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致命的挑戰 第10章 七種解答

彼得·摩爾帶著歉意聳了一下肩膀,最後總結說:

「他們沒有再說話,只是緊緊地握手。然後多納德·閏桑姆朝著房門走了過來。我毫不猶豫地離開了觀察崗。這些事情搞得我頭暈腦漲……先生們,請理解我,我和戈登爵士沒有仇怨,和閏桑姆先生也沒有仇怨,但是我覺得我不應該獨自保守秘密……」

戈登爵士的秘書敘述這段離奇故事的過程中,圖威斯特博士和阿徹巴爾德·赫斯特都專心地傾聽著,沒有任何不耐煩的表示,但是他們曾經多次交換眼神。

「您來找我是很明智的。」偵探用安慰的口吻說,「別擔心,這個故事不會被傳出去——至少目前不會。我們很理解您的處境。但是,在作出任何假設之前,我想要問您幾個問題。在您所聽到的對話當中,有沒有日期上的錯誤,或者其他異常之處?具體地說,他們是否在某些細節上撒謊了?」

「沒有。根據我所了解的情況,他們應該沒有撒謊。當然,我無法作出保證,比如說他們提到的日期。不過那些日期似乎都符合事實——根據我所知道的情況判斷。至於米勒夫人是否有一個情人——不管是不是多納德·閏桑姆——我沒法給出確切的答案。他們偶爾會提到安娜·米勒,但是他們的對話當中沒有什麼信息能夠幫助我作出判斷。」

「也許他們在排演或者練習一齣戲劇,您想過這種可能性嗎?」

彼得·摩爾搖了搖頭。

「我當然考慮過這種可能性。其實這是我想到的第一種可能性,但是我認為這種假設站不住腳——有很多因素都無法用這種假設來解釋,比如說,他們一口氣演到底,如果是在排演戲劇,為什麼中間沒有任何停頓?這種假設不成立!」

兩名偵探都頻頻點頭,然後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發問:

「摩爾先生,您剛才告訴我們說多納德·閏桑姆和施拉小姐交往的時間不長,只有幾個星期……在這之前,施拉小姐有其他意中人嗎?有沒有什麼戀情?」

彼得·摩爾原本蒼白的臉上出現了少許血色,他清了清嗓子,然後用略微窘迫的語氣說:

「是有個男朋友……但是不太……這麼說吧,那個男孩子和施拉小姐不屬於同一個階層。實際上,我的僱主,還有多納德·閏桑姆先生都不願意有人提起這段已經過去的、一時衝動的戀情……」

「您認識她的前男友?」

「我對他了解很少。他曾經到戈登爵士的家裡拜訪過一兩次。」

「您能向我們描述一下她的男朋友嗎?」

「中等身材,很年輕,黑色捲髮……」

「他叫什麼名字?」

「我不知道他的姓氏,只知道他的名字是戴維德。」

赫斯特警官寬闊的臉龐上出現了一個怪異的笑容,他又問道:

「您能否告訴我們,施拉小姐從什麼時候開始停止和戴維德交往?他們斷絕來往的原因是什麼?」

彼得·摩爾被這種「盤問」的形式嚇了一跳。

「我不知道……我只能說我已經有好幾個星期沒有見到過戴維德了,而且再也沒有人提到他。我覺得這很正常,考慮到目前多納德·閏桑姆和弗瑞斯特小姐之間的關係……」彼得·摩爾看了一眼座鐘,「已經過了五點了,時間過得這麼快,我都沒有留意……我必須走了……」

在臨走的時候,彼得·摩爾向兩位警官保證說會小心地留意戈登爵士家裡的情況和事情的後續發展。圖威斯特博士把他送到了門口,然後回到了客廳。他興奮地在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面前走來走去。

「活見鬼,真是活見鬼!」赫斯特警官大聲地說,「這肯定和八月三十一日晚上的離奇事件有聯繫,如果沒有聯繫我就吃掉我的帽子!彼得·摩爾是如何形容施拉·弗瑞斯特小姐的? 『一個漂亮的洋娃娃,一頭長長的黑色捲髮』。圖威斯特,也許你不相信,我一聽到這個描述就聯想到了八月三十一日的事情。戴維德·柯亨的樂師朋友們描述他的女朋友的時候,他們用的是一模一樣的描述。至於另外一個『玩偶』——就是站在戈登·米勒先生的客廳里的『瘟疫醫生』,彼得·摩爾的描述再一次引起了我的注意……這絕對不是巧合。我可以打包票,那個玩偶和戴維德·柯亨遇害的案子有聯繫……好了,我要先給局裡打個電話,我能用一下您的電話嗎?」

幾秒鐘之後,阿徹巴爾德·赫斯特朝著話筒聲嘶力竭地嚷著:

