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乃塔爾(NETER) 19

第二天中午過後,我們在蘇格蘭場找到了維德科恩德警官。天空和前一天一樣陰沉,再加上周圍刻不容緩的氛圍,這個七月初的日子毫無吉兆。我們走進這所倫敦最著名的警局的時候,又落下了一陣驟雨。

「今天已經是七月二號了,明天就是三號了。」維德科恩德果斷而邏輯分明地宣布說,「我們現在還有一天多的時間做準備工作。告訴你們,警方可一刻都沒有懈怠。今天早上,我已經召集了所有的人手,向他們下達了明確的指示。我首先就要求他們找到所有叫做安娜伊斯·查爾斯的人。我們還通知了報界,今天下午的報紙就會刊登出尋人啟事。第二個任務就是嚴密監視哈而伍德的墓地。相信我,在這件事上,我們會全力以赴!對於那些嫌疑犯的監視工作也是一樣。今天和明天一整天,我們的警員會在塞溫斯宅第外面進行監視。如果有任何可疑的人員活動,警員就會進行跟蹤,而且是大搖大擺地跟著。如果多勒小姐回家住的話,我還會派人監視她的房子。明天晚上,監控工作會更加嚴格。我們會搞一個大聚會,警察和嫌疑犯都會到塞溫斯宅第去。在午夜之前,我們會去兇手指定的犯罪地點,哈而伍德村的墓地。那裡當然也會被嚴密監視著。(維德科恩德警官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似乎是對警方的準備工作滿意了)我跟你們說吧,如果我們的兇手還打算實現他的『第七個犯罪奇蹟』,他這一次必定會失算!一方面我們會對布魯克家的小圈子嚴加防範!另一方面,除了警務人員,任何名為安娜伊斯·查爾斯的人都別想接近那個墓地。實際上不管叫什麼名字,任何人都不行!」

「您認為這一次兇手不會完成他的諾言了?」歐文思索著問道。

「如果兇手就是我們懷疑的對象當中的一個,那他就不可能按照他計畫的那樣作案!」

「問題是,他可能玩文字遊戲,也許那個句子隱藏了其他含義!」我插嘴說。

「他以前曾經在作案的時間上含糊其辭。」維德科恩德警官說,「但是只要他宣布了的東西,他都是準確地完成了。他每次選擇的受害者的名字也是完全符合他留下的字謎。甚至作案的手法也是不折不扣地和警告信中的預言相吻合!」

「沒錯。」歐文表示贊同,順便拿出了裝煙草的小袋子。「我認為兇手每次都根據危險的程度來決定警告信內容的詳細程度。但是我們不能就默認為他是一個誠實守信的人。」

「那麼說,」我又說,「您認定兇手會謀殺一個叫做安娜伊斯·查爾斯的人?」

「恐怕是這樣的。」

「而且是在他宣布的時間動手?」

「考慮到他已經實現的六次犯罪,考慮到他毫無紕漏的表現,我認為他不會失信的。他要顧及到犯罪藝術家的榮譽!基於以上原因,我相信他會圓滿完成這個看起來不可能的挑戰。就在明天晚上,在他指定的時間!」

「那麼地點呢?」

「當然是在他宣布的地點。他有可能會在地名上耍花招。」歐文一邊說一邊轉向了維德科恩德警官。「但是我猜您已經仔細研究過這附近的地理情況了,您在整個英國範圍內都搜索過了吧?」

「當然了。」警官聳了一下肩膀。「我甚至找來了比我更懂英國地理的專家。我們現在可以肯定地說,在整個英格蘭,只有一個村子的名字和哈而伍德相符。那個村子在布魯克家的附近。準確地說是三英里遠。這個地點是錯不了的。另外,在哈而伍德村只有一個教堂。教堂的旁邊就是基地。我一會兒就會去那個墓地看看,但是我已經得到了一份簡要的報告。那兒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只不過那個墓地比同等規模的教堂慣常擁有的墓地要大。那片基地呈一個大『L』形狀,周圍的草木旺盛,墓地和附近的樹林也沒有明顯的邊界。」

「比一般的基地大?」歐文吃驚地問,「這是怎麼回事?您知道原因嗎?」

「哈,這次我可要讓您大吃一驚了。我親愛的偵探先生,我知道原因!」維德科恩德冷嘲熱諷地說,「報界熱衷於把蘇格蘭場說成行動遲緩,但實際上,我告訴您,我們也有一點兒好奇心!這個問題也引起了我的興趣,我得到了相關的情報。在查理一世的時代,『騎士團 』和『圓頭黨 』曾經在這裡發生過激烈的交鋒。狂熱的『圓頭黨』當時非常兇殘。他們不僅消滅了對手,還屠殺了不少的當地居民。他們認為那些當地人在暗中庇護『騎士團』。沒有人知道『圓頭黨』的猜測是否屬實,但是大開殺戒是真事兒:他們在一夜之間就殺掉了一百多個當地人。算了吧,我想這段歷史對我們手上的案子並沒有太大幫助。」

