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13

關口被帶回警局後,立刻接受偵訊。

主要負責訊問的是刑事課長大澤警部,其他還有調查四課的伊藤警部、森戶股長、菅井組長,以及腰木、安田二刑事。由於持續不眠不休,每個人的眼圈都紅腫。

「你仍在東京著實令人意外。到目前為止,你藏身何處?」大澤警部靜靜問。他的語氣柔和,卻極凝重。

「這……」關口搖頭,一副嘲弄對方的態度!

「忘記了?」

「是的。」

「但是,你在富士見飯店卻出了紕漏。殺害警察人員可是重大罪行。」

「我不懂你的話。」

「裝迷糊也沒有用。你應該從報紙上知道德持的事。」

「你認為我殺了他?」

「難道不是?」

「如果打算在報紙上發布消息,最好還是等一等。」

「你想說是誰下手的?」

「不知道。」

「否認嗎?」

「反正,不是我殺人就對。」關口滿不在乎的交抱雙臂,背部靠在椅背上,面露微笑。

「我想先問清楚德持在你所住的富士見飯店的房間內被殺害的理由,然後再問你逃離飯店的原因。我可要先提醒你一件事,有證人見到你在富士見飯店!」

「哼!你最好別用這種伎倆威脅我,具是怪事呢!我根本沒去過什麼富士見飯店。」

「這點你也否認?」

「當然嘍!若有證人,別客氣,快叫出來。」

「櫃檯主任,一位男服務生,以及一位女服務生都見到你。」

「他們一定是看錯人了!我又不是鼻尖長瘤、三顆眼珠,怎能確定他們見到的人就是我?」

「也許是你的行動過於顯眼吧!而且,住宿登記簿上有你的簽名。」

「有我的姓名嗎?」

「別胡說!你是被通緝的身份,當然不會使用本名,你是使用小迫豐尊這個假姓名。」

「那種莫名其妙的怪姓名更和我扯不上關係。」

「也罷!反正你否認也好、自白也好,只要有證據,結果都是一樣。簽名的筆跡可以鑒定,同時,也會讓三位證人來確認你。」

「和我長相酷似的人在東京有一大堆。」

「你擔心?」

「欲加之罪當然搞不過你們。」

「你若不在富士見飯店,當天人又在哪裡?」

「新宿。」

「新宿的什麼地方?」

「這可不能說!一說出來,會替夥伴帶來麻煩,很可能被他們殺人滅口。」

「這種借口倒是說得過去。我們換個話題吧!你和德持的交情不錯,為什麼?」

「沒有什麼錯與不錯的!我和德持小學至中學都是同學,不過,他是刑事,我根本連跟他一起喝杯咖啡都不願意。」

「只有拿到可勒索的把柄時,才有青梅竹馬的友情?」

「怎麼說?」

「簡單一句,小松醫院的護士染谷幸江被電視演員野見山收拋棄,結果自殺,這件事你是聽誰說的?」

「不必聽誰說我也知道。那女人和野見山的關係是她自己說的,所以,從報紙上知道她自殺時,即使報上未刊登自殺之理由,也馬上能猜出是被野見山拋棄。」

「你以前就認識染谷幸江?」

「是有點認識。」

「為什麼?」

「我曾因扁桃腺發炎,在小松醫院由她替我擦碘酒。後來曾好幾次在咖啡店碰上,彼此聊了不少。何況,那女人被野見山拋棄憤而自殺的事,其他的護士都很清楚。」

「你承認向野見山勒索三十萬圓?」

「承認。」

「可真難得!但,既然你要承認,為何逃走?在逮捕令下達時,你就成了縮頭烏龜,你是如何知道逮捕令已經下達的事呢?」

「我並不知道。那天早上的事純屬偶然,也是很幸運。後來知道刑事們四處找我,我更不想出面了,只是這樣而已。」

「誰告訴你的?」

「我不想說。那種事有什麼關係呢?和事件無關吧!」

「假定那天早上的事是偶然,你既然不知逮捕令已下達,為什麼想逃?」

「夥伴之間發生麻煩事,我在東京待不下。」

「什麼麻煩?」

「不能說。」

「為什麼?」

「你應該了解吧!幹流氓最重要的是口風要緊,如果說出夥伴的事,我的生命就有危險。」

「還是同樣的借口嗎?那麼,你瞞著赤座向野見山勒索,也是當流氓的義氣?」

「哼!」關口聳聳肩,憤然的轉過頭。蒼白的額際滲出汗珠,眉間出現一道深皺紋。眼神似在思索著什麼事!

刑事們銳利的視線集中在他臉上。

「你說出德持遇害當天的不在現場證明吧!雖然你說人在新宿,但只這樣是行不通的,若缺乏明確不在現場證明,只能認定是你下手了。如果你有不在現場證明,何不痛快說出,沒什麼好拖拖拉拉的。」腰木刑事說。

他一開口,聽起來就像脾氣溫和的父親在訓兒子。

關口沒回答。

「或者,」菅井組長接腔:「你去新宿是和毒品交易有關,所以不敢說出?」

「……」關口還是沒回答。

他的雙眉痙攣似的一動,抬起臉望著菅井,但,馬上浮現一抹冷笑,仰望天花板。

伊藤警部看看錶,已經快要凌晨三點了。他抬起臉看著刑事課長,課長頷頷首。

「無論如何……」課長說:「天已經快亮了,你先睡一覺,仔細想清楚,天亮後再聽你說明。」

課長以眼神示意腰木刑事和安田刑事送關口進拘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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