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被邀請者——有棲 3

相原本打算給誰如何送到信?我從讓大家共同思考此問題開始。

「確實很奇怪啊,為什麼之前沒有發現呢……」

西井首先接受了我的問題。是的,的確如此,為何之前沒有發現呢?「相原君寫信時是四點。跟隨我們離開宿處時是六點。在此期間,他沒有與宿處外部的任何人接觸,他本打算如何處置寫完的信呢?」

我準備給出這一答案。我故意將其設置為疑問形式撒向滿座的人,這並不是為了虛張聲勢,而是為了借大家之力,給我腦海中正隱約浮現出的某些東西一個清晰的輪廓。

不久望月回答了我的問題。

「是不是這樣的……如果他在四點寫了一封內容為七點或九點見面的信,那麼過了六點之後信就不可能還留在他手裡吧。糊裡糊塗地就到了約定的時間了。」

——是的,就是這樣的。

「如此說來,就是寫在那封信上的密會約定並不是那麼緊迫。也就是說,假設信上寫的是七點,那指的是次日的七點嗎?!」

啊?

「若是這樣,如果不在寫信當天的七點以後將信送給對方,就會讓對方對日期產生誤會。因此才過了六點以後也把四點時寫的信慢條斯理地握在手裡的吧。」

完了,他完全混亂了。他沒有發現連自己方才陳述的推理都被他視若無睹了。我不希望他如此展開話題。

「望月學長,我認為那是不對的。」

他似乎很意外。他大概很滿意自己說寫在那封信上的密會時間是次日這一新發現呢。

「那很奇怪的。說相原君將信放入後口袋中這一點很奇怪的不是學長你嗎?說將信塞入口袋中的是兇手,這是剛才的達到點吧?也就是說,姑且相信信件已送到兇手手中了。」

「……」

「而且,如果是次日的約會,我想他也會明確標出日期,況且他應該也沒有必要在右肩受傷之後立即勉強自己特意寫那封信。」

「……」

「你覺得呢?」

「我明白了,你說得很對。」

學長難為情地笑了。他似乎認識到自己的光輝時代已經逝去了。

「那有棲你是怎麼想的?」

一直輪流揉著雙肩在聽的織田問道。我的思路還漫無條理,但事已至此,我只能邊說邊思考。

「相原君的信送給了對方,也就是兇手。那麼,如何才能把信送到這一點就會成為問題。在約定的時間臨近之前他並沒有想要離開宿處。儘管如此他卻依然可以把信送到,一定是因為他委託某人投遞了。」

此時,望月似乎恍然大悟。

「委託某人……你是說他委託老闆娘投遞嗎?老闆娘確實受託為他投信,是四點多吧。」

「嗯,嗯。」

「可是,那封信是什麼我們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織田制止住我們的得意說道,「那是寄往東京的出版社的。」

「是寄給山本編輯的吧?」

「是的。那封信由於受泥石流影響而未被投遞,直接被警察回收了。那不是沒有交到任何人手中嗎?老闆娘那時受託投遞的信可是只有那一封的。首先,如果他還有另外一封信委託老闆娘說『這封信不要投進郵筒里,請把它親手交給村裡的某某人』,老闆娘應該早就告訴刑警了。」

「嗯,沒有那樣的事。如果有,老闆娘應該證實了,而且把本是密會的信件委託給別人說『請把它親手交給某某人』也是很奇怪的。」

「你剛剛不是說『一定是他委託某人投遞了』嗎?」

「委託也有很多方法啊。我想他應該不會那麼直率地委託別人。因為相原君與兇手是在慎重又慎重之中互相聯絡的。打來電話時不也是連性別都分不清嗎?」

「啊,是那個奇怪的電話嗎?」

「雖然沒有絕對證據證明案發前夜打來電話的那個人就是兇手,可從現有狀況來看,那個呼叫來自兇手的嫌疑很大。兇手大概在那個電話中要求了相原君所擁有的某種東西吧。如果當時相原君立即回答說『那麼我何時何地把您想要的東西交給您吧』,之後就無須再次聯繫了,而他當時卻未做決定。如果電話沒有不通,相原君自然會用電話告知對方『何時在小學教室』這一約會吧。因為房間中的電話不是通過交換,而是通過加撥零連接到對方家中的。——然而電話卻無法使用了,他便投遞了信件。雖然只是想像,但我認為,他們二人在案發前夜通電話時是否就已商定電話萬一無法使用時的聯繫方法。現在也已成為事實了,在那場大雨之中,很多人會擔心電和電話也許會不通吧。」

