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密會的結局——有棲 4

「你們真是受苦了。」

西井一如昨天,在坐墊上正襟危坐,似慰勞我們一般說道。

「嗯,是啊。」望月疲憊地回答說。

下午一點。宿處我們的房間。

從調查詢問中解放出來是接近八點以後了,我們避開村人好奇的目光回到宿處後,請老闆娘為我們做了早飯,簡單地向她解釋了事情經過後便立刻倒在了被窩裡。然而,我們卻未能久睡,過正午時大家便醒了過來,我們也不想吃午餐,只是恍惚不已,這時,西井出現了。方才,我們剛剛大致說完了昨夜事件的始末。

「那麼聽完中尾醫生的話以後,警察又問各位什麼了嗎?」

「嗯,又問了很多。」

兩位學長似乎懶得說話,我便回應了西井。

「中尾醫生的話與各位的話有不一致的地方嗎?」

「那倒沒有,可是他充滿諷刺地說我們隱瞞秘密,雖然不是惡意隱瞞,可我們沒有提相原君與織田學長之間曾經有過小糾紛,所以……」

「說到小糾紛……是不是我來之前的那件事?」

是的,就在西井即將到來之前的騷亂。織田襲擊相原,其從樓梯上摔下的一幕。我慌慌張張跑到診所,叫來中尾與明美,正在給相原治療時西井慢吞吞地出現了。之後,我們與相原一起圍著西井談了很多,所以他知道事情的原委。

「是的。他說『聽說你們很壯觀地吵了一架啊,如果不老實交代一下恐怕不好』,我們便說『已經和解了』,可是印象好像已經不好了。」

「這不是很好嗎,因為你們真的和解了啊!」西井將手掌置於胸前說道,「而且我也已經向沼井警部說明過了。」

望月以雙手做了T字形。好像排球比賽里的要暫停一樣。

「請等一下。西井先生您什麼時候與沼井警部說話的?」

「在你們各位休息期間。他來這裡詢問了。他問了很多問題,問我關於相原直樹知道些什麼,關於他昨晚的活動等等。在這期間,他還問我關於相原君與織田君扭打在一起的糾紛是怎麼回事。然後我告訴他說相原君很快便既往不咎了。我還告訴他說,和好之後的相原君與大家還有我在一起談了很多關於木更村的事。」

「謝謝您。」織田說道。

「無須言謝,我只是說出了事實而已。」

西井認真地說道。我有問題想問他。

「他沒有問你所談木更村的事具體是指哪些事嗎?比如千原由衣的事?」

「他問過。我如實回答了。」

「包括您來此的理由?」

「是的。我從夫人與小野君之間的婚約開始說起的。或許他們認為在我到來的夜裡發生了案件很奇怪吧。」

「那只是純粹的偶然吧。為什麼西井先生您一定要被懷疑呢?您明明沒有殺害相原君的動機。」

聽了我的話,他搖了搖頭,「動機怎麼樣都可以想得出。比如說,知道相原君逗留理由的我,為了庇護千原小姐而揮起了正義之錘。考慮所有的可能性、懷疑所有人就是他們的工作。」

真是一種充分理解警察行為的見解。

「如此說來,您也被詢問不在場證明了吧?」

「嗯。刑事電視劇中老一套的台詞。問什麼『從六點半到九點半之間,您在哪裡做什麼了?』」

望月又慌忙叫了暫停。

「從六點半到九點半?不是從七點到九點嗎?我們倒只說那一段時間就好了。」

西井坦然回答說:「據說最初是那樣的。那是根據中尾醫生所說的時間。可是法醫將其範圍前後各擴大了三十分鐘。」

這很奇怪。我雖聽說過關於如何界定死亡推斷時間因負責醫生而存在著個人差異,但中尾在遠早於法醫的時間裡進行了驗屍,不是可以優先他的鑒定嗎?採用法醫的鑒定而不是他的,或許是因為相信法醫專家的技術。或者是他們認為中尾處於案件的嫌疑範圍內而沒有採用?