歐文在專心地填他的煙斗,沒有對維德科恩德的話作出評論。他慢悠悠地點上煙斗之後才說:

「要我說,當前最緊急的任務是找到名叫安娜伊斯·查爾斯的人,還有他們家的女佣人。順便問一句,您破解了兇手在最後一個警告信中留下的字謎了嗎?」

警官咧開了一個笑臉:

「當然了,我親愛的伯恩斯。您真的把我當低能兒了嗎?您倒不如問問我能不能數到十!」

「那麼您的答案是?」

「從七個裡面拿掉六個,就只剩下一個。我們的藝術家兇手現在只剩下一個古代世界奇蹟了。也就是位於哈利卡納素斯的毛索洛斯墓廟,那是毛索洛斯國王的墓地。他的妹妹,同時也是王后——阿爾特米西婭二世為了祭奠亡夫而著手建造了這座驚人的陵墓。她想要用一個奇蹟來表達她的哀痛,或者是眷戀。在愛琴海邊上,當時最有才華的雕塑家們創造出了巨大的紀念性建築。他們在地面上樹立了三十六根廊柱,又在上面蓋了一個金字塔形狀的頂蓋。最頂上是巨大的馬車和獅子……」

「警官,您的文化知識令我讚歎!」

「我只是稍稍打聽了一下。」維德科恩德努力裝出謙虛的態度。「根據我收集到的信息,就可以輕易地完成字母轉換的字謎遊戲,而且也不可能有其他答案了。這很明顯:把HALIASSE中的字母換換位置就是ANAIS-CHARLES。」

「一個很巧妙的字謎。」歐文帶著鑒賞家的口吻說,然後吐出了一縷青煙。「這個字母無疑是整個系列中最出色的。這讓我有點不安,因為出色的字謎印證了我的一個擔憂。我擔心兇手打算讓他的謀殺系列以完美收場!他將會向我們呈現最精彩的謀殺!」

「絕不可能!」維德科恩德用拳頭猛地一擊桌面,惡狠狠地說。

「要是我在您的位置上,我就不會這麼自信。從他最近的幾次行動來看,我們的兇手是越來越大膽了。還有,我敢打賭這個兇手對於自己的成功非常得意。他正陶醉於詭計和機會主義之中。他最近自己動手把畫板放到警察的眼皮底下,這就是最好的證明了!對了,您對於這個小插曲做過調查了嗎?」

「當然了!」維德科恩德一邊嚷嚷一邊把胳膊舉到了半空中。「我在這兒調查著這個,同時還要跑到別處去調查那個!我要調查最近發生的案情,要調查前一個案情,要調查即將發生的案情。說白了,我在滿世界地搞調查工作,就像那首童謠唱的:『在這兒,在那兒,小老鼠到處跑 。』他往那邊跑了,他又會接著往這邊跑!唉,和那些謀殺案一樣,這個小插曲也沒有提供什麼有用的線索。沒有人注意到任何反常之處。我可以理解為什麼這次那個兇手縮小了畫板的尺寸!他只要把畫板裝到一個包里,就不會引起絲毫的注意。我們唯一能夠確定的就是:這個包裹在下午四點之前還不在那個地方。因為清潔女工在四點經過那裡,她並沒有看到那個畫板。這對我們來說還是毫無用處!」

這個時候,有人敲門。一個穿著制服的警員進來通報情況。他說有一對夫婦今天下午讀了報紙之後,就立刻報警說他們的女兒失蹤了。他們的女兒是昨天晚上失蹤的,她的名字是安娜伊斯·查爾斯……

七月三日的早晨已經過去了。天色陰沉,陰雲密布,只有稀疏的幾縷陽光給這個午後抹上了一點兒色彩。到目前為止,什麼都沒有發生。不管是警方,還是嫌疑犯們都心情緊張。

喝過下午茶之後,艾美莉離開了她嬸嬸的房子。按照維德科恩德警官的要求,她打算今天晚上呆在布魯克家。一個戴著圓禮帽的人從房子旁邊的小路走了出來。對此,艾美莉毫不吃驚。她上午就透過窗戶看到過這個人的身影,她當時就想到那可能是負責監視她的警員。那個圓禮帽走了過來,然後禮貌地詢問她是否需要叫一輛馬車去塞溫斯宅第。艾美莉明白他的用意,她冷淡地拒絕了圓禮帽的提議。她說她已經準備好馬車了。

那個警員點了點頭,還輕輕地抬起帽檐向她致意。他的眼裡露出了一絲失望的神色。艾美莉快步走開了,他只好用輕浮的目光追隨著她漂亮的身影。無可否認,艾美莉今天很漂亮。她穿了一身藍色緞帶的衣裙,上面裝飾著羽毛,配合著蓬鬆的袖口。一條滿是花邊的腰帶凸顯了她苗條的身材。

過了一會兒,她坐進了一輛停在她身邊的馬車。在路上,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