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四十一章 重水劍珠 大聖逞威

那頭白皮熊羆精百丈高下,一路狂奔,來去如風,數息之間已來至玄女宮之旁,四足踏浪之間竟是悄無聲息,隨即高高躍起,張口吐出一掛精芒!

那廝竟是個精修神通的待詔老祖,與其狼犺身軀大相徑庭,不過玄女宮避居海外多年,宮中高手與大妖們交手沒有千次總有百次,對大妖的手段瞭若指掌,大妖白皮掩蓋精修法術的小手段根本無用,索性開戰便動用全力。

程素衣正為乃師護法,見其襲來,伸手一招,因巨章魔之死而脫困的一柄飛劍應聲飛來,不過靈性被烏墨汁污穢,竟有些運轉不靈。

程素衣秀眉微皺,飛劍微一轉折,劍光化為一片白茫茫冰牆攔在身前,與白皮一掛精氣相撞!那白皮所發,乃是一口運煉千年的本命丹氣,亦是水行之力,還熔煉了許多歷年搜刮來的天材地寶。

妖族練氣,哪有那許多講究,這一掛精氣中異物紛呈,威力大則大矣,在程素衣看來卻略嫌駁雜,飛劍劍氣與之劇烈碰撞之間,雙方皆是水行真氣,卻碰出了縷縷火光!

程素衣悶哼一聲,一口逆血噴出,冰牆轟然瓦解,重歸飛劍之形,卻被轟到了數千丈之外,靈性已然滅失了大半。但那一掛精氣亦吃冰牆生生斬開大半,卻是程素衣拼著毀卻一柄性命交修的飛劍,破了白皮的本命法術。

這等以命換命的打法已是不死不休之局,白皮本命真氣被破,痛的一聲嘶吼,不知震死了多少海中魚蝦,但其竟是死戰不退,顯是與佘海一般,想到了那位妖族大聖,唯有死戰尚有一線生機。

白皮將殘餘精氣吸回,護住全身,一個碩大身子竟是橫空蠻撞而來,意圖將玄女宮護衛禁制破去。一位待詔老祖不惜生死來攻,程素衣都覺有些棘手,卻聽姬冰花冷哼一聲,頭頂一派玄冥真水長河,分出一道寒浪,輕輕撲去,將白皮打了個顛!

純陽老祖對付待詔境自是手到擒來,但不免分心一瞬,就聽鱷神一聲長嚎,元身閃過數千丈之距,大口如淵,竟是一口將姬冰花的本命純陽真水吞下大半!

玄冥真水酷寒無匹,鱷神元身之上立時結成一層數丈厚度的堅冰,鱷神強忍劇痛,死死咬住不肯放手!姬冰花嘿了一聲,本命真氣受制,纖指一彈,冰魄寒光劍起處,照定鱷神背脊劈去,覷准了方才深可及骨的傷口。

鱷神將長尾擺動,叮叮咚咚,如泉水淌動,將冰魄寒光劍的劍勢盡數擋下,鱷尾皮糙,受了劍光砍斫,一時也不虞被斬斷。兩位老祖上手便鬥了真火,竟是一副同歸於盡的打法。

魚劍身無旁騖,兀自身劍合一,一抹昏幽劍光只在天一貞水中逡巡,其劍心安定,竟不比玄門劍道老祖稍遜,劍光抱定一團,只是見招拆招,渾不似急於攻破天一貞水的架勢。便是這等不破為破,無為不為的手段,卻令花容的天一貞水無所適從,原來將劍光困入貞水之中,將其劍勢重重消解,而後徐徐圖之,但魚劍劍光沉凝之處,亦是得了魔道正宗,天下道法無論玄魔正邪,總是殊途同歸,這一鐵了心做縮頭烏龜,竟連花容也無可奈何。

花容早年強沖歸一境落敗,受了極重道傷,這些年躲在幽寒界將養,也不見有甚其色,魚劍道行雖略遜於她,無奈劍術通神,一點悠然劍意直指其元神核心,逼的花容不得不小心應對,絲毫騰不出手來援救姬冰花。

此時場中幾位老祖捉對廝殺,大妖們一改平日不成即退之風,竟是個個死戰不退,連兩位玄陰老祖都有些氣急敗壞,遑論另兩個區區待詔?

北冥之上已有多年不曾有這般慘烈大戰,方圓萬里之地的海疆被犁了一遍又一遍,無數海族一瞬之間便爆成團團血肉,死得痛快之極,萬頃黑墨海水被神通逼擠的朝天怒嘯,而後又成了絲絲點點雨滴。

生死符早已飛回,在凌沖腦後化為黑白二氣旋繞,晦明童子叫道:「玄女宮的兩個娘們都不大好,你若不下手,只怕不妙!」凌沖嘿了一聲,心念一動,三成真氣勃發,晦明童子歡天喜地的化為黑白長幡,往佘海頭頂便搖。

佘海唬得魂飛天外,巨章魔前車之鑒不遠,忙收攏長軀,蛇骨鼓動,一溜煙滑出千丈之外,避開了黑幡一照!不成想斜刺里竟有一團雷光殺出虛空,不由分說撞在他腹下之處!

卻是凌沖狡詐,故意以生死氣誑之,暗中將十二道先天雷符預備,果然佘海膽氣已喪,被他得手。一道雷光轟過,又有十一道雷光交替而來,只覷准了下腹薄弱之處,一溜煙轟炸上去!