「你說得有道理。那麼二人商定了什麼方法呢?」

織田開始焦躁。我希望他再稍作忍耐。雖然不知自己是否可以圓滿著陸,但我依舊感覺自己正走向正確的方向。

「我們知道他寫了信。而且相原君得以不出宿處便把信送到了。——無論如何都很奇怪的是那封老闆娘受託寄往東京的信。我只能認為那封信的內容是『我想在小學教室拜謁您』。」

「等一下,有棲。警察把那封信收回時,那封信可還在郵筒里呢!自然也還沒有開封。」

我一時窘於回答。然而羽島拯救了我的窘迫。

「在此放棄不是為時過早嗎?有人可以把放入郵筒中的信件取出不是嗎?」

聽到此話,織田滿臉放光。或許我也是同樣的表情。

「是室木君嗎?」織田詢問說。

「是啊,就是他!」

我叫喊道。事到如今,我終於看到了應著陸的地點。

「如果是室木君,如果是他應該可以自由使用郵筒的鑰匙。他可以把郵局前方的郵筒當自家的信箱一樣使用的。」

織田的表情半信半疑,呆若木雞。西井面無表情。明美則明顯得驚訝不已。望月不知是否在中途時已猜到,對羽島的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若室木就是兇手,便可收到信了。我們之所以總是得不到這個簡單的答案,是因為有很多障礙。然而,看到這些障礙而放棄不是為時過早嗎?

「可是有棲,那封信還沒有開封……」

織田反覆說著這句話。這就是障礙之一嗎。若開封之後再將其細緻地封上,警察是不會發現不了的吧。若重新裝入其他信封,就會由兇手重寫收信地址與收信人,如此一來在筆跡鑒定中便會引起注意。

會不會還有一個信封是相原寫的寄給山本編輯的?相原在案發前夜,向老闆娘要了兩份信封和郵票,其中一封不是下落不明嗎?如果那封下落不明的信封上寫的收信人姓名也是山本編輯……

我漸漸明白了。

「在此放棄還為時過早。」我開始說道,「室木曾經打開信封取出了裡面的東西。那就是『我想在小學教室拜謁您』。但信封中並不只有這一張紙。如果那封封口的書信中只有如此薄的一張便條便會不自然,老闆娘拿到手上時或許會覺得奇怪。我在旁邊看到相原君委託老闆娘投遞而交給她的那封信非常厚,所以我記得。信封中除了寫在便箋紙上的信件,還裝有其他東西也沒有什麼奇怪的吧?」

「其他東西?哦,是給編輯的信嗎?」

「不僅如此。」

「還有什麼?」

「還有信封。」

那個信封上認真貼上了郵票,還寫有青洋社山本編輯這一收信人姓名。收到相原信息的室木毀掉了已經開封的信封,然後只將寫給自己的信息留在手中,將寫給山本編輯的信,裝入附在信中的寄給山本編輯的另一個信封之中,然後封口——自己親自將其再次投入郵筒。

「只要這樣做就可以了。」

「是這樣啊。」西井小聲自語說。

「原來如此。這樣的話,相原君自老闆娘處拿了兩份信封與郵票,卻沒發現第二封信。因為第二封信正好裝入第一封信中了。」

是的。解開了兩個謎團。我有種自己準備向真相衝刺的感覺。

織田似乎想要更謹慎些,繼續追問說:

「在一個信封中,可以不加摺疊而放入另一個同樣大小的信封嗎?」

「沒問題的。」西井回答說,我不知道他說什麼沒問題。「因為我曾經這樣做過,不用摺疊而將一個信封放入一個同樣大小的信封中是很簡單的。」

「老闆娘受託投遞的信中不僅有給室木的信息、寄給編輯的信件及信封,信中應該還附著載有夏森村及龍森村傳說的旅遊指南。如是這樣,信可是會很厚的。刑警問話時,老闆娘沒有覺得奇怪嗎?」

望月的偵探之魂在此宣告復活了。

「這沒有什麼奇怪的。」

「為什麼?」

「首先,即使老闆娘受託投遞的信件厚度與實際寄到山本編輯處的信件厚度不同,也不會有人在意。這是因為,即使那封信投入郵筒之後變薄了,老闆娘也沒有發現這一點並感到奇怪的機會。」

「確實啊,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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