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電殺人(祝·殺人) 4

「等一下。你想得太遠了。」

彥根著急的模樣與明子認真的表情形成明顯對比,鄰桌貌似上班族的兩人正在哧哧地笑著。

彥根用力清了清嗓子。

「你的推測,全是基於假設吧?」

「嗯。正如你所說,這只是假設。可是如果站在這樣的假設上,可以解開佐竹在高橋夫婦婚禮兩個月後被殺,而且毫無意義地被分屍、棄屍之謎題……」

「分屍—」

彥根脫口說了這兩字便閉上嘴。那兩個上班族朝他們投來驚奇的目光。明子沒理會,繼續說:

「要是這樣,假設也有些真實性吧。」

彥根嘆了口氣。

「好吧,知道了。我會把你的假設徹底查清楚。」他對明子揮揮食指說,「即便我不是直接負責調查的人,但好歹也是專業警察。若我發覺你話中有矛盾之處,可由不得你胡說八道,知道嗎?」

明子點點頭。彥根綳著臉舉手向服務員示意追加兩杯咖啡,隨後催促明子道:

「好,請你開始說吧。」

「彥根先生應該知道秋崎美千代這個女人吧?」明子直白地問。

「當然。」彥根不甘示弱地回答。

將佐竹和則的屍體移出房間後,辦案人員開始對屋裡的每寸地方進行地毯式搜索。當時,從吊在掛鉤上的被害人夾克的口袋中,發現一個山梨縣K市酒吧「BRANCA」的火柴盒。

如果這火柴盒屬於東京或近郊的酒吧,大概誰也不認為有求證的必要。單身男子身邊有一兩個酒吧的火柴盒理所當然。

可是,K市距離東京市中心,即使開車走高速公路也要兩三個小時才能到。沒有人特地為了喝一杯酒跑那麼遠。而被害人在K市沒有朋友或親戚,那裡也不是他的業務範圍。

詢問當地警察,那裡的確有一家叫「BRANCA」的酒吧。酒吧里的三名店員記得很清楚,被害人是在哪一天、為了什麼事來訪。

佐竹和則在九月十六日晚上,到BRANCA找一個名叫秋崎美千代的女人。那天正好是美千代的頭七。

秋崎美千代的屍體是九月九日早上,巡警在她家附近的路上巡邏時發現的。乍看之下,她是被勒死的,身上衣衫不整,看得出經過激烈的掙扎。雖然沒有被搶的跡象,但檢查結果卻顯示她曾遭到暴力對待。附近潮濕的紅土上留下了急速駛走的輪胎痕迹。

案發現場在大馬路旁路面尚未鋪好的小路上,這條小路是從站前的BRANCA到美千代公寓住宅區的捷徑。兩旁儘是稀疏的樹林,以及到了夜間便渺無人跡的田地和整建空地,因此經常發生這類案子,連當地人都稱這裡是「色魔之路」。

自今年六月以來已有四件案子。受害者都是年輕女性或女學生,其中有件案子,受害者還受了重傷,治療月余才痊癒。所有人都認為這些案子全是同一嫌犯所為,但目前四件案子都沒破。

秋崎美千代的案子是首宗殺人案。

九月九日與十一月十二日。時隔兩個月之後被殺害的佐竹和則與秋崎美千代之間,並沒有不尋常的關聯。美千代從六月起在BRANCA工作,之前半年,她在新宿的「Sceherazade」酒吧上班,而佐竹是那裡的常客。

BRANCA的一名店員作證說:「那天晚上,佐竹先生獨自出來兜風,待他察覺時,車已經開到相模原,想到美千代小姐在K市,便順道過來看她。他完全不知道她出了事,所以一臉驚訝。嗯,真的是目瞪口呆。」

K市警方數日後派出兩人詢問佐竹這段時期的情況,希望找出證據。雖然警方仍以臨時起意殺人為主要偵查方向,但為求慎重還是作了這番調查。

明子繼續問道:「K市警察是否就此停止調查兩人的關係?」

「他們判斷佐竹和則與美千代的被殺無關。聽他說明事情經過時,並沒有發現任何不尋常之處,至於開車兜風這一點,據說他以前就有獨自深夜開車遠行的嗜好。而美千代的死亡時間,據推斷是九日凌晨一點到三點。其間佐竹留宿在東京友人的公寓。他有不在場證明。」