「……對,我要找布瑞格斯警官,別跟他說是我要找他,他總是躲著我……很好,我等著……布瑞格斯?您是不是在打盹兒?……是我,阿徹巴爾德……我需要您,我要在最短的時間裡獲得情報,請記下來……關於多納德·閏桑姆的全部信息……沒錯,那個演員……關於戈登·米勒的全部信息,還有他的妻子死亡的信息……另外,請想辦法弄一張他女兒的照片,施拉·弗瑞斯特……他的女兒還是繼女,這都是一回事,不是嗎?……什麼意思,怎麼了?這又不是什麼難事,對嗎?……還有,去一趟柯亨演奏過的夜總會……戴維德·柯亨,就是我們在垃圾桶里找到的死者……他有一個女朋友,但是我們一直沒有查清她的身份……對,就是這個意思……我認為他的女朋友就是劇作家的女兒……您今天的反應可有點兒慢……不過,要當心,必須絕對保守秘密……很好……就這樣。」

赫斯特警官帶著滿意的笑容放下了話筒,他走了回去,坐進了扶手椅里。

「阿徹巴爾德,我洗耳恭聽。」圖威斯特博士笑嘻嘻地看著他的朋友,「在這個案子里,您似乎比我看得更清楚。」

「呵呵。」警官謙遜地說,「現在只能說是看到了一絲隱約的希望。其實,仔細想一想,在八月三十一日前後所發生的『假面舞會』已經明白無誤地表現出了那場戲劇作者的扭曲心態……其實我們早就應該有所警覺。那個案子里散發著刻意表演的味道。那是一場宏偉的、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演……其實在整個倫敦,只有兩個人能夠實現這樣的演出:戈登爵士和多納德·閏桑姆。當戈登·米勒爵士盯著那個打扮成「瘟疫醫生」玩偶的時候,他說:『遊戲和謀殺,就是我們的藝術。』……這還不夠明確嗎?還有,您記得嗎,那位馬庫斯醫生自稱是『犯罪學博士』……我可以打賭,這兩人都和戴維德·柯亨遇害的案子有關係。馬庫斯醫生,施爾頓醫生,還有羅斯醫生……我們現在還不知道他們是如何分配角色的,但是我們現在知道他們的真名實姓:米勒,閏桑姆,還有科斯閔斯基——最後一個人可能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同謀。如果能夠證實——在我看來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戴維德·柯亨的女朋友就是弗瑞斯特小姐,他們就有了一個絕佳的動機。戈登·米勒認為兩個年輕人之間的關係有辱他的名聲,多納德·閏桑姆又鍾情於弗瑞斯特小姐,兩個人都有理由去除掉那個卑賤的樂師。」

圖威斯特博士捻著他的鬍鬚。

「這說得通……但是,他們為什麼要搞得這麼戲劇化?如果是要除掉一個礙事的人,他們用不著讓受害者消失然後重現。如果動機真的是您剛才分析的那樣,他們就會『悄悄地』幹掉戴維斯·柯亨,如果兩人自以為是『犯罪天才』——如同您猜測的那樣,他們就會隨意選擇謀殺對象,並且把謀殺搞得驚天動地——純粹是為了消遣……」

「但是,這兩種因素並不相互矛盾。他們要踢開一個絆腳石,在機會允許的情況下,他們為什麼不能『稍稍娛樂一下』?」

「我承認,由於職業的特性,他們的思維方式會有些不正常,但他們可不是瘋子。如果他們為了不為人所知的動機殺人,他們就不會冒沒有意義的風險。儘管如此,我承認他們肯定和戴維德·柯亨遇害的案子有某種聯繫——至少案子牽扯到他們中的某一個人。不過,我們可以先把這個問題放到一邊,我們以後有的是時間思考。目前,我們還有更嚴重的問題:我們要搞清楚,這場決鬥只是一個玩笑,還是說真的會有一樁謀殺……正在準備中的謀殺。」

「等布瑞格斯向我們彙報之後,我們可能會加深了解。」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瞥了一眼電話,「比如說,如果米勒夫人淹死在海灘的事件有可疑之處,我們就可以斷定他們沒有撒謊——至少他們之中的一個人說了實話,由此可以證明他們確實相互仇視,他們的決鬥就不是笑話,必須嚴肅對待。」

「哎呀!您和我一樣清楚,這種調查可能會花很長的時間,而且能否調查出結果也未可知。最好是利用我們現有的信息,嘗試通過推理來找到答案。我們可以列舉所有可能的假定,然後逐步消除不合理的假定。」

「我正有此意。」阿徹巴爾德·赫斯特警官的臉上掛著笑容,就如同一名賭徒(初級賭徒)翻開自己的牌,看到了四張A。「實際上,我想到了六種可能的假定……」

「我的朋友,今天您腦子裡的灰細胞 在全速運轉!那麼,我洗耳恭聽。」

「如果您有不同意見,請隨時打斷我。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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