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世界盡頭 第五十八章 回歸平凡

在與黒牙海盜們的海戰後,晨輝挺進號的航行迎來了平靜的時光,布滿傷痕的鐵甲船高歌猛進,在海面上留下一道濁白的激流,貨船們跟在它的身後,筆直的前進著,滿載著物資與希望。

這是離開雷恩多納港口的第幾天了?洛倫佐也有些記不清了,海上單調的生活不僅讓人覺得無趣,機械式的重複下,就連感官也模糊了起來。

洛倫佐已經不在意這是第幾天了,他只想趕快抵達陸地,讓自己的雙腳踩在堅實的土地上,這搖晃的甲板真的很難讓人安心。

「藍翡翠,你也覺得無聊了是嗎?」

洛倫佐偏過頭,看著正跪坐在甲板上的藍翡翠,她一手拿著刷子,一手拿著水桶,不斷地在艙壁上摩擦著,清理著銹跡。

藍翡翠懶得理他,準確說她懶得理任何人,她用力地剮蹭著銹跡,讓自己有些事可做。

「那你呢?塞琉,覺得大海如何?」

洛倫佐又看向另一邊,塞琉搬著小椅子,坐在陰影下,海風拂面,聽起來蠻溫柔的,但時間久了,也讓人有些難受,可她卻眯著眼睛,倔強地坐在椅子上。

塞琉說想看看大海,然後就坐在了那裡,起初她興緻還挺足的,但幾分鐘過後,哪怕是塞琉也顯得萎靡了起來。

大海是副單調的畫卷,如果不是雲層的滾動,有時候你都會懷疑自己還停留在原地。

不過這還不算太糟糕,即使這麼單調,塞琉還是很喜歡坐在這,有種自由的感覺。

自從成了斯圖亞特公爵後,她便很少有自由的時間了,要麼是在學習新知識,要麼就是參加各種會議,雖然團體里有很多人也有著權力做出決定,可最後還是需要塞琉簽字。

對於塞琉而言,這可以說是一次難得的假期,當然,這個假期顯得有些刺|激非凡。

不遠處的炮台上人影匆匆,對於晨輝挺進號的維護還在繼續,在抵達維京諸國前,能搶修一些是一些。

接連的開火讓阿斯卡隆也出現了一些問題,主要的還是底座有些不穩,能看到支起炮管的支架已經出現了微微的彎曲,至於下方的用來調控方向的滑軌已經完全斷裂了。

在這裡是休息的度假,走幾步便抵達了凜冽的戰場,塞琉早已習慣了這樣有些割裂的生活。

「還好吧,就像片用水做成的沙漠,一望無際,不小心說不定還會死在這裡。」

塞琉慢悠悠地說道,午後的陽光落下,有些熾熱,讓人昏昏欲睡。

船員們倒不像她這樣,作為後勤人員們,他們加快步伐維護著,從早干到晚,很是忙碌,但大家都蠻喜歡這樣忙碌的生活,對於他們而言,在這漫長且無聊的行程里,終於有了些許能打發時間的事做,每個人都沉浸於此。

「水做的沙漠嗎?聽起來還蠻浪漫的。」

洛倫佐說著感受到了一陣清涼,是來自海風的冷意。

他看向了晨輝挺進號行進的方向,源源不斷的寒冷侵襲了過來,雖然大部分都被灼熱的陽光所中和,洛倫佐還是敏銳地感知到了。

「看樣子維京諸國不遠了啊。」

「你怎麼知道的?」塞琉問。

「憑感覺。」

洛倫佐嘟囔著,看似神情隨意,但他一直在觀察著塞琉。

這是個聰明的小姑娘,洛倫佐在提防她找到被自己刻意隱藏起來的秘密,就像他當初說的那樣,塞琉絕對不可以知道世界盡頭的情報。

兩個世界在這艘船上重疊,一個是凡人的世界,一個則是妖魔的地獄,兩者是如此之近,只要你伸出手就能觸及對方,可你就是看不到它們的存在,一個又一個高大的身影圍起人牆,將它們擋在了外面。

