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死——動機殺人 過去之章(二) 認識他們的人的證詞

李長林的證詞

不是吹牛,我在這個社區當了七年安保主管,雖然不能叫出每位業主的名字,但這個人是不是住在這裡的、大概住在哪個區域,我看一眼就能說出來。

朱小姐一家就很熟啦。他們四年前搬進來,一家三口很幸福的樣子。房子是朱小姐掏錢買的,這個我記得很清楚。登記業主信息的時候,她老公主動說,業主是朱小姐,寫她一個人的名字就可以了。

為什麼對朱小姐有印象?因為她人好呀,對人很熱情,說話時會露出甜甜的笑容,哪怕是對我這種老男人也很溫柔,逢年過節還會給我們包大大的紅包。我知道她是寫書的,有文化的人素質就是高。她走路的樣子也很高貴。

她老公呀?沒打過交道,那種人我怎麼可能會和他來往?我不是因為他殺老婆謀財害命才這麼說的,我早就知道他不是個東西。怎麼說呢,總之,一看他就是靠女人吃飯的那種男人。平時,他老是跟在朱小姐屁股後面,要麼一聲不吭,要麼唯唯諾諾,哪怕挨了罵也賠著笑,表面看上去很忠厚老實,實際上一肚子壞水。

大多時候是他活該挨罵的。他那個樣子,任何人見了都有罵兩句的衝動,朱小姐有時也是忍不住吧。反正我最看不起這種男人了。

他們家的女兒?我很少看到他們一家三口一起外出。聽說那個孩子上的是寄宿學校,所以很少回家。

為什麼說他們一家很幸福?我有說過嗎?只是隨口一說嘛,幸福的一家三口,一般都這麼說的。難道不是嗎?

哦,原來不是親生女兒啊?這個我還真不知道。

孟燕的證詞

警察先生,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們家馬上就要搬走了。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嗎?對面死了人,還是老公殺老婆的狗血案子。當這家人的鄰居真是倒霉透了。我現在擔心我的房子能不能賣出去,唉!

我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訴你,你以後不要再來了行不行?

那一家子都是奇葩,尤其是那個姓朱的老婆。雖然我不想用這樣的詞語,但她是個不折不扣的蕩婦。實話和你說,當面看到她我會叫一聲「朱小姐」,背後我從來都是叫她「婊子」。

我已經不止一次看到她把其他男人帶到家裡了,有時候大白天就開始干那事,而且發出地動山搖的聲音。有一回,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所以打電話給管理處投訴。我只是想警告她一下,所以沒說別的,只是說他們家發出了影響別人的雜訊。沒想到過了兩天,反而是她老公過來敲門,說對不起,那天他們的聲音太大了,實在過意不去。警察先生,你可以想像,當時我簡直是驚得目瞪口呆。

那個女人,平時連小區的保安也勾勾搭搭的,我感覺她是在故意賣弄風騷。她老公明明什麼都知道,但是一句話都不說,甚至要為她打掩護。天底下有這樣的男人嗎?不過,話說回來,我挺同情那個男人的。可能是因為他怕老婆,我從來沒見過他和其他女人說話。

為什麼之前沒有告訴警方這些事?我可不想議論別人的家事。而且,案件剛發生的時候死者老公也不是嫌疑人,如果我把這些事告訴警察,不是平白無故給人家添麻煩嗎?到後來他被抓,我就更不想多說什麼了。如果他覺得有必要,他自己會說出來,如果他不想別人知道,卻從我嘴裡說了出來,這多不好呀。我想,沒有男人願意這種事情天下皆知吧。

你的意思是,他會不會被他老婆抓住了什麼把柄?

我不知道,也許吧。還有一種可能性:他太愛那個女人了。

為什麼這麼說?直覺吧。有時候,你從一個男人看一個女人的眼神里就能感覺出來。

潘瑞明的證詞

我說這些真的沒問題嗎?雖然這家公司眼看就要關門了,但是直到今天,陳總還在給我們發工資呢。我是說,他拜託公司的財務給我們發工資。

我始終覺得,肯定有什麼事情搞錯了。陳總怎麼可能會是殺人兇手呢,而且是殺死自己的妻子?

他們夫妻倆的感情我不好評說,但是我對陳總這個人是有發言權的。他雖然話不多,但是很有修養,對每個人都客客氣氣,更重要的是,他心地很好。有一年春節,我買不到回老家的火車票,他知道以後把自己的車鑰匙遞給我,讓我開他的車回家。我老家在鄰省,開車的話七八個小時就能到。當時,我感動得說不出話來。雖然這是一家小公司,但是老闆照顧僱員到這個程度,也實屬罕見吧?但是,因為這件事,朱總對他發了很大的脾氣,而且把那輛車沒收了。是啊,就是那輛沃爾沃。從那時候起,陳總每天只能坐地鐵上下班,而他一直沒有告訴我這件事,我是很久以後才從別人那裡聽說的。

你說,這樣的一個人,會做出謀財害命的事情嗎?

