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你來我往 第17章 戲劇性的變化

星期天。

第二天接近中午的時候,圖威斯特博士在蘇格蘭場遇到了布瑞格斯警官。博士向小個子警官打了個招呼,滿臉皺紋的布瑞格斯露出了笑容——儘管他的臉色證明他最近睡眠不足。

「就像您看到的,在蘇格蘭場,我們馬不停蹄地工作。我昨天晚上值班,可是現在我還在這裡,今天可是星期天。」

「警官先生,您應該去休息一下……」

「休息?在我的詞典里,這個詞已經早就不存在了……瞧瞧,昨晚真是夠忙活的……」

「還有另一樁謀殺?」

「一次未遂的謀殺企圖,但是結果很糟糕。運送傷者的救護車——一輛車況很糟糕的車子——在轉彎的時候失控了……護士及時地跳了出來,只是有幾處擦傷,但是傷者留在了車子里。簡而言之,我們完成了兇手沒有實現的任務。死者是一個……算了,說這個幹什麼。我猜您現在手上已經有不少煩心事了,對嗎?」

「警官先生,關於彼得,摩爾的案子,我想要請您幫忙辦幾件事……」

「沒問題,不過可以等一會兒再說。待會兒我會去赫斯特警官的辦公室,我還會見到您。不管怎麼說,我肯定要去晃一圈。」

圖威斯特博士清了清嗓子,顯得有些不自在。

「我希望能現在就和您談談。實際上是想請您核實一些微不足道的細節,但是我不想讓阿徹巴爾德聽到風聲,我害怕會把我的朋友引入歧途。而且,我對於自己的這個想法沒有完全的把握。您也了解阿徹巴爾德的個性……只要選定了一個方向,他就會埋頭鑽研,根本不可能讓他回心轉意。」

「我還不了解他嘛!……好了,您想要核實哪些微不足道的細節?」

圖威斯特博士向布瑞格斯警官解釋了一番。警官驚嘆道:

「這還算少?!嗯,好吧……這可不是輕鬆的活兒。還有,您對於第二個『細節』還沒有準確的概念……」

幾分鐘之後,圖威斯特博士在辦公室里找到了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警官正在專心地閱讀一份報告。

「我的朋友,有什麼新消息嗎?」

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把面前的紙張扔到了一邊,把身子往後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地說:

「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我給比利·馬斯特爾中士打了一個電話。昨晚他確實在古伊·威廉姆斯家裡負責照看吧台,他證實了多納德·閏桑姆的說法。他認為在二十三點左右,演員離開的時間要比他自己聲稱的時間長一些——年輕的弗瑞斯特小姐也這麼認為。比利·馬斯特爾認為,在二十二點五十五分到二十三點二十分之間,演員不在晚會現場。也就是說多納德·閏桑姆有二十五分鐘的時間,他需要從南肯辛頓街趕到戈登·米勒的家裡,做一番我們還不太清楚的表演,再趕回晚會現場的酒吧台邊上……如果有四十五分鐘,這還是可行的。但是二十五分鐘——不可能。他的不在場證明無懈可擊。我還去調查了地鐵的運行情況,也是無功而返。和其他車站一樣,南肯辛頓街上的地鐵站那時已經關閉了。

「我還給利茲的同事打了電話,他們剛才回覆了我的詢問。彼得·摩爾的母親並沒有任何病症,而且他的父母並不知道彼得·摩爾將會回去度周末。至少,彼得·摩爾沒有提前通知他的父母,而平時他總是預先打招呼。昨天早晨,他離開戈登·米勒的家之後,一直到我們……在盔甲旁邊發現他的屍體,在這段時間裡他到底幹了些什麼?他的箱子和旅行袋到哪兒去了?我目前還沒有得到任何相關的信息,而且我認為得到這些信息的可能性不大。我們也做了各種檢驗,但是沒有任何結果能夠反駁戈登·米勒的解釋。射中彼得·摩爾的子彈就出自那把瑞敏頓手槍,手槍上的指紋也和戈登爵士的指紋相吻合。入室盜竊的假設能夠成立,劇作家正當防衛的說法也無可非議。總而言之,我不會為他的命運擔憂,他很有膽識……而且他有很強大的關係網,根本不會遇到任何麻煩。最多最多,我們可以指責他在房間里存放了一把上好子彈的武器……」

圖威斯特博士拿出了他的歐石南根煙斗,思索著。

「我的朋友,您現在有什麼想法?」

阿徹巴爾德·赫斯特深深地嘆了口氣。

「我認為,現在可以接受一個事實:彼得·摩爾昨晚試圖偷竊僱主的財產。」

「那麼他所敘述的那個離奇的故事,您覺得有什麼用意?」

「我有一個很粗略的想法。圖威斯特,您可以想一下,這個故事的主要意思是什麼?當他離開的時候,我們的最強烈的感受是什麼?我可以用一兩句話概括:有人在醞釀一樁謀殺案,兇手要麼是戈登·米勒爵士,要麼是多納德·閏桑姆,而且彼得·摩爾肯定知道我們認識這兩個人……」

