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根除妖魔 終幕 未來

漫步於街頭,洛倫佐哼著奇怪的曲調,目光在城市之間來回掃視著。

舊敦靈也在變化,之前城內大戰的落幕,很多建築都隨之摧毀,雖然後續進行了重新修建,但仍有很多人無家可歸,他們聚集在各個臨時的安置點中,一起度過這略顯苦難的神誕日。

街頭能看到諸多架起的腳架,還有破碎的殘垣斷壁,但市民就像習慣了這一切一樣,在廢墟之上生活、前進。

洛倫佐能明顯感受到這座城市的生機,它正努力從衰敗里復興,就像從磚石縫隙間,頑強生長的雜草。

「啊……因為誰來的?」

洛倫佐試著回憶那場大戰,但因逆模因的影響,他的記憶變得千瘡百孔,一時間他居然也有些想不起那強敵的名字。

可很快洛倫佐便不再糾結這些了,一切已經化為塵土,回顧也變得毫無意義。

他悠閑地行進著,走過熟悉的道路,洛倫佐有些不急於回家了,他想多看看這座城市,雖然身體有些疲憊,膝蓋也在隱隱作痛,但他還是固執地拄著拐杖,一步步地前進著。

抬起頭能看到在雲層間游弋的鐵鯨,它們的表面掛上了一層厚厚的冰霜,就像頭破開冰面的巨鯨,揚起陣陣的水花,化作漫天的雪塵落下。

目光向下,能看到殘破的敦靈塔,這座高聳的巨塔也在逐步癒合,而且這一次,它將承擔起新的責任。

黑暗被流放,知識的詛咒也不復存在,這一次敦靈計畫將被重啟,由尼古拉負責,嶄新的敦靈將在廢墟上興建,咆哮的雷霆會將熾熱的蒸汽取代。

洛倫佐等不及想去看看那一天了,想必一定會很驚異。

那些存放於鉑金宮地下的知識,也會被逐步啟用,不過將由築國者們來進行監管,逐步將這些知識釋放,穩步推進時代的進程,以免爆髮式增長的技術,帶來混亂與紛爭。

想到這些知識,洛倫佐便不由地望向北方,在那片遙遠的凍土之上,還有著一些算得上朋友的人們。

洛倫佐估計那些遊盪於寂海的妖魔們,也將迎來真正的安寧,在這之後寂海的威脅將會大幅度降低,通往世界盡頭的航道會被再次開闢。

然後……世界盡頭。

洛倫佐努力回想著那片神秘的土地,林立的黑色尖碑,彷彿自永恆而來。

他首先想到的是疫醫,隨著升華之路的斷絕,這位真理的追逐者,或許將走向真正的死亡,連帶著守秘者一起,但洛倫佐又覺得以庇護所的特殊性,說不定疫醫能多活一陣,畢竟遺忘是循序漸進的。

不可言述者對這個世界的影響太深了,將世界的「常理」進行了「歪曲」,現在隨著它被流放,世界在逐步「矯正」,這需要很長的時間,也給了那些殘留在世界上的妖魔一定苟活的時間。

就比如洛倫佐。

體內的秘血沒有完全衰敗,它們會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點地被湮滅,正如世人對黑暗的記憶一樣,時間會掩蓋一切,無論是噩夢還是狂歡,都會在時間的滾動下,化作一地黃土。

洛倫佐之前還為此愁苦過,但很快他便釋然了。

沒有人知道自己忘記了什麼,正如他不知道自己會在何時完全遺忘這些一樣,他能做的只有坦然接受,然後開始新的生活。

「但我想……我會努力地記住你們,直到一切消逝。」

洛倫佐對著寒風說道,話語聲被捲起,傳遞至了遠方。

他停下了步伐,身體的疲憊感變得更加清晰了起來,換做往常這點運動,洛倫佐甚至不會流汗,結果現在卻喘的不行。

「原來凡人這麼懦弱嗎?」

洛倫佐感慨著,可他覺得不是很糟,正因太懦弱了,所以每個美好的事物,在自己看來,都顯得彌足珍貴。

聖誕日之後做些什麼呢?

