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根除妖魔 第九章 後悔

「宴會!宴會!美好的宴會!」

斯圖亞特家的宅邸內,奧斯卡高舉著酒杯,踩在桌子上,喊了幾嗓子後,打了個大噴嚏,顫顫悠悠地爬下了桌子,把保暖的毛毯裹著身上。

「災難過後,一切都等待著復興……這真是慶祝的好時候,慶祝各位活了下來。」

他老老實實地窩在沙發里,一邊抓緊了毛毯,一邊擦著鼻子。

室內的溫度極低,哪怕是斯圖亞特家也因管道的損毀,陷入寒冷之中,不過奧斯卡覺得這倒沒什麼,反正在科技進步前,人們也頑強地活了下來,如今只不過是懷念過去而已。

這麼想著,他又往身前的壁爐地丟了幾塊木頭,讓爐火燒的更旺些。

當然,回憶歸回憶,奧斯卡對保暖措施很是在意,畢竟他風濕的膝蓋可受不了這樣的寒冷。

暴雨讓他老朽的身體倍感疼痛,幾天前他才勉強丟下拐杖。

「腿這麼快就好了?」

有聲音響起,奧斯卡看向另一邊,是正在辦公的塞琉,她低著頭,一邊批改著文件,一邊說道。

室內顯得有些擁擠,堆滿了些雜物,還有隨處可見的毛毯,以及沙發,上面有著凹印,看起來被某人睡塌了一角。

「我可是身經百戰的啊!」

奧斯卡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腿,驕傲道。

對此塞琉只是不屑地一笑,繼續著自己的工作。

門外響起嘈雜聲,似乎有很多人。

這是很反常的一件事,斯圖亞特家向來沒有多少人,絕大部分都是傭人守衛之類的,而他們也很少打破這樣的寂靜,令這座宅邸陷入吵鬧中。

房門被推開,老管家托舉著熱咖啡,對著走廊里的人呵斥著。

「慢一點!小點聲!」

他把門帶上,走了進來,抱怨著。

「凈除機關這些傢伙就不知道小心些嗎?」

抬起頭,看了眼正在辦公的塞琉,又看了看這堆滿雜物,彷彿是倉庫的房間,還有那個靠在壁爐旁,蹭吃蹭喝的老東西,他心頭就不由地升起一股無名的怒火。

自暴雨過後,凈除機關受損最為嚴重,黑山醫院擠滿了傷員,並且像紅隼這樣無家可歸的倒霉蛋還有很多,鉑金宮方面因為要協助平民,沒有多少精力能分擔出來,因此協助凈除機關便由斯圖亞特家來了,準確說是由築國者們來。

除開絕大部分已經在進行中的,目前斯圖亞特家開發了絕大部分在舊敦靈的產業,收容這些無家可歸的倒霉鬼們,以及作為臨時辦公地點,收容著從凈除機關里搶救出來的次要文件。

最為重要的部分早在死牢計畫時,便被撤離,如今的一切,會加快凈除機關的自愈。

也因此,斯圖亞特家的宅邸也變成吵鬧了起來,除了塞琉為自己留下的幾個房間外,都擠滿了來自凈除機關的人員,為了以防這些傢伙不小心碰碎價格高昂的工藝品,它們被重新包裝了起來,堆積在了角落裡,把房間變得像極了倉庫。

對於老管家而言,放這些傢伙進來,已經是他最大的讓步了,結果看他們把髒亂弄的到處都是,令他更加氣憤,而在看到堂堂斯圖亞特女公爵,就這樣窩在角落裡辦公時,這種怒火抵達了峰值。

