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黑暗房間之死——有棲 4

我們將西井邀請至自己的房間,想要問他木更村的事。得知我們來此的原委後,他不厭其煩地回答了我們的問題。然而,近一年前離開村子的他自然不可能知道麻里亞的事。我們只得到了與他剛才回答相原的問題時相同程度的信息,但我並沒有沮喪。因為據江神學長來電,麻里亞並沒有發生不好的事,而且她似乎也想親自出來見我們。如果橋沒有墜毀的話,此刻——

「西井君……」

我喊過之後想自己是否本應稱他為「西井老師」。這雖由於他是一個與我們年齡相差無幾的新進作家,更應該是因為西井悟這個男子令人難以捉摸的風貌吧。

「怎麼了?」

「橋墜毀之前江神學長來過電話。內容大致是說村裡出了事,所以他無法出來了,他會再與我們聯繫的,所以讓我們等著。他說的事是什麼呢?我很擔心,您大致知道嗎?」

西井直眨著他那眼鏡後面的小眼睛。我都要被他傳染了。

「出事……嗯?會是什麼呢?我不知道。」

「是與小野先生的木更村改造計畫有關係吧?」

「我不能說那樣的話。因為我也不知道——不過……」他抱起稍短的胳膊自言自語說:

「那個攝影師,是如何知道千原小姐在村裡的呢?」

他似乎對此感到不可思議。而且從此可以窺見他們大概對由衣在村裡這一秘密守口如瓶。我們準備不談由衣的事情。

「嗯?」

我們聽到了奇怪的聲音。是望月發出的。他手上拿著薄薄的寫真周刊雜誌。

「怎麼了?」

「嗯。這個這個,看這個,有棲!」

是有馬龍三先生交給我們的木更村的資料。望月所打開的一頁的新聞以「藝術村之英雄」為題,左右兩側分別刊登著西井悟與樋口未智男的照片。照片中的西井是在J文學獎的獲獎儀式上恭敬地領取獎狀,樋口則是在個展會場背對自己的作品銜煙而立。

「怎麼了?」

「照片下面。看這兒!」

攝影者的名字為相原直樹。

「嗯?是那個人啊!原來他不只是窮追藝人的醜聞啊!」

這又代表什麼?

「我是覺得可能才看的。沒想到果然如此。我在想,如果由衣在木更村的事不是西井君說的,那會不會是另一位出自木更村的樋口泄露的。你們看,相原跟樋口有接觸。」

「雖然沒有確鑿證據說明是樋口泄露的……哎呀,這也算案情證據吧。」

織田從與我相反的方向窺著雜誌說道。西井又蠕動起雙膝來,這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嗎?

「樋口君他……是樋口君嗎?……」

我不知道樋口未智男是什麼樣的人。從照片來看,他挺胸回望相機的臉龐只能讓人感覺他是一個十足自信的傢伙。

我們聽到了相原房間拉門打開的聲音。織田吃驚地抬起頭,迅猛地站起了身。我唯恐再有衝突,便跟著他站了起來。我們走到走廊上,發現相原正要下樓梯。織田與我追了過去。

「老闆娘,麻煩你一下。」

相原將什麼東西交給了樓下的老闆娘。是一封信,信看上去比較厚。

「您出去買東西的時候能不能順便幫我投進郵筒里?我剛剛出去的時候忘記投了。」

「好的好的,」老闆娘回答說,「沒問題。我這就去給你投。」

我邊走近他們邊看了看收信人姓名。是青洋社。上面寫有寫真雜誌出版方的名字。織田似乎也看到了。性格溫和的老闆娘立刻就去寄信了。

「都已禁止通行了,即使投到信箱不也到不了町上嗎?」

織田說完,相原露出驚訝的神色,「雨很快就要停了,所以禁止通行很快就能解除了吧。我想先把它投到郵筒里,以防止自己忘了寄。——先不說這個,你們怎麼回事?你們是為了問這個而專程下樓來的嗎?」

「沒有,只是下來後發現你要寄信,覺得奇怪而已。」織田含糊其辭地回答說,「在那封信的收信方青洋社所出版的寫真雜誌上刊登著你拍的照片啊。是樋口未智男的肖像畫。」

「嗯,有過這樣的事啊——你怎麼知道剛才的信是寄往青洋社的?」

「我只是一晃看見了。」織田簡單回答後說道,「由衣在木更村的事你是聽樋口未智男說的吧?」

「無可奉告。」

竟然佯裝不知。他說自己晚飯之前要稍睡午覺便回房間去了。撲空的我們在原地略作停留,我們若立即返回,就會被相原懷疑「那幫傢伙下樓做什麼來了」,對此我們感到很羞恥。

「你們好。」

玄關處響起了聲音。我們以為又是客人便抬頭望去,發現昨日於廢棄學校見到的教師正站在那裡。我記得他好像叫羽島公彥。他隨性地輕輕揚起了手。

「今晚,有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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