洛倫佐思維發散著,他喜歡在散步中思考一些亂七八糟的事。

很快,洛倫佐便想到該做什麼了,一直休假,享受一下生活,等春天來了,便鍛煉身體,開始復健,雖然不能變成如獵魔人那樣強大,但至少也要和常人差不多。

依稀記得某一天和塞琉的談話,築國者們準備在戰爭調停後,組建一支新的船隊,對世界盡頭進行探索,將那些被封存的歷史與知識取回。

洛倫佐準備報名那個船隊,作為前獵魔人,世界盡頭的探索者,他覺得自己有資格加入這個船隊,至於危險什麼的,倒也不用擔心太多,唯一需要注意的,也就是逆模因了。

想到這裡,他有些著急,也不清楚疫醫是死是活,又或者能不能撐到他們到。

實際上對於疫醫的死活,洛倫佐倒不是很在意,他主要是想將黑暗被流放,這一喜訊告訴守秘者,讓他步入真正的安眠,如果可以的話,順便再告訴疫醫一下,勞倫斯的死亡。

勞倫斯和這個世界的聯繫並不多,也沒有多少朋友,如果真的要有一個的話,洛倫佐絞盡腦汁,也只能想到疫醫了。

不過……終於結束了啊。

每每想到這,洛倫佐都有種虛幻的感覺,彷彿這一切都是假的,只是無比真實的美夢罷了。

但要真的選擇一個死法的話,這樣溺死於美夢之中也不錯。

就這樣,洛倫佐一邊胡思亂想著,一邊在街頭漫步著,時不時坐在長椅上休息,吃兩口蛋糕,又或者拐進小巷裡,逗一逗流浪貓,不知道是哪個好心人為它們搭建了小窩,這些小傢伙也在冬日裡,有了遮風避雨的地方。

他就像個退休的老大爺,這樣漫無目的地閑逛,直到黃昏落日。

站在事務所的門前,一旁的招牌因為沒怎麼保養的原因,早就銹跡斑斑,室內亮起微光,還有著人影的走動,洛倫佐停步了很久,然後鼓起勇氣,走了進去。

推開門,溫暖和香氣撲面而來。

「呦!各位,早上好!」

洛倫佐招手,打著奇怪的招呼。

早已到來的客人們則轉過頭,以不同的目光,不同的神態應答著。

「已經晚上了啊!」

伊芙靠在一邊,對著洛倫佐喊道。

「看起來精神還不錯啊!」

這是卲良溪,他和邵良業坐在一起,手中還拿著酒杯,裡面的液體顏色複雜,洛倫佐猜那是「隨緣」。

「你沒失蹤啊。」

說這話的是赫爾克里,這個傢伙從廚房探出頭,角落裡堆著從酒館裡帶來的酒水,還有一隻大耗子顫顫悠悠地窩在那裡,一副生怕被某人發現的樣子。

室內響起陣陣有力的鼾聲,洛倫佐循著聲音看去,壁爐旁的沙發上,正睡著一個老傢伙,他一身酒氣,也不知道這樣昏迷了多久。

「他這怎麼了?」洛倫佐問。

「不知道,是塞琉帶回來的,像是宿醉了一宿,還沒有醒。」伊芙回答道。

這倒確實是奧斯卡能做出來的事,他總會以各種理由來宿醉,光是各種奇怪的紀念日,就有幾十天那麼多。

「各位來的真早啊。」

拋開奧斯卡,看向其他人,洛倫佐有些意外,來訪的客人比他預想的要多、還要早,本以為天黑了,他們才會到,結果現在客廳便變得擁擠了起來。

「怎麼了?一臉的迷茫。」

伊芙走了過來,照洛倫佐揮了揮手,把他的思緒喚回。

「沒……沒什麼,我一直覺得事務所還蠻大的,結果這麼看來,也沒大多少啊。」

洛倫佐掃了一眼客廳。

「也可能是你的朋友有些多。」伊芙拍了拍洛倫佐。

「其他人呢?」

洛倫佐問,還有幾個熟悉的面孔沒有出現。

「伯勞和紅隼應該還在加班,晚些時候會到,知更鳥回家陪家人了,藍翡翠她們有著自己的朋友們……至於塞琉,她前不久回來了,應該在樓上睡覺,看樣子公爵的工作也很累啊。」

說到這,伊芙嘆著氣,作為亞瑟之女,未來她也將成為一名公爵。

「怎麼?怕麻煩了?之前你可不是這副態度啊。」洛倫佐調侃道。

「啊……我之前覺得,只有成為了公爵,才能擺脫別人的束縛,自由自在起來,但當上了公爵,確實有了自由,但也會有更大的束縛。」

伊芙想了想,由衷地祝福道。

「希望亞瑟能多活幾年,最好再活個幾十年吧。」

洛倫佐表情複雜,明明是個不錯的祝福,但從伊芙口中說出來,味道就有些不太對,他又不好說些什麼來反駁。

走向室內,邁上階梯,洛倫佐推開門,昏暗的房間內,能聽到平緩的呼吸聲,走到床邊,看到一個小小的身影窩在床角。

洛倫佐停頓了好一陣,他沒有叫醒塞琉,而是走到了桌子旁,坐在椅子上,時不時地看向窗外,時不時地在日記上寫兩筆,又或者看向熟睡的塞琉。

樓下響起了陣陣吵鬧聲,不用想就知道,是紅隼來了,自打從翡冷翠歸來後,紅隼就變得更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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