「好了好了,也沒什麼。」

塞琉很懂老管家的心情,安慰著,「我又不在意這些,在哪工作都一樣。」

「可你好歹也是公爵啊,更不要說,如今還是築國者。」

老管家繼續抱怨著,把咖啡放在一邊,而後看向癱在一角的奧斯卡。

「我們這可不收廢人。」

聽到這沒好氣的聲音,奧斯卡直接拿起拐杖,發出了一陣痛苦嗚咽的聲響。

「我都這樣了,你……」

他表情誇張,彷彿下一秒就要死了。

見此老管家也只能猙獰一陣後,無奈地嘆氣,他又不能真的趕走奧斯卡,但面對這個堪稱老無賴的傢伙,他還真沒有什麼辦法解決他。

「所以你們是準備在這開宴會?現在我們可空不出太多的地方。」

老管家說道。

「沒,算不上宴會,只是一場小小的聚會而已,是他提出的。」塞琉說著拿起筆,指向了奧斯卡。

「宴會叫起來,不是顯得氣派很多嗎?」奧斯卡露出笑意。

「你們到底是怎麼想的。」

幾句話,老管家覺得自己又要充滿怒氣了,作為宅邸的管理者,他實在是見不得這些事。

如果說與妖魔廝殺是洛倫佐的戰場,那麼把宅邸管理的井井有條,便是老管家的戰場了,可現在他在戰場上一路潰敗,就連最後的陣地也將失守,他的心情變得越發糟糕了。

「慶功宴,我們可是好不容易地挨過一場大災難啊,這難道還不值得慶祝嗎?」

奧斯卡歡喜地揮舞著手,一時間老管家也不知道該說他童心未泯,還是老不正經。

「你覺得呢?」

老管家看向塞琉,她才是這裡的主人,他可沒有僭越的權力。

「還好,我覺得沒什麼。」

塞琉的回覆很平淡,也可能是這幾日的忙碌,實在讓她難以提起什麼情緒。

大家都很忙,處理著暴雨的餘波,並為著下一個災難做著準備。

下一個……災難。

想到這裡,塞琉的臉上便露出愁容,所謂的慶功宴也被蒙上了一層慘淡的色彩,這還遠不是結束。

見此老管家也不再多說什麼,只遵從兩人的想法,他很清楚,無論奧斯卡再怎麼頹廢,他終究和塞琉一樣,是那個世界的人,而自己不是,他也無法進入,能做的只有干好分內的事。

「那我先退下了。」

他說道,輕聲離開,不久後門外響起老管家的斥責聲,緊接著便是清脆的破碎聲,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打破了。

「真忙啊。」

看著緊閉的大門,奧斯卡笑著說,這幾天老管家的忙碌,他也看到了。

「慶功宴……慶功宴……」

奧斯卡嘟囔著,托舉著酒杯,眼睛微眯,好像在預想那美好的宴會。

「這說不定是大家最後的聚會了。」

奧斯卡冷不丁地說道,這一回他的言語沒有了多少欣喜,只剩下了如同室溫的冰冷。

他看向塞琉,塞琉也早已停筆,目光落在紙面上。

「聽起來真糟糕,是吧,好不容易熬過了這場暴雨,但還有著更為嚴峻的風暴等著我們……」

奧斯卡低語著,和塞琉一樣,臉上帶著愁容。

侵蝕就像一個巨大的蓄水池,無盡的時光里,其中的液體不斷地滲透著容器,脫離了容器的束縛,影響著世界。

這場大戰僅僅是幹掉了兩個直通容器內部的水龍頭而已,蓄水池內的怪物依舊存在,只有殺了它,才能將這一切根除,而每個人都清楚,這個怪物與以往遇到的敵人都完全不同。

羅傑與艾德倫或許令人絕望,但絕望之中,人們依舊能欺騙著自己,鼓起勇氣,繼續前進,可面對不可言述者,每個人的內心只剩下了冷徹。

「你說洛倫佐現在在幹什麼呢?是享受著假期,還是說打磨著利劍,準備最後的狩獵?」

塞琉沒有回他的話,這麼看來奧斯卡就像在自言自語一樣。

「你說不可言述者究竟個什麼東西呢?」

塞琉搖了搖頭,她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問這種蠢問題。」

「是啊,謎題就寫在題面上了,」奧斯卡難為情地笑了笑,然後深沉地嘆了口氣,「不可言述……」

不可視,不可聽,不可觸及,徹底的不可知的存在。

混沌與無序,唯一的目的便是不斷擴張著升華。

「這回我們的敵人,和之前的敵人都不同,無論是艾德倫還是羅傑,他們多少都是可以被了解的,但不可言述者不同,除了知道它是敵人外,我們對它幾乎一無所知,就像一團不可看透的黑暗。」

奧斯卡敘說著。

「對於獵人而言,這樣的獵物,才最為棘手,你不清楚它的習性,也難以在環境上設下陷阱……你就連該砍掉它幾顆頭顱,才能徹底地殺死它都不清楚。」

「我這些天里,一直避免自己去想這些事。」這時塞琉緩緩開口了。

「正常,這種事你確實不該想太多,我的前任,乃至更久遠,一直延伸到守秘者的時代,那麼多偉大的存在,面對這個問題,都沒能想出個答案,更不要說你了。」

奧斯卡想起自己年輕時的事了。

「我年輕時也自命不凡,覺得自己有能力改變這一切,最後的結果你也看到了,在殘酷的現實面前,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勇氣一直對抗的。」

「所以你就自甘墮落了?」

「什麼叫自甘墮落啊!我這是在尋找適合自己的生存之道!」

奧斯卡急忙辯解著,神情舒緩開,感受著壁爐的溫暖,他顯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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