「我明白您的意思。彼得·摩爾希望我們向那兩個人轉敘他的故事,不管是用直接的還是間接的方式……」

「沒錯。當然了,他表面上說讓我們保守秘密,但是這根本就是一個幌子。如果他採取相反的態度就會引起我們的懷疑。我們可以花點兒時間研究一下隨後的形勢:如果戈登·米勒爵士或者多納德·閏桑姆真的打算除掉某個人,當我們聽到消息之後,『兇手』就應該知難而退。因此,我們可以把彼得·摩爾的這個舉動看做一種防範措施,一種阻止死亡的保險……而彼得·摩爾本人就是這份保險的受益人。」

「換句話說,他心存恐懼——認為兩個人當中的一個,或者是兩個人都想要謀害他,彼得·摩爾想要用這種方式來阻止和防範他們的企圖……您能夠想到什麼謀殺的動機嗎?」

「我們現在只能進行猜測……不過,我認為其中很有可能涉及敲詐。」

「和戴維德·柯亨遇害相關?」

「有可能。」

「嗯,不無道理……問題是,他也被謀殺了……被戈登爵士開槍打死了。您認為戈登爵士上演了一出好戲,其中包括利用正當防衛來謀殺他的秘書?但是請不要忘記一點:戈登·米勒應該已經猜到我們聽說了決鬥的事情。說實在的,這很難讓人信服……」

「如果我們假定彼得·摩爾是一個敲詐犯,是一個無賴,我們也就可以認定他會毫不遲疑地到僱主家人室盜竊。那麼,他被戈登·米勒爵士撞見,然後被槍殺都是巧合……」

「簡而言之,您完全地排除了誓死決鬥的假定?」

「是這樣的。」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淺淺地一笑,「想想看,我們曾經對於決鬥的故事深信不疑!」

有人在門上敲了兩下,布瑞格斯警官走了進來。

「好了,請您和盤托出吧。」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用這句話來迎接布瑞格斯,「我猜您來找我不是為了欣賞我動人的眼睛。」

對於阿徹巴爾德的話,布瑞格斯警官置若罔聞。他坐在了一把椅子里,臉上洋溢著慣常的笑容。

「我要先聲明,今天沒有什麼值得特別關注的事情。」布瑞格斯說道,「不過,我的情報看來能夠證明彼得·摩爾的故事是虛構出來的。我的一個朋友的妻子很熟悉安娜·米勒,根據她的判斷,安娜·米勒應該沒有情人。她自認為和安娜的交情很深,如果安娜真的有什麼秘密的戀情,她應該有所察覺。戈登爵士的妻子正直、誠實、忠誠,因此我朋友的妻子認為安娜干不出不忠的行為。安娜曾經向她提起過多納德·閏桑姆;對於安娜來說,那位演員是一個朋友,一個非常好的朋友,但是僅此而已。如果安娜和多納德·閏桑姆之間真的存在戀情,我朋友的妻子遲早會察覺的。這是女人的直覺……」

「很好。」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嘆了口氣,「我明白您的意思。真見鬼,我們當時像小孩子一樣輕信了他的謊話,居然從未起疑心!還有什麼其他的東西?」

布瑞格斯警官平靜地點燃了一支雪茄,然後說:

「根據同一消息來源,安娜在遇難前的幾個星期里身體狀況不佳。米勒夫人意志消沉、非常疲乏,幾乎陷入了神經衰弱,但是我朋友的妻子不了解導致安娜陷入這種狀態的原因。」

「那麼說,她淹死在大海里很可能是自殺行為?」

「很有可能。還有,出事的那天,一位證人也在赫爾灣海灘上,他的證詞確認了自殺的假定。向我介紹案情的警員曾經提到過這位證人的說法,但是我當時沒有在意。安娜·米勒剛剛到達海灘的時候,那位證人立刻就注意到了她臉上的表情。她就像是一個被黑暗壓垮的人,痛苦而沮喪。那位證人看到安娜朝著遠處的礁石游去,而且他注意到安娜的游泳技術並不出色。他很擔心。可是,唉!當安娜跳進海浪的時候,那位證人沒有朝安娜所在的方向看過去。」

「好吧!」圖威斯特博士評論說,「由此看來,在米勒家裡並沒有歡快的氛圍!」

「考慮一下現實情況,我對此並不感到吃驚。」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用嘲諷的口吻說。

「我不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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