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 歸墟歸虛 第六百二十三章 當他跌落凡塵

凌墨雪在想,是不是到了他這樣的層面,就連拍戲都是一種Flag。

或許只是巧合?

不是他的巧合,而是她凌墨雪的。

所以是她第一個出現在他掉下來的地方。

把種種曾經設想過的期待過的腦補過的劇情,真正出現在面前之時,自己會怎麼做?

至少第一個設想已經破了。

自己真的無法讓他做奴隸,根本不希望看見他低眉俯首,那不是自己想要的夏歸玄。

然而自己希望他做徒弟么?

就像曾經他帶著自己漫步澤爾特,一路為師。

凌墨雪嘴唇嚅動了一下,在夏歸玄期待的眼神中微微偏頭:「你要學什麼,我教你……師徒就不必了。」

夏歸玄驚奇地眨巴眨巴眼睛。

凌墨雪自語般吐槽:「我可不像有些人,自以為是,好為人師,說什麼都能變成說教,談戀愛都能變成教徒弟。」

夏歸玄:「……」

為什麼感覺你說的這個人有點熟悉……

凌墨雪轉回頭,不知為何心情輕鬆了很多,好像曾經糾結的一些東西不知不覺地煙消雲散,如同剛剛渡過南柯一夢,執念便在夢中散盡一般。

她微微笑了起來:「你覺不覺得,我們的對話有點怪?」

夏歸玄搖搖頭。

對話怪不怪另說,但這姑娘是真的漂亮。

冰山般的神情忽然微笑起來,更加漂亮,如同春回大地,又像雪山上盛開了雪蓮。

他為什麼不懷疑所謂的「旗下藝人」?不僅僅是因為看見她搏命一戰,覺得值得信任和尊敬,更因為他第一眼就覺得這姑娘很熟悉,是自己很親密的人。

阿花的判斷很正確,夏歸玄這樣的人封印記憶怎麼可能一鎚子買賣沒後路的?封印記憶不是失憶,記憶依然在魂海深處,只是被自己的魂力包裹起來,像膠囊一樣。隨著時間這膠囊會自行化去,記憶就會覺醒,其實用不了幾天的。

完全沒外力影響的話也就三天時間,真有騙子真想忽悠他,三天後醒來,騙子骨灰都能被揚了。

若是有外力刺|激,比如這種熟悉的姑娘對話,說不定說著說著就全面復甦了。

此外,實力上也只是因為受傷虛弱,以及封印記憶導致的法則技能暫忘。記憶復甦、療養痊癒,那就恢複戰力了,並沒有所謂的失去功力。

當然這種受傷若是靠自愈的話需要經年日久,若是這麼龐大的勢力運轉起來找藥材,那就很容易。

所以夏歸玄做的決定本沒什麼問題,只要阿花靠譜,本來幾乎不該有什麼危險。

還好依然有驚無險……或者說該感謝眼前這位姑娘。

這種前提下的所謂失憶與虛弱,顯然不是摩耶認為的「狗血」,更像一種再回頭。

畫滿一些未盡之緣,補好一些未完之缺。

以及……走進某些人的心結。

夏歸玄終於道:「沒覺得我們的對話哪裡怪了,姑娘很和善。」

「讓你跪下叫主人也能算和善?」

「那明顯不是姑娘的真意。」

凌墨雪撇撇嘴,就你能,我真逼你下跪看你哭去。

算了。

她嘆了口氣,緩步走到床邊,伸手搭上了夏歸玄的脈搏:「正常人的對話,最關注的重點該是問你的傷情,而不是什麼奴隸或徒弟。」

夏歸玄怔了怔,倒也覺得確實……為什麼自己會對這種明顯不太對頭的話題覺得很正常呢?

是因為自己和這姑娘的關係,比想像中還要親密?

