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根除妖魔 第四章 歷史的輪迴

七丘之所,聖納洛大教堂。

聖堂騎士們徘徊在七丘之所的邊緣,以及城內的街道間,在平常,這些騎士很少這樣直接出現在世人的眼中,可不知從何時起,他們越發頻繁地出現,並且人數越來越多。

有人曾回憶,一切似乎要從很久之前聖納洛大教堂的戒嚴開始,至於為什麼要用「很久」,自然是這樣的戒嚴持續了太久,久到民眾們都快忘記了,這一切究竟是在何時變成這副模樣,努力地去回想,也只是模糊一片,彷彿從一開始,聖納洛大教堂便是如此地森嚴。

與其說是人與神的距離感,倒不如說在某個夜晚里,聖納洛大教堂變成了魔鬼的囚籠,它刻意保持著與塵世的距離……

「無關之人儘快離開!」

有士兵在街頭呵斥著,不遠處便是全副武裝的聖堂騎士,他們維護著現場的秩序。

作為教皇的鐵鎚,信徒們向來信任著他們,可面對著如今聖堂騎士們的要求,哪怕這命令出自教皇之口,也讓他們有些難以接受。

「不,我不能離開!」

有人這樣哭嚎著,他的額頭上流露著血跡,不斷地磕頭,祈求著憐憫。

遺憾的是,這未能改變他的結局,信徒被士兵們拖著走,丟進緩慢移動的人群間,他們組成了一支很長的隊伍,被士兵與聖堂騎士看管著,從七丘之所的角落裡溢出,在主幹道匯聚在一起,而後被驅趕出這座聖城。

信徒們都期待著戒嚴解除的一天,好讓他們能遠遠地觀望到那宏偉的教堂,可之後迎來的卻不是解除戒嚴,而是更為深層的凈化。

「我能堅持住的!」

又有信徒喊道,他雙眼通紅,但很快便被士兵們控制住。

隨著又一個人的暴亂,有更多的信徒也一同呼喊了起來,其中有的過於極端與瘋狂,喊出了褻瀆的話語。

「這裡被黑暗侵蝕了!它們正從神的影子里爬出!」

另一個信徒不知何時脫離了隊伍,他站在了高處,對所有人大喊著。

「這神聖的土地就將受到污染!我們要捍衛它!直到最後!」

他大吼著,哪怕士兵用短棍粗暴地毆打他,他也試著掙紮起身,繼續宣傳著話語。

這話語宛如瘋狂的魔咒,這就像觸動了什麼般,很多低頭的信徒緩緩抬頭,目光里閃爍著另一種情緒,他們握緊拳頭,彷彿是要打翻這些士兵,保護著這片土地。

從他們的信仰來看,哪怕被黑暗吞食,死在這片土地之上,也是無上的榮耀。

「沒有黑暗!神的輝光會一直庇護著這一切!」

聖堂騎士注意到了這些細微的變化,他當即大聲叱喝著,聲音洪亮,宛如鐘鳴般撞擊著信徒們的心靈。

這看起來真的震懾住了他們,他們變得安分了許多,但誰也不清楚那藏在心裡的躁動會在何時再次崛起。

就連聖堂騎士他自己也是如此,他注視著被驅離的信徒們,剛剛的怒斥不僅是震懾著信徒們,聖堂騎士也在嘗試震懾自己心中的恐懼。

他看向自己的同僚們,厚重的頭盔下,在那陰暗之中,他能看到一雙又一雙與自己相似的眼神,而那眼神之下潛藏著相同的情緒。

握著韁繩的手微微顫抖,耳旁的喧鬧間,傳來隱秘且詭異的囈語。

是啊,這一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好像是一周前,也可能是半個月前,聖堂騎士也記不清了,總之刻意肯定的是,這一切是在戒嚴後發生的。

起初只是有些人開始做噩夢,他們夢到了血與骨交織的地獄,在夜晚里聽到了惡魔磨牙吮血的聲響。

最開始這樣的人很少,即使有人說出來,大家也認為是他的信仰不夠虔誠,可逐漸的,這樣的噩夢吞噬了越來越多的人,絕大部分的人在噩夢的侵襲下難以入睡,他們的眼眶烏黑,眼白裡布滿血絲,神情疲憊不堪。

漸漸的,這樣的噩夢似乎成為了共識,每個人都清楚自己在遭遇著什麼,但他們都默契地閉口不談,因為他們很清楚,這裡是世界上最神聖的城市,他們與偉大的教皇共處著一片土地,如果說世界上有哪個地方最接近天國,那麼一定是這裡。

魔鬼是不會侵襲這些信仰虔誠的人們,他們也相信著。

信徒們無法說服自己,去相信這噩夢的真實,如果這噩夢是真實的、是來自魔鬼的折磨,那麼如此虔誠的他們,如此虔誠的信仰,又算是什麼呢?可笑的謊言嗎?