妖類鍊形練氣,最懼的便是天地雷氣,尤其大妖越是道行精深,越怕天雷擊打,一十二道雷符威力倒也不大,勝在出其不意,佘海狂呼嘶吼之下,不由響起自家渡脫雷劫之時的慘象,一時竟給炸得長軀翻翻滾滾,根本收束不住!

身前忽有千點萬點水珠放射幽幽奇光,一股腦激射而來,每一滴水珠不過嬰孩拳頭大小,竟是奇重無比,偏又如飛劍一般鋒銳無雙!

一元重水!凌沖得自龍神母之饋贈,經正一道二張弟兄苦心祭煉,打通其中關竅,再由凌沖以虛空符劍之法苦苦錘鍊,今日終於發個利是!

一元重水勝在其重無量,分合變化之間,一滴便能演化江河,只是凌沖礙於功力,不能窮盡其神變。但凌沖是劍道大行家,自知如何方能將這道先天神水威力發揮到極致。

他將一元重水化為無數水滴,每一滴珠圓玉潤,運使起來只當是道道劍丸!玄門劍術,有飛劍與劍丸之分,劍丸者乃劍修將飛劍煉的心神一體,乃能搓劍成丸,將劍丸納入體內,遊走穴竅,打通經絡,亦能溫養真氣。因此劍丸者多用於內修,極少對敵,放出體外則成飛劍,一劍飆血,千里遠颺。

凌沖將一元重水拆成了水珠,當作劍丸運使,雖則圓潤,但重量不小,千點萬點之間,足可匹敵無量劍氣之雨!他一口氣放出三成清玄真氣,催動之下,點點水滴披堅執銳,兇殘到了極點。

佘海萬沒料到凌沖還藏著這一記後手,全然反應不及,被千萬點寒光劈頭蓋臉撞在蛇軀之上。凌沖也懶得找甚麼七寸之類,老子一元重水多得很,大不了一陣重水之雨衝過,總能命中那麼一兩處要害罷?

嘭嘭嘭!悶響不斷,如中敗革,可憐佘海堂堂待詔大妖老祖,被凌沖層出不窮的手段殺得全無招架之力,無數重水劍珠轟擊之下,不亞於無數柄小飛劍將他千刀萬剮。

凌沖務求一擊必殺,水劍去了一茬又一茬,五息之內竟是連發三重重水劍珠,此入彼推,佘海一條數十丈的蛇軀竟是被層層血霧包裹,內中毫無聲息!

凌沖一聲長嘯,劍訣一引,無數重水劍珠匯聚,成了一柄三尺青鋒,倒與玄女宮以真水凝劍的路數有七八分相似,凌衝倒垂劍刃,反身便走,對佘海竟是顧也不顧!

良久之後,佘海周身血霧散去,一條重有數萬斤的海蛇元身死死摔入海中,再也不曾浮起,片刻之間又有無量血花綻放。其元身被重水劍珠洞穿,如同篩子,滿是內外通透的孔眼,已是死得不能再死!

凌沖法劍一引,又是一劍劈出,這一劍純以重水鑄成,全無花俏,手起劍落之間,竟如擔起一座巨山!劍影斑駁,黑逡逡的一晃即散,與方才程素衣本命飛劍所演劍牆大相徑庭。劍勢所指,正是兀自死戰不退的白皮老妖!

白皮老妖被姬冰花分出一道真水打撲,氣血翻湧,噴出一口老血,但真氣不散,仍是圍著玄女宮猛追猛打,凌沖劍勢一起,劍意勃發之間,將其駭了一跳!

白皮在三位待詔之中最是狡猾,選了看似最難攻打的玄女宮,實則姬冰花與花容被死死牽制,程素衣又被巨章魔污了飛劍,看似驚險,實則無礙。

哪知半路殺出的這廝竟是手毒至此,先後打死了巨章魔與佘海兩個,竟是十足的殺星!白皮駭然忖道:「哪裡來的潑才,兇狠若斯?這一劍分明是大巧不工的路數!」其已是強弩之末,不敢迎接,只好撇身而退。

怎知凌沖一聲長笑,滿是快意之情,手中三尺青鋒陡然崩散為漫天水珠,那劍珠之上光華流轉,連成一片,望去竟是一道劍光分化的絕世神通!

一元重水到了凌沖手中,當真是千變萬化,分合由心,尤其順應戰局,瞬息萬變之間以無上劍招破解對方種種手段,其實這也仰仗了洞虛真界中劍光靈光之變,如今凌沖的劍術才真正稱得上是「洞虛一劍,靈光千變」!

以一元重水施展劍光分化,唯有凌沖有這等巧思,亦唯有凌沖有這等神物為手段,無數劍珠飄蕩之間,劍光耀目欲花,白皮一聲不甘之極的狂吼,生死之危還是勝過了那位妖族大聖的淫|威,不得不倉皇后退!

凌沖面色肅殺,竟不追襲,揮手之間,劍珠連成一條重水長河,在他身周盤繞,如同大蛇大蟒,神威赫赫,一時之間,雙方老祖盡皆失聲!

就在凌沖大展神威,接連誅殺兩位妖族待詔之時,只聽長空之上一個冰冷聲音響起:「廢物!」其音飄渺,但落在凌沖與程素衣耳中,卻令二人面色大變!

凌沖悶哼一聲,身前一元重水驀地被震成了齏粉,他之身是洞虛真界化成,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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