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靈魂深處 第十四章 神誕日

在洛倫佐這不算短暫也不長的人生里,他見過很多稀奇百怪的東西。

他所見過的事物,人類絕對無法置信。

渲染恐懼的怪異之物,常人無法直視的神秘詭異,遠比人類所知曉的還要慘烈的戰役。

可現在這一切,都沒有眼前的還來的刺|激。

洛倫佐曾想過推開房門時,會是什麼情景,可能是凡露徳夫人準備著食物,也可能是希格坐在角落裡望著爐火……總之絕對不會是這個情景。

不大的客廳被陳舊的木箱堆滿,上面印有獅子的徽印,還有些木箱已經被撬開,裡面泛著金屬的光澤,帶著些許的火藥味。

熟悉的凡露徳夫人正坐在沙發上,她手裡拿著一把已經停產很多年的步槍,腳下儘是散落的子彈,還有許許多多的其他武器。

「等等,這個打開方式不太對吧?」

洛倫佐一怔,他想退出去把門重開一遍,但凡露徳夫人的目光隨即便捕獲住了他,令洛倫佐不敢妄動。

「嗯……晚上好。」

洛倫佐乾巴巴的說著。

這種感覺很奇怪,任你在外面武功高強,砍得一手好妖魔,回家看見你媽拿著擀麵杖,你依舊會本能的抖三抖……等會這是我房東啊?

手忍不住的往懷裡伸,看看能不能湊個房租出來。

「洛倫佐?我還以為你死外頭了。」

凡露徳夫人瞅了洛倫佐一眼,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做何等可怕的事,她隨即便低下了頭,繼續擦著手中的槍。

她知道洛倫佐的底細,也知道洛倫佐也是個亡命之徒,因此凡露徳夫人從不問洛倫佐去做了些什麼,反而只要他能活著回來,那麼就一定有些人死了。

那武器的型號很老了,是光輝戰爭期間服役的武器,而現在它本應該被陳列在博物館裡。

洛倫佐咽了咽口水,看起來凡露徳夫人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這時他膽子反而大了起來。

「您老,這是做什麼呢?」

凡露徳夫人抬頭白了洛倫佐一眼。

洛倫佐連忙爬了過去,一路小心,以免踩到地上的武器。

「所以……您老是真的忍不住了,準備在這良辰吉日揭竿起義?」

他一副不怕事大的樣子,伏在沙發旁給房東太太吹耳邊風。

聯想凡露徳夫人之前對市政不悅,和她那火爆的性格,還有這一地的武器,洛倫佐已經能腦補出,一位老人被退休金所困,於是不得不扛著刀槍棍棒去搶銀行的戲碼了。

「說實在的,其實我也看這些狗東西不爽很久了……我可以給你開車,事後三七分?」

洛倫佐眉飛色舞著。

凡露徳夫人則停下手頭的工作,隨後看著他。

「你在說什麼?」

「搶銀行啊?」洛倫佐指了指這一地的武器,「銀行才有幾個師,你我聯手,雌雄大盜啊!」

凡露徳夫人更加困惑了。

「你失蹤這幾天是不是把腦子撞壞了?」

「嗯?那你這是在做什麼?」

不是搶銀行,那凡露徳夫人準備這麼多武器做什麼,今天可是神誕日,你總不能拿來放煙花吧。

「我終於聯繫上了些賣家,本來是想把這些東西賣掉的,可是都受潮了,我在找找有什麼能用的。」

凡露徳夫人很不爽地說道。

這些便是她在退役後順走的軍火,只不過一直放在地下室,舊敦靈本就潮濕,又不好好儲藏,如今這些東西大多都不能用了,這讓凡露徳夫人失落極了。

「然後呢?」洛倫佐問。

「就這樣。」她說。

只見她又撬開一個木箱,在打開油紙後,把子彈填入槍中,在洛倫佐的注視下,朝著牆壁射擊。

「正中靶心!」

老太太歡樂的叫著,然後把這箱子彈移到另一堆箱子里,在本子上記下數字。

洛倫佐覺得自己的腦子有點轉不過來,看著快被打爛的靶心,這個老太太究竟這麼搞多少次了。

還是說,什麼樣的住客有什麼樣的房東嗎?