所以他們自欺欺人著,為了守衛自己可悲的信仰,固執地將異常的噩夢視為精神不佳,越發虔誠地禱告著,直到陷入歇斯底里的瘋狂。

信徒們期待著教皇的出現,可最後等來的卻是驅逐,教皇沒有說明這一切的緣由,只是將絕大部分的信徒驅離這座城市,為此甚至動用了聖堂騎士團。

只有那些有一定階職的神職人員們才被允許留了下來,以最低限度的人手,來維持整座城市的運轉。

「有越來越多的信徒產生不滿了,有些極端的傢伙,甚至認為冕下早已被魔鬼侵佔。」

街頭的角落裡有人交談著,他們身處陰影之中,靜靜地注視著街道上行進的隊伍。

聽到來者的話語,安東尼忍不住地露出微笑,笑容帶動了臉上的傷疤,顯得無比猙獰與邪異。

「居然還有這樣的想法?那他們想怎麼做,把冕下叉起來當異端燒掉嗎?」

安東尼開著令人不安的玩笑,目光轉而看向陰影里的來者。

「我想你應該處理好了吧?」

「嗯,他們已經被處理掉了,連帶著所有不諧的聲音,那些蠢蠢欲動的家族們,我們也對其發出了警告,現在一切都在控制之中。」

「那就好。」

聽到這些,安東尼點點頭,然後又忍不住地嘆息著。

「這一切還真是熟悉啊。」

他取出一根煙點了起來,吞雲吐霧著。

「就像很多年前,我協助冕下戴上冠冕一樣,那些日子裡,我們也是這樣根除那些不諧的聲音,把反對者溺死在台伯河裡……如今一切又在眼前重演。」

安東尼眯起眼睛,就像一把銳利的劍。

「薩穆爾,通知其他獵魔人,無論如何都要確保七丘之所處於我們的控制之中。」

薩穆爾應聲,但他沒有急於離去,又問道。

「我覺得你沒有必要這樣擔心,就像你說過的那樣,這一切都發生過,只要再重演一次就好,而那次我們勝利了。」

「你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嗎?」

聽著副手的話,安東尼笑了,隨即反問道。

「你是指……」

「這座城市,你知道有什麼事正發生在這座城市上嗎?」

薩穆爾搖了搖頭,這一切都是最高秘密,真正的知情者似乎只有安東尼與冕下,像他們這樣的獵魔人,只是執行命令的工具而已,甚至說戒嚴也對他們有效,沒有經過允許,就連他們也無法靠近聖納洛大教堂。

「但我能感受到侵蝕的涌動,這座城市上瀰漫著侵蝕,可我卻找不到這一切的根源。」

薩穆爾補充道,信徒們的噩夢便是來源於無處不在的侵蝕,但每當薩穆爾試著追逐侵蝕的根源時,卻覺得自己彷彿被侵蝕包裹了一般,正置身於海潮之中……

就像……就像這座城市,這個整體便是侵蝕源。

想到這裡,薩穆爾的思緒顫抖了幾分,不敢繼續想下去。

他和很多信徒一樣,抱有著純粹的信仰,所以異端邪說在薩穆爾看來,根本就是歪理,他不會允許自己相信那樣褻瀆之事,比如這座神聖之城,才是邪異的根源。

「你還是什麼都不知道,這一切就像輪迴的歷史……那麼你知道很多年前,這裡曾發生什麼嗎?」

安東尼繼續問著,他很清閑,至少眼下如此。

「你協助冕下戴上冠冕……」

「不不不,我是指更之前,」安東尼直接打斷了薩穆爾的話,「想一想,更之前,你記得什麼?」

薩穆爾回憶著,緊接著一個禁忌的辭彙躍入腦中,他渾身感到一陣冰冷,心臟都彷彿停滯了一秒。

「聖……」

「噓……」

安東尼豎起手指,噓聲制止了薩穆爾的話語,彷彿這是某種咒語,說出來便會成真。

「我所擔心的是這個,說到底擊潰對手,成為教皇,只不過是人與人之間的鬥爭,可那種事情不是啊,僅僅用人與人的鬥爭,根本概括不了它的。」

「究……究竟是怎麼回事?」

薩姆爾如墜冰窖,見此安東尼依舊不慌不忙,反而提起興緻,欣賞起了自己副手的恐慌。

「別擔心太多,你只要扮演好工具這個角色就好。」

安東尼緊接著想起了什麼,他又接著說道。

「對了,我們之後可能回迎來一些客人,一些不那麼受歡迎的客人,可能是從高盧納洛過來的,也可能是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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