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永不遺忘 第二十五章 久違的重逢

灰黑的烏雲卷積在了一起,就像倒置於天際的漏斗,短暫的安寧後,陣陣雷聲響起,隨後大雨而至,沖刷著這充斥著鐵鏽味的城市。

舊敦靈的天氣總是如此陰鬱、多變,少有人能預測天氣的走向,可能熔爐之柱的一次大量排放,便會導致一場暴雨的到來。

雨水划過冰冷的裝甲,嘩啦啦地落了一地,有雷光划過,繪製出一個又一個同樣灰黑的身影。

全副武裝的鎮暴者把守在重要的路口,將下城區封鎖,黑色的雨傘堆滿了街道,凈除機關接手了下城區,進行著清理,獵殺著那些殘餘的妖魔。

陽光不再,天空陰鬱,鐵鯨遊盪在下城區的上方,一束又一束的光芒投下,映亮了荒涼衰敗的大地,為他們指引方向。

洛倫佐幾人呆在街角的屋檐下,躲避著大雨,他們離下城區既不近也不遠,原本將其分割的建築,在鎮暴者的暴力突進下,完全崩塌,廢墟之後便是荒涼的世界。

繁華與破敗緊密地相連著,直到這一天,其間的屏障崩塌了,他們在廢墟的內側,下城區在廢墟的外側。

這裡也到處都是打著黑傘,他們檢測著損毀的情況,救助著傷員,還有人拿著蓋革計數器來回總得,勘測著侵蝕的強度。

洛倫佐幾個人沒有什麼大礙,也沒有什麼明顯的傷勢,在這種緊急事態下,他們被晾到了一邊,幾人就像罰站一樣,躲在屋檐下避雨。

卲良溪和羅德說說笑笑,大概是卲良溪救了羅德一命的關係,羅德開始把她視作頂級客戶了,再怪的問題,他都十分有耐心地解答著。

伊芙和紅隼不在這裡,他們協助著其他人,對下城區進行控制,順便解釋一下當時的情況,訴說事件詳細的過程。

邵良業靠在一邊,他可能是還在想【忘川】到底是啥,也可能是在發獃,他望著一重重的雨幕,注視著這座陌生的城市。

「真冷啊……又要冬天了。」

洛倫佐叼著一根煙,一臉頹廢地蹲在一旁,就像個無所事事的小混混。

冬天來了,神誕日也不遠了,然後便是新的一年……這是自己在舊敦靈的第幾年了?第八年,還是第九年來的?

洛倫佐也有些記不清了,一切都過的太快了,讓人覺得時間是如此地短暫。

想想也是,如此漫長的時光,落在紙張上,也僅僅是寥寥數句,更不要說那些未能留下印記的人了。

將煙頭丟進雨中,火星跌跌撞撞,停留在另一個人的腳步,洛倫佐抬起頭,是一臉疲憊的紅隼,看向他的身後,伊芙正打著黑傘對其他人說些什麼。

「下城區已經恢複控制了,鎮暴者入場後,殘餘的妖魔毫無威脅,現在唯一麻煩的是,要怎麼在這個複雜的環境里,把他們全部清洗一遍。」

紅隼對洛倫佐講述著現在的情況。

「報告什麼的,我們這邊負責就好,你們可以先行返回永動之泵了。」

「你這算加班嗎?」洛倫佐戲弄著。

「唉,大概不算,」紅隼嘆了口氣,「應該算是正常上工。」

「你不是說艾德倫也來了嗎?我們好像找到了他的蹤跡。」紅隼才想起這件事,他又說道。

洛倫佐猛地站起,一臉的警惕,追問著。

「怎麼回事?」

早有預料,可這樣兩頭可怕的怪物徘徊在舊敦靈中,洛倫佐也不得不心生警惕,倍感壓力。

「工業區,在下城區爆發侵蝕後,機械院附近的工業區也爆發同樣高強度的侵蝕,但那裡是一片廢棄的區域,平常只有實驗武器時才會用到,所以那裡沒有人存在,蓋革計數器覆蓋也不是很廣。

