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舊日之始 第一章 二流偵探

洛倫佐·霍爾默斯,於六年前抵達舊敦靈,現以一名私人偵探的身份混跡於這鋼鐵與蒸汽的城市之中。

又死了一個人。

這是今天早上人們談論的話題。

根據《女王日報》的說法,在東城區伊琳斯與內城區的交界處,一個男人被槍殺在了那裡,因為靠近富人居住的內城區的原因,巡警們出動的很迅速,可正如之前很多次一樣,他們一無所獲。

根據蘇亞蘭廳的屍檢,男人被霰彈槍近距離正面命中,四散的彈丸將他的身體正面打得血肉模糊,難以分辨他的樣貌,但根據那晒黑的皮膚以及微弱的魚腥味,蘇亞蘭廳推測他為一名水手,但他們不清楚這個水手為什麼那天會出現在那裡,明明那裡距離海港非常遠,他沒有任何動機到這裡才對。

又一個懸案,至少大眾們是這樣認為的。

對於這個結果大家並不感到驚訝,甚至沒有恐慌,畢竟長久以來大家已經習慣了。

這裡是舊敦靈,整個英爾維格的心臟,整個世界的心臟,人類歷史上的第一台蒸汽機就出自於此。

因此每天都有數不清的異鄉人來到這裡,有人是為了財富,有人是為了知識,有人是為了權力。

過量的人流帶來的就是治安變差,為了維持秩序舊敦靈劃分出了四個城區,他們一環套著一環。

最中央是整個英爾維格的權力中心,維多利亞女王居住的鉑金宮就在那裡,同時那裡還駐紮著王立第三機動部隊,在這之外是內城區,舊敦靈的富豪貴人基本都住在這裡,享受著巡警的二十四小時保護,在這之外是劃分成四個小區域的外城區,大多數居民住在這裡,是整箇舊敦靈最大的組成部分,最後的便是下城區。

根據來訪之人的文件,舊敦靈的分個區域對其逐一開放,如果你穿得破破爛爛,根本進不了外城區,最多只能在下城區廝混,而下城區某種意義上都算不了城區。

最開始那是一處貧民窟,但在越來越多的人來到這裡,下城區不斷壯大,到最後規模大到就連執政官也不得不正視的地步。

因此一個混亂且無序的城區出現了,這裡進行著整箇舊敦靈數額最大的黑市交易,所有隱秘信息最後的焚毀爐,它與所有人追求的世界只有一線之隔。

這名死去的水手就是下城區的人,在英爾維格的居民看來下城區的人甚至不算人,他們只是一群玷污這美好城市的污垢。

水手的死成了所有人的談資,根本沒有人在意,除了一個人,那個殺死他的人。

洛倫佐行走在下城區中,現在他在下城區的邊緣,這裡的基礎設施根沒有一樣,靴子在泥濘的路面上踩得一腳深一腳淺,如果不是為了生計洛倫佐死都不會來這。

戴著染成黑色的獵鹿帽,把那淡金色的短髮壓下,胸前是暗紅色的領帶,寬大的灰黑風衣完美的擋住了其下的槍械,他握著手杖時不時看著手中的懷錶,看起來像個趕時間的商人。

洛倫佐的衣著恰到好處,與平常的行人無異,但現在他身處於下城區,在下城區的人看來他就是個誤入這裡的肥羊。

來自不同國家地區的人在角落裡環伺著這隻肥羊,這裡不在巡警的管轄範圍,就算死人也很少有追責,畢竟這裡人流量巨大,每天都有數不清的人隨著船舶抵達這座城市。

他們中什麼人都有,他們也很清楚該對什麼人下手,什麼人不該下手。

有幾個新來的異鄉人對洛倫佐起了興趣,他們小聲分割著洛倫佐的財產,有人要他的風衣,有人要他的懷錶。

其餘人對此只是漠視,在下城區成為舊敦靈的黑市後,這裡就形成了新的黑色產業鏈,敢動手搶人的大多數是幫派的人,他們幫忙只會把自己搭進去。

骯髒的街道上,這群人就這麼把洛倫佐圍了起來,眼神兇惡。

「朋友穿得不錯啊。」

為首的一人看著洛倫佐,面帶笑意,這倒不是什麼善意,他只是發現洛倫佐的懷錶比看起來的要值錢不少。

「如果我是你們,我就不會這麼做。」

聲音有些無奈,似乎是習慣了,洛倫佐對於自己的遭遇滿不在意。

在下城區里就是這樣,他之前在幾十人的圍觀下殺了幾個不要命的,以為自己會立些威信,結果每次來還是會這樣,洛倫佐以為是有誰在針對自己,可後來他發現,只是這群人不在了而已。

