的這個東西確實是半成品，但是這並不妨礙他的未來。我們也可以根據你們的要求，在未來做相應的調整。這方面……」
聽他低三下四地說著。
蘇清越意識到，一定是三國群雄玩家流失已經到了無法支撐公司的地步了。
他們在當時又衝動地開了這個半成品項目，拖累了整個公司。
焦克俊如今是進退維谷。
這才迫不得已給自己打了電話。
冷然一笑，蘇清越覺得時機到了。
現在是和他談判的最佳時機。
於是說道：「焦總，咱們兩個單獨聊吧。」
「行，沒問題。」焦克俊立刻答應。
其餘人離開，焦克俊又對歐陽說：「你去給蘇總沏杯新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