機械院先是觀察到接連不斷的爆炸,然後便是緊隨而來的侵蝕,好像有什麼怪物在裡面廝殺,他們是等到一切平靜後,才去勘察的情況。」

紅隼也只知道這些了,他示意洛倫佐去找亞瑟梅林他們。

「反正你回到永動之泵後,應該就能知道詳情了。」

「那這裡不需要我了嗎?」

洛倫佐指了指身後廢墟後的下城區,一束又一束的光芒落下,這裡就像施工現場,忙的不行。

「霍爾莫斯先生確實很萬能,但也不能什麼事都依賴著你。」

伊芙從後面走了過來,一把抓住了紅隼。

「這裡就交由我們了。」

說完,伊芙拉著紅隼返回了封鎖區,他們配備著武器,看樣子接下來的事宜,也不輕鬆。

洛倫佐呼吸著寒冷的水汽,看向一旁,恰好與邵良業對視在了一起。

「聽起來有些糟。」他說。

「還沒那麼糟,至少證明你們的逆模因武器確實有用,不是嗎?」洛倫佐笑了笑,「其實很早之前,我有過這麼一個想法。」

「什麼?」

「我懷疑你們是一群騙子。」

邵良業露出不解的神情,不明白洛倫佐為什麼會這麼想。

「逆模因,一段絕對自我封閉的信息,這東西聽起來就像一個黑箱,難以證偽,誰知道你們這些九夏人說的究竟是真,還是假呢?你們嚷嚷著什麼載體,說不定它真只是普普通通的實體呢?」

「你聽起來像個急缺安全感的人。」邵良業說。

「這叫專業,專家總要提出點質疑,不過逆模因這種東西還真是奇妙啊。」

洛倫佐說著將黑色立方掏了出來,這東西他隨身攜帶。

看到這黑色立方,邵良業的神情在一瞬間嚴肅了起來,這黑色立方本身並沒有什麼魔力,但它蘊含的意義,卻讓邵良業對待它如同神物般敬畏。

可現在就是如此神聖敬畏的實體,被洛倫佐在手中隨意擺弄著,如果不是怕摔壞,他大概還會把這東西丟起來。

「你……就這麼對待它?」邵良業感覺自己的心神都在顫抖。

「不然呢?沐浴更衣,然後跪著拿嗎?」

洛倫佐將黑色立方拋起,又穩穩地接住,他觀察著這黑色的立方,它也是一個絕對的黑箱,在必要的時刻到來前,你永遠無法將它證偽。

「放輕鬆,異鄉人,這只不過是『工具』罷了。」

洛倫佐微笑地收起黑色立方,然後對著竊竊私語的兩人喊道。

「喂,別聊了,準備走了。」

聽到洛倫佐的喊聲,羅德抬起頭,目光里透露著被解救的欣喜,他實在難以招架卲良溪,她就跟新生的孩子一樣,沒完沒了地問,而她又算是救了自己一命,自己也不好拒絕什麼。

「走吧。」

洛倫佐拿起放在角落的雨傘,撐開,走入雨中。

幾人拿起雨傘,跟上了洛倫佐,一行人走在朦朧的雨霧中,行走在濕漉漉的街道上。

他們本該乘著鐵蛇返回,但洛倫佐突然想溜達溜達,暗無天日的地下呆久了,有時他也渴望著新鮮的空氣……雖然舊敦靈的空氣也不算好。

但總歸還是處於天空的籠罩下,其他人也沒有說什麼,卲良溪驚喜地張望著,高大的建築在雨幕里只留下了一個又一個的剪影,鐵鯨低空遊盪著,街頭的人們也撐著傘,人來人往。

黑傘擋住了幾人的臉龐,加上朦朧的雨霧,沒有人注意到這些遠道而來的異鄉人,而這些異鄉人也觀察著這座陌生的城市。

彎彎繞繞,洛倫佐想起剩下的工作,想起剛剛的事,看起來繼續安置逆模因武器的事,要先推遲一小段時間。

然後他停了下來,在一處酒館門前。

鬼使神差般,洛倫佐兜兜轉轉來到了這裡,時間上來看,也不是很著急,諸多事宜都還有紅隼與伊芙,他回過頭,突然對邵良業和卲良溪說道。

「話說,各位遠道而來的客人,我們好像還沒怎麼招待你們吧?」

邵良業搞不清楚洛倫佐要做什麼,他不清楚是文化差異,還是性格使然,相處的這段時間裡,他一直試著了解洛倫佐,但每一次都是以自己的滑稽收場。

羅德也是同樣的疑惑,他現在只想返回永動之泵,然後下班,他不明白自己一個翻譯官為什麼要遭這樣的罪。

卲良溪的西方語只要再好那麼一丟丟,這裡都不需要羅德了,但想一想,這樣的話,他就失業了,這樣的左右為難,讓他十分痛苦。

「招待?」

卲良溪這次西方語的發音十分標準,講究一個字正腔圓,然後用力地點點頭。

……

「先生,你看起來過的很糟糕。」

赫爾克里擦著酒杯,對著趴在吧台上的醉鬼說道。

醉鬼沒有理他,只是發出了哼哼聲,他的手胡亂地抓著,過了好一陣,才說道。

「我還好!我還能喝!」

赫爾克里苦笑了一下,新店的地理位置有些偏,所以平常客人很少,但時間長了,熟客多少也會有一些,這個醉鬼便是其中之一,基本每天夜裡都會在這裡見到他。

其實也只有他一個人。

時間久了,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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