嗯,他有時會喝一些酒,但是哪個男人沒有一兩個愛好呢?而且,陳總是為放鬆心情才去喝酒的吧?我是說,他心裡有許多難受的事情,雖然他從不表現出來,但是我們都知道。他有時坐在辦公室里,卻看著窗外發獃,連鋼筆掉到地上都不知道。還有一次,下著大雨,我在街上看見他沒有打傘,獨自一人在雨中行走,他的樣子看上去太孤獨了……

具體原因我也說不清,大概和朱總有關吧。和這樣的老婆過日子應該挺辛苦的。

朱總是個怎麼樣的人?她很少來公司,不過我們都怕她。怎麼說呢,人都不在了,這樣說真的不太好……不不,她不罵我們,但是當著我們的面罵陳總。她有點神經質,她會笑眯眯地問我們: 「喂,那死鬼是不是又和女客戶調情了?請幫我盯緊他。」然後又摸著女同事的頭髮說:「你們陳總好愛護你們,連我都要忌妒了,年輕就是好呀。」雖然她說這些話的口氣像是在開玩笑,但我們聽了都覺得心裡發毛。

「妻管嚴」?這是肯定的,朱總的控制欲很強。不過,可不僅僅是妻管嚴這麼簡單。她總是用各種方法折磨陳總。對,折磨。我感覺……她對陳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恨意。

哦,我見過他們的女兒。幾年前,陳總帶她來公司。陳總對人很和善,對女兒更是呵護備至。陳總很少開懷大笑,那次他帶女兒來玩,是我們見到他笑容最多的一次。那個場景很溫馨,我們心裡都很高興。有這麼一個寶貝,兩口子再大的矛盾也能迎刃而解吧。

收養的?不會吧,那個小女孩和朱總長得挺像呀。不過,收養一個和自己長得像的孩子也挺合理的。

萬藝藝的證詞

為什麼現在又問起這件事呢?不是已經結案了嗎?請你們快點判那個男人死刑吧!

我說過了,我是「鳳臨朱閣貼吧」的版主,也是「鳳兒讀者同好會」的會長,所以和鳳兒很熟悉,她給我打電話吐苦水有什麼好奇怪的?

什麼意思,什麼叫我們很久沒有見過面了?好朋友就必須天天膩在一起嗎?鳳兒是大忙人,我也一樣,所以……你怎麼知道我們沒見過面?總之,我們平時都是電話聯繫的,還有在網上說話。

什麼?查過我的電話和網站?你怎麼能這樣做?!這些都是個人隱私,警察就有這個權力嗎?哪怕網站是公開的……鳳兒偶爾會有留言呀,你沒看見嗎?哎呀,好啦好啦,我們也不常打電話行了吧?那天鳳兒突然給我打電話我也挺意外的。

但是我怎麼都沒想到,那通電話竟成訣別了。

鳳兒是個睿智的作家,她深知在最關鍵的時刻最值得信任的人是她最忠實的讀者。雖然我們不常聯繫,但是我了解鳳兒的一切!出道至今的十多年來,她經歷了各種各樣的人間疾苦,少年成名的惶然、父母的突然離世、女兒在腹中夭折、無情無義的商場爭鬥、精神和身體上的病痛,還有與丈夫的貌合神離……女人應該依靠什麼活著,沒有人比她更有資格闡述這個命題了。

這樣的朱鳳兒,卻在電話那邊哭了起來。她那時候有多無助呢?我真的不忍心細想。我現在只盼望那個殺千刀的男人血債血償。唉,雖然鳳兒呼籲女人要獨立自強,尤其要警惕男人的甜言蜜語,但是她自己還是無可避免地掉進了一樣的陷阱。頭腦好、樣子帥、嘴巴甜的男人果然是毒藥。

咦?那個男人和鳳兒在大學時代就認識嗎?是大學同學?她老公不是金牌經紀人嗎?我一直以為他們是在新人獎發布會上相識的。

鳳兒的女兒?對呀,鳳兒在電話里也提到,擔心那個男人會傷害她女兒。你這麼一說還真是有點奇怪,以前鳳兒從來沒提過她女兒的事情。

生病?哦,你說「精神和身體上的病痛」呀。我記得鳳兒在一篇散記里寫到過,你等等,我找找。在這裡,是這樣寫的:「答應了去看病,所以就去了。然而,這頻繁地、無窮無盡地去,身心比沒去之前更疲憊,決定以後再也不去了。」

這篇文章是兩年前寫的,估計病早就好了吧。不過人都不在了,說這些有什麼用?

朱明姬的證詞

啊,你好!是不是事情弄清楚了,我爸爸什麼時候能回來?

警察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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