凌墨雪低著頭,輕聲說著:「其實我本來也該更關注傷情……是我沒忍住……」

她頓了一下,沒說下去,只是垂首看脈搏。

睫毛微顫間,有著與此前戰鬥截然相反的柔美和迷惘。

她的身上有幽幽體香,很好聞。

她的手指溫柔滑膩,很舒服。

她唇角的血跡已經凝固,至今沒擦。

夏歸玄看著看著,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去,輕輕去擦她的血跡。

「啪!」凌墨雪忽然揮手拍掉他的手,並指作劍指向他的咽喉:「自重。」

夏歸玄忙道:「我不是有意輕薄……」

「無論你有意無意。」凌墨雪淡淡道:「並不是每個頂著這張臉的人都能碰我,沒有他的記憶就不是他。」

夏歸玄怔怔地看著她……合著你的意思,我恢複記憶就能碰你了?

這關係……

是女朋友?

「我本來是不是應該趁著這種機會給你多灌輸一點類似於……你最喜歡凌墨雪、以後要對凌墨雪更好一點的意識?常理來說,恢複記憶之後這段意識應該還有烙印。」凌墨雪平靜地說著:「算了,也許我一根筋,也許我胸大無腦,做不出來,永遠比不過那些狐狸。」

夏歸玄覺得頭有點痛。

不知道為什麼有種叫做心疼的情緒,莫名其妙地蔓延。

有一些情感正在洶湧澎湃,沖刷著魂力包裹的膠囊,直欲融化一般。

凌墨雪終於把手指從他脈搏上挪開:「這傷……換了我早死了,只能說不愧是你……但你能不能告訴我,這貫穿肋下的劍傷,為什麼是少司命的劍?她背叛了你?」

夏歸玄的頭更痛了……

有一些畫面凌亂地閃現,一些名字頑固地衝擊識海。

凌墨雪,小狐狸,少司命。

這傷是怎麼受的?

覺得自己有很重要的事要做,越快越好……有人穿著嫁衣,等著自己去救……

「叩叩」,敲門聲響起。

兩人轉頭望去,卻見商照夜抱臂倚門,似乎已經旁觀了很久。

凌墨雪有些不好意思地起身:「師父……如來怎樣了?」

商照夜搖搖頭:「沒打幾招他就退了,估計是怕被我們合圍……更怕父神進入星域會很快復甦?——父神的傷具體如何?」

凌墨雪道:「我不擅長這些,判斷不準,感覺脈象很弱。」

商照夜終於走到床邊,神色古怪地打量夏歸玄的臉,卻半晌都沒打算驗個傷,彷彿看這臉就看痴了似的。

凌墨雪乾咳:「師父……」

商照夜忽然笑了:「真是……他在的時候,既敬且愛,狂熱得感覺自己腦子都不是自己的。可他跌落凡塵,居然完全沒有那種迫切想要迎回父神榮光的意願,真是怪了……這根本不該是個大祭司的思維。」

凌墨雪眨巴眨巴眼睛:「是不是因為……覺得他這個樣子其實挺可愛?」

商照夜「哈」地笑了:「確實……不是高高在上,不是侍奉,不是下屬,不會PUA,不想騎馬。只是一個很可愛的、對凡事有強烈興趣和好奇的聰明少年……我想啊,當年他踏上修行之路的時候,應該就是這樣的一個少年,少司命見到的就是這個少年……這是本我之性。」

凌墨雪撇嘴道:「我還以為他的本我是個大色魔呢。」

「咳咳。」夏歸玄的乾咳聲傳來,打斷了師徒倆自顧自的交談:「你們說的這個他,莫非是我?」

商照夜沒理他,忽然問凌墨雪:「誒,你說……趁他現在這個樣子,把他掀翻了,讓我騎一下怎麼樣?」

夏歸玄:「?」

凌墨雪失笑:「師父大可以自己試試,如我之前嘗試的一樣。」

「算了。」商照夜伸了個懶腰:「我聯絡一下朧幽,讓她別過來了,先去找藥材更要緊。他的前段康復,還是你多陪陪。」

凌墨雪臉色微紅:「師父你這……」

「別誤會,不是偏心給你創造機會。」商照夜笑笑:「只是我覺得,你的太清之路就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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