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自然無人知道,柯孝良心中轉動的,竟然是這樣狂妄的念頭。
在外人看來,那足以弒殺天道的長槍巨炮之上,匯聚的一點黑光,簡直恐怖到了極點。
被壓縮與積蓄到了極致的星光,演變出來的,卻是這世間最純粹的黑暗。
或許是在很久之前,又或許只是在剎那之間。
那一點黑光,若潮汐,若波紋,若春天的一陣風,若秋天的一片雨……就這麼悄然的宣揚傳播開來。
然後,卻又在沒有任何察覺和警惕的情況下,化作了夏日的巨潮,冬日的暴雪。
最終……還是那蔓延的、瘋狂的,近乎失控,沒有止境的磅礴能量。
轟隆隆!
波濤洶湧一般的聲音,朝著柯孝良所化身的太玄子滾滾而來。
太玄子抬頭,看著這朝著他席捲而來的巨浪,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
面癱臉確實令人生厭。
但如果配上近乎舉世無雙的實力,那麼這樣的驕傲,便震懾人心。
足以在任何人的心中,留下一個深刻至極的烙印。
此時十魔宗的山門裡,一名白髮紅衣,肌膚賽雪欺霜,氣質半瘋半傲的絕色女子,看著那星空之下,一襲白衣的身影,痴痴的笑了。
她咬破了手指,將指尖的鮮血,均勻的塗抹在略顯乾枯,卻形狀飽滿的嘴唇上。
雪白的臉頰上,那一抹鮮紅,格外的嬌艷,也格外的誘惑……宛如最為甘美的劇毒。
「母親……!」白骨生站在紅衣女子的身後,小心翼翼地說道。
此時的白骨生,絲毫沒有新生代魔宗大拿的氣概。
戰戰兢兢,卻像是一個剛出魔窟的孩子。
紅衣女子癲狂的轉過頭,然後仔細打量著自家兒子。
隨後說道:「可惜了!可惜了!連他的三分神采都沒有,可惜了!」
「好兒子!你說我要是把你殺了,然後塞回去。再去找你爹爹,重新將你生出來,讓你再活一回,你覺得可好?」
白骨生背脊生寒,肌肉忍不住的顫抖。
他知道……這樣的話從自家這位瘋娘的嘴裡說出來,就一定不是只說說而已,她確確實實在想著執行,以及其中的可能性。
「開玩笑的!」
「你是娘的好兒子,娘怎麼捨得殺你?」紅衣女子,用纖細、白|嫩的手掌,輕柔的撫摸著白骨生的臉頰,隨後又痴痴的笑了起來,笑聲漸大。
她好像已經放棄了原本那個瘋狂的打算。
白骨生下意識的鬆了一口氣,緊接著卻又將全身的神經繃緊,暗暗運轉的法力與真氣,同時聯動了大約十幾種不同的暗手。
只要紅衣女子敢發難,那他一定提前釋放攻擊,然後『大義弒母』。
正所謂母慈子孝,也物外如是了!
「好兒子!替娘做件事。」紅衣女子繼續輕柔的用手指,在白骨生的臉頰上輕輕的滑動著。
這般的痴迷,又時而的閃爍著厭惡。
當她抬頭看向那星空中的身影時,看向白骨生的厭惡,便更顯得毫無保留。
白骨生沒有半點的心緒波動。
當從未享受過真正的母愛,便永遠也談不上所謂的失去。
如果可以,他並不介意,送眼前這個瘋狂的女人去死。
只是,他還有很多把柄,被這個女人握在手中,所以他只能暫時的虛與委蛇。
「娘想要用你的骨肉和血,詛咒你爹爹。你說好不好?他這麼驕傲,如果娘就這麼去找他,他怕是不會理你娘我。所以娘要先給你爹爹送點禮物,讓他能低頭看一看咱們娘兩。」紅衣女子繼續說著瘋話。
「這個瘋婆子!」白骨生立馬就要反駁。
太玄子有多強,白骨生也同樣觀摩的仔細。
除了心中時而湧起的一絲絲奇妙情感之外,白骨生更多的是擔憂與顧慮。
他畢竟不是什麼正經出生。
在白骨生看來,假若他是太玄子,有了這麼一個兒子,第一反應絕不是父子相擁,然後坦然接受。而是直接拔劍,一劍斬滅,消除這段經歷。
但是,此時的白骨生,卻發現身體已經動不了了。
「什麼?」
「是什麼時候?」
「她如何出的手,我為何一點感覺都沒有?」白骨生努力的想要掙扎,卻發現自己能動的只有念頭而已。
