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你來我往 第19章 科斯閔斯基的兄弟

1

到目前為止,科斯閔斯基的死訊似乎沒有引起太大的騷動。但是這個消息深深地觸動了菲利普·萊斯特——白房子劇場的老闆。白房子劇場其實只是一個小小的歌舞餐飲館,在裡面有一個演出用的舞台。

兩位偵探仔細地檢查了科斯閔斯基的房間,但是他們的希望落空了——除了鞋盒子里的大筆現金,他們沒有找到任何能夠作為線索的東西。他們只好離開了科斯閔斯基的房間。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去盤問了看門人的丈夫亨利,同樣一無所獲。對於那個把他撞倒的人,亨利無法給出詳細的描述——和庄斯頓的說法一致。

「這個消息真是太讓我傷心了!」菲利普·萊斯特哀嘆道。他是一個圓滾滾的小個子,臉上裝飾著一副框子很寬的眼鏡,而且似乎永遠都在冒汗。「任何人都是無法替代的……不管怎麼說,我很難在短期內找到替代他的人。很少有人能達到他的水準——當然我是說在表演方面……而且在酬金上,他並不會獅子大開口。您肯定能理解,我的客戶都是附近的居民,所以我很難像西區 之類的劇院那樣給出高額的報酬……老天爺!老天爺!他可把我害慘了!他死的可真是時候!您也看到了,我正在進行翻修和改造……現在可好,我開始懷疑這筆投資是否過於奢侈了。」

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和圖威斯特博士朝周圍看了看,他們都認為這根本不算奢侈。大廳里還沒有進行翻新的部分表明這座歌舞餐飲館原先的狀態已經很糟糕了。

「您認為科斯閔斯基先生是一個很出色的魔術師……」圖威斯特博士專心致志地觀察著散落在地面上的各種工具。

「沒錯,一個非常厲害的魔術師!這樣的人才難得一見!」菲利普·萊斯特驕傲地回答說,「他特別擅長隱身術。」

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的眼睛裡立刻閃現出了關注的光芒。圖威斯特博士接著說:

「萊斯特先生,我不想冒犯您,但是我確實覺得很奇怪,像他這樣傑出的魔術師為什麼不去別的地方另謀高就……我是說他完全可以找一些願意付出更高的報酬的演出場所。」

「我明白您的意思。不過,您知道嗎,在四五年前,科斯閔斯基先生曾經……出過一次不大不小的意外事故。他當時表演擲飛刀的戲法,但是他和多數魔術師不同——他沒有藉助特技和特殊工具。一把飛刀刺中了他助手的肩膀……這一刀也葬送了他的前程。(一陣沉默。)不過在這裡,我並不計較這一類細節。」

「據您的了解,他有仇敵嗎?」

菲利普·萊斯特想了想。

「據我所知,沒有。不過,我覺得他的兄弟應該能夠明確地回答您的這個問題。」

「按照房東的說法,科斯閔斯基先生把他的魔術器械都存在了劇場里……」圖威斯特博士說,「我們能去看一眼嗎?」

菲利普·萊斯特表示同意,並且給兩名偵探帶路。過了一會兒,三個人走進了一個潮濕的房間——裡面堆滿了大小不一的箱子。

「您兩位請自便。」歌舞餐飲館的老闆說,「如果您還有其他問題要問,請到辦公室來找我。」

等菲利普·萊斯特離開之後,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輕輕地發出了一聲冷笑。

「擅長隱身術……我有一種預感,這和某個案子不無關係。」

圖威斯特博士似乎沒有聽到警官的話,他已經開始到處亂翻已故魔術師的各種器具,就好像是一隻正在四處搜尋新鮮氣味的獵犬。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平心靜氣地看著圖威斯特博士打開了一個又一個箱子,箱子裡面裝著各種各樣的器械。作為一名魔術愛好者,圖威斯特對於這些器械並不陌生:鏡子、繩索、刀劍、金屬桿、紗巾、鏈條、高禮帽……

經過一刻鐘的搜索,圖威斯特博士站直了身子,撣了撣褲子上的塵土。

「我的朋友,您想要找到什麼?」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愉快地問道,「瘟疫醫生的道具服裝?您不用費心了,他們肯定已經處理掉了……」

圖威斯特博士想了想,然後指著一個棺材大小的箱子說:

「您知道這是幹什麼用的嗎?」

「等一等……兩端都有開口……這不是用來表演『鋸活人』的道具嗎?」

「沒錯。我們在斯坦利·科斯閔斯基的房間里看到過的照片就是表演『鋸活人』。我說阿徹巴爾德,您知道其中的秘訣嗎?」

「不知道,見鬼,我不知道!我曾經多次看到這樣的表演,每一次我都絞盡腦汁,卻始終想不出解釋!」

「很好。」偵探一邊說一邊拿起了一把手鋸,「我現在邀請您做一個小實驗,請鑽進去……」

「什麼?!」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驚得扔掉了他的雪茄,「您想讓我鑽進這個東西,然後……沒門兒!」

