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九章 她有善心嗎

夏爾操弄著充滿了「回憶感」的丁字尺、三角板、圓規等繪圖工具,在一張兩米見方的厚厚繪圖紙上忙碌著,認真的樣子彷彿又回到了畢業設計那會兒的純真光景。

雖然地圖繪製跟機械製圖有著很大的區別,但是夏爾在前世也是見過豬跑的,雖然等高線之類的現在無從著手,但是在科學的繪圖手法和嚴謹的比例尺要求之下,一張藍山關周邊地區的精細版綜合地圖逐漸成型。

管家羅伊已經在夏爾身後看了很長時間,雖然有話想說,但是又唯恐打斷夏爾這在他眼裡可以用「藝術」來形容的行為。

「羅伊,是不是有什麼麻煩事兒?」

夏爾直起了身,開始用細細的磨石修磨錢幣的銳角,繪圖筆的筆尖有幾種固定的形狀,一旦走形就會影響繪圖的質量和美感。

「是的老爺,奧莉芙小姐傳訊回來了,前幾天確實有很多外地人來到洛林求購『戰爭股票』,而且有一些人還使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但是因為麗娜爾小姐的介入,基本上沒有出現強買強賣的情況。」

「麗娜爾?她又搞什麼了?有沒有打死人?」

夏爾停住了手中的動作,有些不解且擔憂的向羅伊問道,畢竟麗娜爾表姐的脾氣秉性那是相當的強勢,如果搞出太多的暴力事件的話,夏爾這個「戰爭股票」的發行人兼「戰爭公司」董事長是要擔上一些責任的。

「老爺,這次您可誤會麗娜爾表姐了,她沒有使用任何暴力手段,只是在那些外地來的顯赫貴族逼迫手持『戰爭股票』的商人出售股票的時候,就會出面抬高價格,要麼那些貴族顯要因為她的身份放棄購買,要麼被她把價格提高到別人買不起的價格……」

「而且麗娜爾表姐在最後還是會誠懇的徵求這些商人的意見,如果對方真的不忍心賣股票的話,她也不會強求,但是經過她的作梗,基本上就不會有人再來逼迫那些沒有依靠的商人。」

「……」

「這還不是暴力手段嗎?金錢暴力就不是暴力了?」

夏爾無奈的繼續問道:「那麼她現在買了多少戰爭股票?有沒有其他的什麼動作?」

「有的老爺,麗娜爾小姐現在是除卻你之外手持股票最多的人,另外她委託了幾個商人替她索要了這次戰利品的分配紅利,紅山村附近的大片土地現在其實都屬於麗娜爾小姐,並且他們已經開始構建城堡,顯然準備長期駐留……」

「我就知道防不住她!」

夏爾氣哼哼的把手中的鉛筆扔在繪圖桌上,背著手在房間里兜開了圈子,他對麗娜爾的強勢和狠辣實在的有些畏懼,生怕她會藉助任何機會對自己做出強硬的舉動來。

「羅伊,你說她就不怕這場戰爭進展不順利,花那麼大價錢買了一堆廢紙?」

羅伊微微的笑了笑,「老爺,如果說以前的時候我還會懷疑您的話,現在我已經篤定您會贏得這場戰爭的最後勝利。」

「因為所有的商人財團都被『戰爭股票』擰在了一起,這是一場由商人集體促使發起的戰爭,而這些商人的冒險精神和瘋狂潛力是我從來不曾預料到的。」

「老爺您知道嗎?自從您宣布了近期暫停交易戰爭股票的決定之後,那些商人都得到了極大的振奮,紛紛讚揚您這是在為股東提供最可靠的保護。現在只有一個商人手裡有『戰爭股票』,就可以抵押拆借到以前意想不到的資金、武器、物資,甚至僱傭軍隊……」

「老爺,我現在總覺得這些商人已經不僅僅滿足於獲得這場戰爭的勝利,獲取一些戰利品補償,他們好像有一種想要……瓜分整個盧森公國的勢頭。」

「卧槽!!!!」

「這……有可能嗎?」

夏爾心裡深深的一驚,這個世界上沒人比他更理解資本的力量,而盧森公國只是一個面積幾萬平方公里,人口不足百萬的彈丸小國,在充足的資本支持之下出現滅國之戰的可能還真不是沒有。

「如果盧森大公爵不接受恩格魯和斯拜亞的外部援助的話,是很有可能的,如果恩格魯和斯拜亞只是給予盧森人物質援助,不派遣軍隊給我們直接作戰的話,也是有可能的。」

羅伊用兩個「有可能」道明了自己的看法,他雖然只是個管家,但是在頂級貴族圈幾十年的經歷、感悟,使得他的看法已經具有相當的參考價值。

「如果恩格魯人和斯拜亞人直接參戰的話?呵呵!」

夏爾笑了笑,想像著一場世界大戰的導火索很可能會在自己手中引燃,好像還蠻有成就感的。

第一次世界大戰蔓延歐羅巴,把貴族消滅了七成以上,極大的摧毀了貴族階級在歐羅巴的統治地位,也給了商人資本階級乘勢而起的機會。

但是這個世界的工業發展還沒有達到一戰前的水平,平民的自由思想也沒有普及到掀翻封建階級的地步,所以夏爾倒是不擔心自己這個貴族被人拉上斷頭台,最多就是一場加強版的百年戰爭,到時候說不定自己還可以乘風而動,把自己身上的侯爵頭銜換一換呢。