「他們是在懷疑中尾醫生?」想法似乎與我一致的織田說道,「是無法相信由嫌疑人之手進行的驗屍吧。」

「也許是的。」望月姑且表示贊同之後說道,「可是,昨天晚上七點以後,中尾醫生完全沒有不在場證明吧?七點之前還有保坂這一證人。如果中尾醫生要報告一個虛構的死亡推斷時間,他不是會說『犯罪發生在七點以前』嗎?除此之外的敷衍方法毫無意義。換句話說,將本應判斷為發生在六點半到九點半之間的罪行歪曲成發生在七點到九點之間,對他而言不是沒有任何好處嗎?」

「或許只是因為法醫謹慎吧。」織田說道,「那西井先生您在這個時間段里做什麼了?」

「七點半吃過飯之後我一直在寫小說。雖然我抱臂嘀咕的時間要長於動筆的時間,可總之我沒有離開過房間。雖如此說,我也可以避開老闆娘的目光偷偷跑出宿處再回來,所以警察大概會判定為『無不在場證明』吧。」

「您要是跟我們一起來喝酒就好了。」

我說道,他回答說:「是啊。」

「喂,有棲!你好像還搞不清楚狀況啊!」

望月說道。我不明白他想說什麼。

「你不明白死亡推斷時間範圍變大的結果是什麼嗎?從六點半到七點,我們在哪兒?沒有第三者可以為我們提供這一期間的不在場證明。那就會變成不在場證明不成立。」

「這可真嚴重啊!」

我笑著說道。織田也在笑。

「可是啊,望月,我們有九點左右的不在場證明不就可以了?相原君所持來自兇手的信上寫著『九點在小學』,所以六點半到七點的不在場證明不是什麼問題吧?」

望月憐憫一般嘆了一口氣。

「你們兩個人都是怎麼了?你們什麼都沒懷疑嗎?你們覺得兇手來的信上寫著『在九點』,問題就是九點左右的不在場證明了?這樣的東西怎麼能相信呢!實際犯罪時間是七點左右,兇手作為偽裝而將那封信塞進了相原君的口袋,這不可能嗎?兇手離開現場、確保了不在場證明後大概暗自竊笑吧。我本以為哪能這樣就被騙了,沒想到這兒真有兩個輕易上當的!」

「越來越棘手了啊!你是說那封信是兇手的偽裝手段嗎?」

織田厭煩地用食指搔著眼角。

「我可不是斷言那就是偽裝手段。我是說也有那種可能。死亡推斷時間的六點半到九點半,在此三個小時內如果沒有連續的不在場證明,誰都脫離不了嫌疑人的範圍。」

也就是說,因為死亡推斷時間範圍的擴大,我們又重新被拖回嫌疑人的範圍內了。

「可是我們沒有必要為沒有不在場證明而絕望的。這個村裡的大部分人都沒有啊!」

「可是,有棲,」織田又搔著眼角說道,「與相原君完全沒有接觸的人是不需要詢問不在場證明的。只有今天早上聽取情況時提到的幾個人才會被調查。」

「現狀或許是那樣的,可是若不調查就不會知道相原君在何時、何地與何人暗地接觸了是吧?只有暗中見面的人才會用那樣的信要求晚上秘密會見,」

雖然這個村子狹小得如金魚缸一般,可是還是具有充分的可能與某人秘密會見。如果警察的搜查可以將其查明,嫌疑人或許會增加。

「說到不在場證明,保坂明美怎麼樣了?關於她,警察沒有說些什麼嗎?」

望月詢問西井說。是啊。作為知道相原逗留該村理由的為數不多的人之一,今早明美的名字也被提到了。警察自然調查了她的不在場證明了吧。

「你是說診所的護士小姐吧?嗯,我與刑警說話時偶爾出現過她的名字。警察問我說:『您昨天來到這個村子以後,見過中尾醫生與保坂明美護士嗎?』我回答說,我只是在來宿處時,看到她正在為相原君治療。」

「保坂或許也被包含在嫌疑人之中了。因為她知道相原君是什麼人。——警察對她也是一副懷疑的樣子嗎?」

「這個呢,怎麼說呢?我不知道。」

恐怕她已經接受過刑警的問訊了吧。直接詢問更快。

「對了……」

西井扶了扶眼鏡想說什麼。我們都把目光投向了他。

「你們剛才說,放入相原君口袋裡的信,可能是兇手作為偽裝手段而放入的。如果事實如此,不就返回到相原君為何要去那裡這一問題上了嗎?」

望月緩緩地回答說:

「應該還是被兇手叫出去的吧?我所說的『那或許是個偽裝手段』,並不是說那封信的內容從頭到尾都是杜撰的。兇手哄騙說自己持有吸引相原的某些東西而將其誘騙過去,我想也是很自然的。問題在於約定秘密會見的時間。雖然信上寫有九點,但那不足為信。我想相原接到的信上不知道是七點還是八點。會不會是相原受寫有七點的信之邀而來,兇手將其殺害之後換成了寫有九點的信?這一點有懷疑的餘地。」

「哦,原來如此,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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