「好吧。」圖威斯特博士用最嚴峻的態度說,「既然如此,您就永遠無法知道答案……」

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咬著牙齒,為了壓抑即將爆發的怒氣,他猛地拉開了一個壁櫥的門。他嘟囔著:

「好了……這裡面是什麼?我覺得是那個叫梅爾策爾的人的服裝……就是那個在戈登爵士的地窖里睡大覺的國際象棋高手。」

圖威斯特博士湊了過來。在小小的壁櫥里掛著兩套印度人的服裝。

「就像戈登爵士說的。」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撲哧」一聲笑了起來,「只要鑽進去就行了……就能成為國際象棋大師!哈哈!」

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的愉悅之情顯然缺乏感染力,圖威斯特博士的臉色陰沉了下來。博士沉吟了很久,然後他開始仔細地檢查那個壁櫥。壁櫥里有一根橫竿,上面掛著各種各樣的服裝。圖威斯特博士又彎下腰,從壁櫥里拖出一個大箱子。他打開箱子,久久地凝視著箱子里的內容——一個用鐵絲和很多金屬桿做成的緊身胸衣,那些金屬桿的長度各異,有一些金屬桿的末端還裝著螺釘和螺母。

「阿徹巴爾德,如果有朝一日這個案子的奧秘能夠大白於天下,那全都是您的功勞——和往常一樣。」

2

座鐘敲響了五下,隨後是一陣死一般的沉寂。屋子裡唯一的光源就是戈登爵士書桌上的檯燈。微弱的燈光凸顯出了演員和劇作家難看的臉色。他們相對而坐,凝固不動的面容似乎比周圍的面具更加令人恐懼。多納德·閏桑姆剛剛向他的朋友宣布了斯坦利·科斯閔斯基的死訊。戈登·米勒爵士什麼也沒說,他只是從書桌的抽屜里拿出了四隻鋼球,在手上叮叮噹噹地碰撞著。除了這個動作,他一動不動,他的眼神透露出驚慌和憤怒。

「這下子可全啦……」戈登爵士最後說,「是誰告訴你這個消息的?」

「古伊·威廉姆斯。下午的時候,他給我打了一個電話。他就住在斯坦利的附近,你知道的……」

「這下子可全啦……」戈登爵士用陰險的聲音重複說。

「從某個角度來看,救護車的事故是天意……」多納德·閏桑姆嘆息著說,「他……現在他什麼都不能說了。」

「天意?!難道你把警察都當做傻瓜?!本來,他們根本不知道誰是科斯閔斯基,可是現在……他們怎麼可能不聯想到那個案子上?!你站到他們的位置上考慮一下!我們怎麼向警方解釋?說我們不認識科斯閔斯基?他們很快就會發現這不是真的。還有你昨天告訴警方的故事——接到一個女仰慕者的電話,我一想到那個故事就……我的朋友,如果你明智一點兒就不應該那麼說……」

「你的意思是,我應該告訴他們給我打電話的人的名字?」

「不行,當然不行……那樣更糟糕。」

「順便說一句,當時我可根本無法預料有人想要斯坦利·科斯閔斯基的命。」

「嗯,你當然不可能預料到。」劇作家憂心忡忡地表示同意,「但是,那個電話到底是什麼用意?襲擊者到底是誰?」

多納德·閏桑姆點燃了一支香煙,然後搖了搖頭。

「說實話,我毫無頭緒。」

戈登·米勒爵士站了起來。他拿來了一個威士忌瓶子和兩個杯子,然後一聲不吭地倒上了酒。

「我在自問,」倒完酒之後,戈登爵士說,「我是否應該告訴他們關於彼得·摩爾的所有實情。」

多納德·閏桑姆抬起了頭,唇邊是一個淺淺的笑容。

「不管怎麼說,我認為你的說法都無法改變他應得的報應。他在那個故事中添枝加葉的做法證明他是一個狡猾的騙子。至少有一點是肯定的,他入室盜竊的行為不合時宜……我希望你想清楚後果,如果你坦白我們的小把戲……你的行為即使不是預謀殺人,也會顯得非常可疑。」

「我很清楚,我又不是傻子。」戈登·米勒爵士反駁說,「可是,現在形勢對我們不利。我們陷入了謊言的泥潭。如果光是我們自己倒也罷了,但是現在施拉也被牽扯了進來……警方只要稍稍審問她一番,我們就會麻煩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