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15

大澤課長等人前往附近的局長宿舍。其餘的人,有的睡在局長室的沙發,有的則躺上二等卧鋪車廂般的三層式床。當大夥歇息時,東方天際已出現一抹曙光,時間是清晨四點半左右。

安田刑事躺在三層式床的最上層,但卻難以入睡。明明累得眼皮都快睜不開了,情緒仍亢奮不已。好不容易像作了一場夢,卻被腰木刑事叫醒了。

已經上午八點。

上午九點又開始偵訊關口。

這中間,安田刑事和腰木刑事一起前往富士見飯店。

「抓到人了?」櫃檯主任渡邊上半身采出櫃檯,問。

「我們認為不會錯,但他本人不自白,所以希望你和服務生神保,以及女服務生高橋小姐去指認。」腰木說。

渡邊爽快的答應了,叫來神保和高橋直子,一起搭上警車。

「那傢伙的臉孔我記得並非很清楚,不過若再看一眼,應該能記得來。」在車上,渡邊敘述對305號房房客的印象,神保和高橋也各自反芻著記憶。

指認時,讓關口站在中央,兩旁站著四位刑事,五個人都戴上淡褐色墨鏡,排成一列。

局裡並沒有影片中常見的以特殊玻璃隔開,證人能見到涉嫌者,涉嫌者無法見到證人的房間,所以在調查股的大辦公室中進行指認。

五個人靠牆站立,三位證人被帶至其前方。

五人並列一站,因為戴著墨鏡,看不清楚相貌,不過因特別挑選負責看守嫌犯的巡佐加入,他們都是面貌兇狠,像是有五、六次前科的歹徒,所以反倒是關口看起來最為斯文。五人右手都提著號碼牌。

「請仔細看,由左邊起是一、二、三、四、五,錯了也沒關係,什麼話都可以說。」課長說。

佇立的五人面無表情。眼睛被墨鏡遮住,看不出眼珠的動向。

「沒問題。」渡邊說。

「我也一樣。」高橋直子介面。

「你呢?」森戶股長問。

「嗯。」神保頷首。

在課長的暗號下,五人走出辦公室。

「以小迫名義進入305號房的人是三號沒錯。」渡邊以興奮的語氣說。

「高橋小姐呢?」課長問。

「我也認為是三號。」

「神保先生?」

「我沒有確定,不過覺得可能是二號或五號。」神保回答後,仍搖頭沉思。

心理學家的實驗已經證明人類的記憶不足採信。對於這點,包括課長在內的刑事們都有過多少痛苦的經驗,說得難聽些:沒有比目擊者的證言更不可信!

即使是四、五天前擦身而過的對象,通常也不會清楚記得。話雖如此,卻也很少比目擊者的證言更為重要者!

「你們怎樣分辨三號就是305號房房客?」課長問渡邊和高橋直子。

「從身材方面的感覺是那樣。」

渡邊的回答仍是不盡可靠。這樣的證言,在法庭上一旦被辯護律師反駁,馬上變成毫無意義。

「只是感覺?」

「皮膚白皙、髮型也酷似……」

「還有呢?」

「嘴巴、鼻子……整體印象是如此。」

「高橋小姐呢?」

「除了主任所說的,我記得房客右顎有顆小痣,而三號的右顎有同樣的痣,所以應該不會錯。」

「嗯。」課長思索一下,也覺得關口右顎,不……也不知是左邊或右邊,確實有一顆小痣。

若是事實,就成為有力的證明了。

「關口的右顎確實有痣,約莫半顆綠豆的大小,雖不明顯,我也注意到了。」安田刑事說。

「是嗎?」課長表情轉為開朗。不管如何,只要再看關口一眼就可確定了。

高橋直子的記憶幾乎已是決定性的證言,而渡邊的證言則可以補充其不足!

課長一行人帶三位證人至第一偵訊室寫報告。

「關口說實話了?」回到辦公室,腰木刑事問菅井。

菅井背靠著椅背,雙腿擱在桌上,很疲憊似的抽著煙,末刮的鬍髭,充分顯示這些天的勞累。

「沒有!」菅井以憂鬱的口吻說。「森戶很耐心的訊問,但是對關口毫無用處。關口不是那種會乖乖說實話的人物!」

「他堅持沒去過富士見飯店?」

「只是一味推說不知道,也許認為照這樣堅持下去會被釋放吧!」

「證人指認時,他一副不在乎的神情。」

「這就是他的鎮靜了。如果女服務生沒注意到他的痣,可能我們對他也無可奈何吧!畢竟,從飯店房間採集不到指紋,也無任何物證。」

「只靠女服務生的證言還是太單薄了。」

「調查並非已經結束了。」菅井把腳放下,打了個大呵欠,站起身。「趁這個機會,我們正好徹底清查一下赤座組,同時也有必要查明關口和久我組的關係。關口很狡猾,搞不好已經出賣了赤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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