這裡是下城區,那些異鄉人的暫居地,從英爾維格的法律上來講這裡不受王國保護,這裡的人也算不上公民。在這之外便是泰晤士河的入海口,那裡有著英爾維格最大的海港,在下城區廝混的人今天或許在這裡,第二天可能就隨著漁船跑去了其他的海域。

這其中還有幫派原因,黑市的利益只有這些,為了這些產業幫派的人每天都會在下城區爆發衝突,每天都有人死,他們的屍體會直接拋進泰晤士河,在經過蒸汽樞紐的過濾後,屍體會與雜物一同集中焚化。

不是沒人記得洛倫佐,只是他們死的太快了。

明晃晃的刀在洛倫佐的眼前亂晃,就在他思考怎麼處理這幾個不要命的暴徒時急促的馬蹄聲響起,一輛漆黑的馬車停在了街道旁,馬車夫見此情景也不客氣直接拿出手槍對著這幾個暴徒射擊。

他是真的不客氣,幾聲槍響後那幾名暴徒的屍體就躺在了洛倫佐身前,街頭的人們因槍聲落荒而逃,一時間空曠的街道上只剩下了他和馬車夫。

「霍爾默斯先生?」

似乎因為年邁他有點看不清洛倫佐的樣子,但剛剛的槍擊卻那麼精準,讓人有點難以評判這個馬車夫。

「是我。」

掃了一眼馬車上的徽印,洛倫佐沒有猶豫直接上了車,只不過他沒有坐進車廂里,而是坐在了車頭和馬車夫坐在了一起。

「那幾個人怎麼回事?」

看著地上的屍體,洛倫佐一臉厭惡。

「偷渡客。最近偷渡客越來越多了,他們大多數是罪犯,以為能在舊敦靈迎來新的生活,可卻不知道開始新生活要和自己的過去說再見……他們還保留著暴徒的思維,因此最近惹出了不少事。」

馬車夫揮起鞭子,馬車緩緩起步,在泥濘的道路上前進。

「伯勞不管管這些?」

「大人最近已經很忙了,有兩個幫派因為領地問題即將開戰,大人最近在調停,那兩個幫派上有著重要的產業,大人不在乎他們是輸是贏,但因為他們的衝突那些產業勢必會受到影響,他們的命還沒有那麼值錢。」

「嗯……看起來是他的風格。」洛倫佐說著點了點頭。

「對了霍爾默斯先生,如果你下次要來請提前吩咐下,我會來接你,能避免些不必要的衝突。」

馬車夫又說道,體貼的像個管家。

洛倫佐點點頭,沒有說話,雖然上車不久,但很顯然他的目的地到了。

在一重重破敗的建筑後那是一處隱藏起來的城堡,各種碎石堆積而成,掛著破爛的旗幟與鐵架,好像某個藝術家的作品。

下車向著馬車夫脫帽致謝,這是他在禮儀課上學很久才會,他懶得思考到底該是什麼場合用,但已然成為了他那習慣的一部分。

走向那詭異的城堡,半掩的大門直接對他打開隨後下城區真正的樣貌展現在了他的眼前。

與外界的破敗不同,這裡華貴的就像內城區,就像一瞬從貧民窟里穿越到了鉑金宮裡。

已經是十月末了,天氣轉涼,可進去的一瞬間洛倫佐還是感到了一陣燥熱,不僅僅是體感,還有內心。

裡面的空間要比外界看起來大的多,各種名貴的掛畫掛在淡金的牆壁上,地面是可以映著人影的大理石,帶著華麗面具的侍從端著盤子,在各個賭桌上送著酒水。

中央的高台上悠遠的女聲吟唱,帶動著整個賭場的氣氛。

四周精緻的鐵籠里點燃著熏香,那味道很好聞,但卻帶著微量的興奮劑,讓那些還在猶豫的客人賭上全部的籌碼。

這才是下城區真正的樣子,紙醉金迷。

與內城區不同,這裡不受管轄,成為了許多貴人銷贓的窩點,他們看似在賭博,卻是在將財富轉向另一個渠道,每天這裡暗中的貨幣交易量是普通人難以企及的數額。當然也會有很多找刺|激的貴族們來到這裡,他們都是下城區的貴賓。

伯勞曾和自己說過這些,根據英爾維格的法律,在這裡的每個人的罪行都足夠在監獄裡度過餘生,當然,因此整箇舊敦靈的貴族階層也會至少少三分之一的人。

沒有人阻攔洛倫佐,與外界的那些短命的異鄉人不同,在這裡的人都是能活很久,他們很清楚洛倫佐是什麼人。

推開一扇扇鐵門,洛倫佐輕而易舉的來到了地下的最深處,而在這裡他見到了此次業務的僱主。

男人戴著精緻的銀質的面具,上面雕刻著荊棘與鳥。坐在橡木桌後,整個房間里也充滿了熏香,留聲機里歌聲緩緩流淌,他閉著眼,像個指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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