「騎警沒來嗎?」

「街上吵得很,沒人在意的。」凡露徳夫人說著,「話說洛倫佐你回來的正是時候。」

凡露徳夫人突然站了起來,似乎她也累了,伸了個懶腰,走向廚房。

「怎麼了?」

洛倫佐小心翼翼的。

「今天是神誕日啊……希格!」

凡露徳夫人說著說著,突然大聲叫了起來,這一聲是如此的響亮,以至於把樓上的那位也震了一震,洛倫佐清晰的聽到上方有沉重的聲響,看起來是自己那位室友摔下了床。

沒過一會,希格慢悠悠的走下了樓,時隔多日,洛倫佐都快忘了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室友來的。

希格的樣子變了很多,雖然看起來有些病態,但臉上有了些許的血色,洛倫佐是個很敏銳的人,更不要說他還一直廝混於下城區,他很早便發現希格在吸食致幻劑這件事,不過現在看來他已經控制住了自己。

雖然住在同一個屋檐下,但兩人並沒有過多的交流,因為大家都很清楚不自己與對方不是一路人。

有些尷尬的對視著,直到凡露徳夫人喊道。

「好了,過來吃飯吧,這畢竟是神誕日,總歸要有些儀式感。」

凡露徳夫人難得的溫柔了起來,然後洛倫佐見識到了她的儀式感,彈藥箱壘成的桌子上,放滿了食物,她還點了幾根蠟燭渲染氣氛。

雖然這熱情來的很突然,還有些莫名其妙,但洛倫佐自認為他還是比較了解凡露徳夫人的,這個老太太只是在隨便找什麼理由而已。

一個獨自生活的老太太,沒有親人也沒有什麼朋友,性格還爛得不行……這自始至終都是一個強橫的女人,就像當初她在戰場上俘獲她老公一樣。就連釋放善意也是如此惡劣。

落座,洛倫佐被這熱情弄的有些不適,說著爛話。

「你居然信教?我以為你對於福音教會的東西不感興趣的。」

洛倫佐嘴碎道,這是源自福音教會的節日。

「管它什麼神誕日,還是雞蛋日,只是找個理由慶祝而已。」

凡露徳夫人展現了起了那大大咧咧的性格,確實如此,很多人都不是福音教會的信徒,大家只是借著這個節日找樂子而已。

洛倫佐突然笑了起來,之前的孤獨感在這碎嘴的交談里居然被沖淡了不少。

「這可這真是儀式感啊,坐在彈藥箱上吃晚餐……你這是在懷念你的服役生涯嗎?」

當然,回饋這份善意最好的辦法就是別當做善意,不要可憐這個老太太,這對於她而言反而是一種不尊重。

「服役生涯?我可是空騎兵,一等人!我可不會抱著彈藥箱在戰壕里吃晚飯。」凡露徳夫人沒品的回懟著洛倫佐。

希格坐在兩人中間,有些不知所措,他有點無法融入這沒品的笑話里,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其實這還蠻怪的,住得最久的希格反而不懂這位老太太,他機械的進食著。

他很小便來到了舊敦靈,是凡露徳太太收留了他,有時候他們兩個就像母子,而洛倫佐反而是個被是收留的。

「希格,你的情況如何?我看你好了不少。」

洛倫佐突然說道。

希格一怔,洛倫佐的話讓他有些措手不及,凡露徳夫人的目光則不悅了起來,她不希望洛倫佐令希格難堪,至少不要在今天。

「我可是個偵探,致幻劑不是什麼好東西,不過看起來你已經能控制住了,這是件好事。」

洛倫佐淡淡地說。

希格的目光微變,似乎沒想到自己的秘密在偵探的眼裡根本不是秘密,他張開了嘴,幾經思索,最後卻回應了個「嗯」。

「唉,開心點啊,畢竟是神誕日啊!」

洛倫佐歡樂地說道。

「洛倫佐你要知道,不是誰都和你一樣沒心沒肺。」凡露徳夫人說。

「我這不是想和希格多交流交流嘛!畢竟做這麼久的室友了!」不知道是真心還是假意,洛倫佐看起來很想和希格交朋友,這弄得希格有些慌。

確實,兩人住在一起很久了,但就像表面室友一樣,誰也不了解誰,作息完全錯開,在日常的生活中幾乎不會見面。

可能是死而復生的原因,或許這令是洛倫佐多愁善感了起來,他對這位熟悉但又陌生的室友有了些許的好奇。

希格對於洛倫佐的熱情可最為不適,他本能的抗拒著洛倫佐,對於這個睡在他隔壁、整天在下城區打打殺殺的傢伙,希格可真沒有什麼多餘的好感。

「我不會再碰那種東西了。」希格肯定的說。

凡露徳夫人的目光溫和了很多,但緊接著嚴厲了起來。

「所以洛倫佐你不要毀氣氛好嗎!」她說著隨手便揮起了槍托。

普通的節日卻過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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