彥根打斷和明子的談話,第一次懷疑地看著她。

「對了,你從哪兒打聽到這麼多事?新聞報道得這麼詳盡嗎?」

明子笑了。彥根心想,自己真沒用!她只要露出笑容,自己便想卸除武裝。

「可見彥根先生從沒看過早間節目。不當班的周末不妨觀看家庭主婦最愛看的『八卦秀』。節目里會討論許多犯罪的話題。」

彥根嘆了口氣。全世界都熱衷偵探工作。

「然後呢?重要的是秋崎美千代究竟做了什麼?」

「我想,秋崎美千代小姐就是發電報給高橋良紀的人。美千代和高橋之間有糾纏不清的關係。」

兩人一時都沉默了下來。彥根搓了搓鼻下。

「也就是說,佐竹早就打算在高橋夫婦婚禮的第二天去拜訪秋崎美千代?」

明子點點頭。

「不止這樣。美千代或許還知道一些有關高橋過去與異性的關係……總之,常去Sceherazade的是佐竹,不是高橋。」

明子微笑道:「我還曾受邀過一次呢。」

「哦?」

「在婚禮舉行前的一個星期。大家最後一次討論完細節之後,已是傍晚。佐竹先生問我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一旁的高橋聽到時說:『不會吧,又去Sceherazade?我之前去的時候,你的酒早喝光了』。」

「你真的和他去喝酒了?」

彥根迫切地想知道答案。明子笑笑搖搖頭,彥根鬆了一口氣。

「我沒去。不過,因此我才知道,高橋也是Sceherazade的客人。即使沒發生這樣的事,交情不錯的男人之間,其中一人去慣了的聲色場所,很難想像另一人不曾涉足。」

彥根笑了一笑。

「若是如此,佐竹不早就知道高橋與美千代的關係了嗎?也許是基於男性友人間的默契或禮貌,他對繪理子只好緘默不語。」

對女性而言,很難理解這類事情吧。彥根心裡下了一個批註。

「說得也是。男人好像都把隨意交往的對象和考慮結婚而交往的對象分得很清楚。」

對於明子所說,彥根只能代表世上的男人露出難為情的表情。

「可是,知道高橋和美千代感情很要好,與明白美千代和高橋失和後會寄來令人不快的電報,有很大的差別。佐竹驚訝的表情已充分顯示,他是在婚禮第二天匆忙趕到K市拜訪美千代的。而且我那時瞄到佐竹的表情—盯著電報時的表情,真的很奇怪。」

彥根試想當時兩人的對話。朋友要結婚了……恭喜,可是,那個酒吧的女人怎麼辦?哦,那女人不必擔心,已經分手了。

沒想到,婚禮當天那女子來了一通電報……

「然後第二天,連忙跑去拜訪那女人,她卻被殺了……」

明子點點頭。「男人在婚前和女人牽扯不清是常有的事,無論如何也該好好解決。可是,若搞到要殺人的地步,那就另當別論了。」

「充分構成勒索的原因。」彥根以指尖輕敲桌面。

「不過,這應該回溯到更早之前,美千代要是真那麼愛高橋,為何會辭了Sceherazade的工作回K市呢?」

「美千代回鄉是因為母親病倒了。家裡只剩她和母親兩人,沒其他人可以幫忙照顧。」

「哇……我要是高橋,當時一定覺得很幸運。但事到如今,那是否真是幸運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美千代還待在東京,而高橋與繪理子即將步入禮堂,這段畸戀一定在還沒到殺人時便曝光了。

仔細推敲之後,彥根發現自己此刻已全面接受明子的推論。他心想,一定要重新打起精神問她。

「你知道高橋的血型嗎?」

「A型。」

「為何你會知道?」

這話問得像是刻意在找碴,但明子毫不在意。

「婚宴上有個會占卜的客人。他可以從血型、星座或姓名筆劃卜算新郎新娘個性合不合。那時候,高橋說他是A型。」

明子相當明白彥根問這問題的意圖。

「警方已經查出襲擊美千代的人也是A型吧。」

「沒錯。但是光靠這個破不了案。因為日本人多半是A型。」

「還有不在場證明的問題。」明子喃喃道。

「不在場證明?」

「K市警察調查美千代的案子時,不是認定佐竹先生有不在場證明嗎?他住在朋友的公寓。你猜,那個朋友會是誰呢?」

「該不會是高橋吧?」

「沒錯。據周刊的報道,佐竹先生是這麼答覆警方—『待在十五日要結婚的朋友的公寓,兩人喝酒到天亮』。這麼一來,這個朋友怎麼看都是高橋。而高橋也承認了這件事,所以佐竹的不在場證明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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