此刻的紅衣女子,卻已經開始磨刀。
閃爍著寒光的小刀,一點點的在石頭上打磨著。
然後時不時的,便在白骨生的身上這麼比劃一兩下,似乎正在瞄準等會下刀的地方。
有些瞄準的部位,讓白骨生一陣臉綠,奈何無法出聲,難以反抗。
星空的璀璨,在那長槍巨炮爆發的一瞬間,已經完完全全的暗淡。
彷彿是群星,都被注入到了那一擊之中。
爆發出來能量,彷彿若宇宙初開間的大爆炸。
那種侵吞一切、滅世般的感受,簡直令所有見者,都為之不由的膽寒。
但是這力量卻又是極為集中的。
它只是對準了太玄子。
所以太玄子之外的任何人,都不在它的射程範圍之中,不必擔心被能量爆發的餘波所波及影響。
這是為了擊殺天道準備的凶物,而不是為了擊破世界,毀滅世界準備的凶物。
看似相似的說法,實則道理並不相同。
力量的收束性,以及絕對的鎖定效果,對這件恐怖的武器而言,也十分重要。
甚至這才是真正讓這件武器,變得極難打造的重要原因之一。
太玄子手持雪白銀亮的寶劍,站在那裡,沒有逃避,沒有退後。
然後屏息凝神,似乎稍稍思考和認真了一剎那。
隨後……輕描淡寫的就這樣……出劍!
這一劍很難形容具體表現出來的是什麼。
那閃爍的一道絕美的光華中,擅長咒術的修士,看到的是一道咒,簡單而又古樸,似乎刻畫著最為古老的時代里,第一把劍的誕生,第一個形容劍的文字出現。擅長道法的修士,看到的卻是一種法,萬般道法被去蕪存菁,匯聚在了這一道簡短而又直接的光亮之中,彷彿刻畫著道的某種本質。真正擅長劍法的修士,看到的卻是一式最為基礎,最為簡單的劍招,這而這樣基礎的東西,卻被無限拔高,賦予了超越一切劍法的力量,它彷彿斬開了所有劍修的前路風景。
它似乎是一切的解釋。
又似乎真的只是簡簡單單的……出了一劍罷了!
隨後,兩道光,就這麼突兀的,卻又理所當然的碰撞。
所有的聲音,都平靜了。
所有的光芒,都消失了。
因為光和聲音的規則,都在它們執行傳遞的前一秒鐘,徹底的崩裂。
所有人的眼前,都失去了畫面。
他們看不見太玄子,也看不見那長槍巨炮射出的黑光。
就像這二者,都從不曾出現。
但是……真的不曾出現嗎?
那留在每個有資格看到這一戰的修士腦海中的記憶,正在不斷的重複著它是真實的,且在劇烈心靈暗示中,相關的畫面不斷的重複播放。
「好強的力量!」
「如果不是我能開掛,只怕都接不住這一下。」
當所有人的視線都被剝奪之時,柯孝良同樣忍不住的微微慶幸。
柯孝良當然不是無敵的!
他如果已經無敵了,那何必還這樣謹慎?
大可以盡情的浪了!
那一劍,他確實是施展了巔峰的劍術、咒術、道術。
高屋建瓴之下,柯孝良足以輕易的做到殊途同歸,且將不同體系的力量呈現形式,以一種統一的方式表達出來。
這是他作為諸多世界天道的優勢,也是各個世界對他的反饋。
但是,再強大的力量表述方式,也無法代替龐大的能量爆發本身。
技巧只能彌補差距,而無法代替差距。
所以,碰撞爆發的剎那之間,太玄子真正做的其實是釋放了龐大的世界本源,形成了一個臨時的世界胎膜。
然後將那一發『炮彈』,塞進了胎膜里。
再由柯孝良這個本體出手,將整個由世界本源構成的胎膜,吸收到了廢土世界。
當世界胎膜被那一發炮彈灼穿。
剎那之後,廢土世界的星空得到了極大的拓展,虛偽的星光也變得真實。
就連瀰漫在廢土世界裡的輻射能量,也多了更多的變化。
而這剎那間的變化,卻很難給予任何廢土世界的修士以直觀的衝擊與感受。
他們甚至完全不知道,就在瞬息之前,這個世界又發生了一次影響巨大的『進化』,原本不存在的星空,有了部分真實的拓展。
「這巨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