「老爺,我們派去尼蘭地區的情報人員還沒有確切的消息傳回來,所以不知道斯拜亞和恩格魯軍隊的具體情報,只知道恩格魯的薩克森騎士團已經渡海在斯特城登陸,但是他們會不會進入盧森我們並不知道。」

羅伊看著夏爾沒什麼反應,便試探地問道:「老爺是否可以詢問一下麗娜爾小姐,斯特凡首相執掌普魯斯王國多年,在外交層面上肯定有更加確切的消息,恩格魯人如果直接參戰的話,不可能不跟普魯斯人打招呼。」

「唉!別提了,前些日子有個朋友給我捎來一些信件,有奧莉芙的,有法妮的,有我的同學的,甚至還有布特蕾·莫亞諾夫人的,但是她都沒有信來的……」

「……」

羅伊無語,片刻之後小聲的解釋道:「老爺,按照大陸貴族之間的交往慣例,您應該先給女士寫信的……」

「那其她人呢?我還收到一封情書呢!這怎麼算?」

「呃……這個……麗娜爾小姐是真正的名門閨秀,都是比較矜持的……」羅伊知道自家老爺已經進入「懟人」模式了,撇了撇嘴說出來一個自家都懷疑的理由。

大半夜的從自家老爺屋子裡赤著腳、穿著睡衣走出來,矜持這個詞用她身上真是白瞎了。

「靠!表姐她是矜持的人?鬼才相信!」

夏爾暗自嘟囔了一句,揮揮手讓羅伊出去,自家悶悶的削自家的鉛筆。

「唉!我還是寫封信吧!權當跟公司大股東溝通一下怎麼割散戶的韭菜……」

信紙鋪好,勉強脫離「狗爬」境界的字體躍然紙上。

「敬愛(塗抹掉),親愛的麗娜爾表姐,數日未見,您心情安好?……」

據資深磚家透露,在人前標榜自己尊重女性的男人,骨子裡絕大部分都是標準的大男子主義者,而在人前嘴皮子牛逼的男人,一般背地裡都是妥妥的名牌越野車——怯懦雞。

……

……

一片紅色山崖之下,搭起了一棟完全由新鮮粗木搭建的山間野居,一個靚麗的背影正端坐在二層的木質露台上面,背對著即將落下的夕陽揮灑作畫。

「小姐,夏爾侯爵有信來了。」

身材壯碩、臉膛方正的「堡壘戰士」菲利斯距離幾十米遠就停下腳步,悶聲悶氣的對著屋裡喊話,自從半年之前開始,自己守護的這位小主人多了一項毛病,作畫的時候嚴禁其他人靠近,以免驚擾到她的靈感。

麗娜爾右手的畫筆不停,左手輕輕舉起,纖細的皓腕在夕陽的透射下顯得骨感透明。

她瘦了。

菲利斯默運靈力,輕輕的旋動手中的信封,讓它輕柔的漂浮起來,鴻雁一般掠向麗娜爾的左手。

麗娜爾雖然背對著菲利斯,但是依然準確的接住了信件,隨手就丟在旁邊的小茶几上。

菲利斯嘆了口氣,轉身離開往廚房走去,今天的晚餐又不知道該準備到幾點了。

麗娜爾右手的畫筆忽然停住了,她微微側頭感知了一下,確定菲利斯離開了之後,迅速的把小茶几上的信件拿來起來,「嚓嚓」撕開口子拿出信紙讀了起來。

「(塗抹)親愛的麗娜爾表姐……」

麗娜爾的嘴角瞬間上翹,好看的眼睛眯了起來。

夕陽的金光掠過她的肩膀照射在畫了一半的畫布上,映出了一個少年人的輪廓。

滿臉的哈喇子,嬰兒肥的雙下巴,大熊一般的肥碩身軀,再搭配上弱智少年那特有的純真表情,渾身透露著一種憨憨的傻可愛氣息。

如果夏爾看到這幅畫的話,說不定立刻就會憤怒的跟麗娜爾打起來,因為這幅畫跟夏爾·謝瓦利埃在被穿越之前的樣子有著七八分的相似,現在這個時候畫這種畫,分明是一種諷刺,是一種扎小人的舉動。

你這是在詛咒我重新變成個大胖子嗎?

麗娜爾慢慢的看著信,眉眼間的笑意慢慢的盈漫了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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