洛倫佐脫下了上衣,拿起自己特製的魚叉,爬到了欄杆上。

等到了維京諸國,洛倫佐可沒什麼興趣繼續打魚了,他可不想跳進冷水裡去抓魚。

「真的快到了啊。」

洛倫佐看向下方的海面,有破碎的浮冰順著海流漂了過來,它們融化的很快,只有一小塊一小塊的。

……

「他們這算是……鬥智斗勇嗎?」

伯勞提著水桶和拖布走了過來,他也閑不下來,儘可能地給自己找些事做。

「你是指什麼?」

藍翡翠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抬起頭看了看走過來的伯勞。

他逆著陽光,臉龐漆黑一片,穿著寬鬆的衣服,一般來講藍翡翠根本認不出來他,但她一眼就看到了那把插在口袋裡的銀白左輪。

「她和他,一方絞盡腦汁地想挖出什麼秘密,一方藏了又藏……」

伯勞無奈地搖搖頭,「這看起來就像一個可憐的困境。」

「我們一直處於這樣的困境中,做著……勉強算得上光明的事,但這些事無法告訴任何人。」

藍翡翠和伯勞還算熟絡,大概是一同經歷過生死的原因,藍翡翠對於伯勞多少比較話多。

「話說,伯勞,你家裡人知道你是做什麼的嗎?」

「啊?」

伯勞沒想到話題會引向這裡。

「我很好奇,你會怎麼對家裡人解釋這樣的工作,撒謊?但謊言說了一次,就需要更多的謊言去填補,你家裡人沒察覺到什麼嗎?」

藍翡翠十分好奇地問道。

「你為什麼想問這些?」伯勞說。

「就是很好奇啊。」

藍翡翠解釋著,她的神情顯得有些困擾。

「我自己……我已經不需要對誰解釋了,紅隼也差不多,喬伊你也知道,他們家族世代都從屬於凈除機關,就像菲尼克斯家族一樣,至於知更鳥,他的家庭很簡單,大概的解釋就是,他是個隨軍牧師,總得出差,出入於一些險惡的地方,給士兵們祈禱。」

「聽起來可真亂。」伯勞還是第一次聽到這些事,然後便是感到奇怪,「別的不說,知更鳥那種屁話真的有人信?」

「至少他看起來確實像個虔誠的牧師,比那個像多了。」

藍翡翠指了指不遠處的洛倫佐,這個傢伙正站在欄杆上,手裡握著一桿栓上繩子的魚叉,一臉興奮地看著涌動的海面。

「哦,我們的牧師看起來要下海打獵了。」

哪怕是藍翡翠,在這時也對洛倫佐的自娛自樂精神感到敬佩,像這樣的傢伙無論丟到哪裡都能堅強地活下去。

「我記得條例,我們每個人都用著代號行事,自身的過去什麼,也都是保密才對的吧?」

伯勞這個時候想起了條例。

「還有這樣的條例嗎?」

藍翡翠靠在了剛剛清洗好的艙壁上,陽光灼熱,其上的水漬沒一會就都蒸發了。

「隨便講點什麼吧,伯勞,就當打發時間了,鬼知道還要在這裡過多久。」

伯勞想了想,他放下了水桶和拖把,靠進了微涼的陰影里。

「其實我的情況和喬伊差不多,我的家族也從屬於凈除機關很久了,每一代都有那麼一兩個倒霉鬼被拖進凈除機關里,」伯勞指了指自己,「我就是這一代的倒霉鬼。」

「但有些特殊的是,關於凈除機關的存在,只有家族的核心人員才能知道,大概只限於家主、服役以及曾服役在凈除機關的成員,也就是說家族裡大部分人都不清楚我們在做什麼。

漫長的時間下,這也變成了共識的規則,沒有人會問我們這些事,即使有好奇的人問,我們的回答也都是保密機構,什麼都不能說。」

「聽起來蠻無聊的。」藍翡翠覺得有些無趣。

「那你覺得會是什麼?」伯勞問。

「大概就是……家裡人識破了你的謊言,以至於你不得不說更多的謊話,然後拆東牆補西牆,忙的手忙腳亂。」

藍翡翠罕見地展現了自己隨意的一面,神情依舊是那副冷漠的樣子,但現在給人的感覺無疑溫暖了許多。

「我現在有些懷疑你有沒有看過清道夫們發的那些小冊子。」伯勞說。

「小冊子?」

藍翡翠有些印象,她記不清裡面具體的內容了,但依稀記得和自己無關,便沒怎麼在意。

「對,他們經常發一些身份信息的冊子,裡面有著不同的職業身份,職業常識,以及一些問答,隨便背熟一部分,你就有了一個新的身份。」

「這樣嗎?那我應該是沒太注意,反正除了凈除機關,我也沒別的地方可去了。」

藍翡翠和紅隼有些相似,她們都沒有什麼可回去的地方,就此待在凈除機關里,輕而易舉地適應了這樣詭異的生活。

不過這兩個人在性格上卻大為不同,紅隼總是很樂觀,用他的話講,如果沒有凈除機關,他應該死在了某個骯髒的水坑裡,現在他所享受的每一天都是從死神那裡偷來的。

本著這樣活一天賺一天的想法,紅隼過的意外的不錯。

藍翡翠則是另一個極端,可能是過去經歷仍在困擾著她,她總顯得很陰鬱,什麼話也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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