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古清生與石野對話錄

《卧底歷險》的書稿先後轉了三十多家出版社,拖了近三年時間,儘管絕大部事件都是曾報道過的,但出版社還是擔心「敏感」。轉來轉去,以至出版圈子裡都知道我這部書。後來有幾家出版社想出,接著有幾個名書商找上門來,最高的願出八萬元來買斷版權,但我最終選擇了以推新人為已任的中國文聯社。只是沒想到,書一上市後社會反響如此強烈。到目前,全國已有六十多家報刊介紹連載,《北京晚報》、《北京青年周刊》、《北京娛樂信報》及《青年文摘》等都對我的坎坷經歷作過報道。我還收到各地讀者來信、電郵幾千件(封)……

時間:2005年1月28日

地點:北京東郊

人物:職業作家古清生

中國第一卧底記者石野

古清生:石野,記得你是1999年來北京的,當時你是來魯迅文學院讀書的,從廣州跳到北京想當作家,也曾相約著一起去可可西里寫藏羚羊,後來我走黃河計畫有變更,你也在這幾年裡將兩部長篇紀實推出來了。我覺得,你的優勢還是在紀實方面,現在,時政紀實方面,張勝友、賈魯生、麥天樞淡出寫作以後,近些年紀實文學有些冷,盧躍剛的《大國寡民》算比較熱。不過,你的情況確實很特殊,從文學青年,到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陸戰隊隊員,再到記者,亦文亦武,寫紀實太適合你,這條路算是走對了,現在外面的媒體反響很大,作為老鄉,先在此祝賀你!

石野:謝謝。終於沒有圓成小說夢,我看還是只能做記者老本行,術有專攻。我這兩本長篇紀實可以說是兩篇超長的深度報道,因為我只是記錄我所經歷的新聞事件、新聞內幕、採訪感受。就像我做記者一樣,寫報道的目的,就是為了將最近發生的各種資訊告知社會,及時將真相告訴讀者。我只是想告訴大家一些真實的新聞內幕,寫作起來充滿激情,有一種新聞記者的使命感,所以反比小說寫得有激情,因為其中很多經歷比現在的小說故事還曲折,還驚險,我感覺真實的就是比虛構的有力量。

古清生:《卧底歷險》的確開創了中國紀實文學先河,首先,你是作為政法記者去卧底採訪,同時,你又從事文學寫作了那麼些年,還有軍隊錘鍊出來的軍人氣質,每個人能挑選其一都算不錯,你在這三方面都經歷了,你的特珠性就在這裡。這本書能出來好像不那麼容易?反正聽你的電話報喜有多次,最後還是2004年在中國文聯出版社出來了。

石野:非常艱難。《卧底歷險》的書稿先後轉了三十多家出版社,拖了近三年時間,儘管絕大部事件都是曾報道過的,但出版社還是擔心「敏感」。轉來轉去,以至出版圈子裡都知道我這部書。後來有幾家出版社想出,接著有幾個名書商找上門來,最高的願出八萬元來買斷版權,但我最終選擇了以推新人為已任的中國文聯社。只是沒想到,書一上市後社會反響如此強烈。到目前,全國已有六十多家報刊介紹連載,《北京晚報》、《北京青年周刊》、《北京娛樂信報》及《青年文摘》等都對我的坎坷經歷作過報道。我還收到各地讀者來信、電郵幾千件(封)……

古清生:能夠預料得到,一部書稿如果轉了三十家出版社不敢出,那它就是因為有實貨!但是,拖了三年確實很殘酷,所以你的第二部書間距時間不長也隨之出版了。

石野:《卧底歷險》交稿後我開始動筆寫第二部。當時文聯社的「卡帕記者叢書」及方正社的「俠客行紀實叢書」都爭要我的頭部書稿,最終是花落文聯社,為了彌補這一遺憾,我接著又寫了第二本書《臣底記者:我的正義之旅》。第一本書是記錄我在南方的歷險經歷,第二本書則是我坎坷的成長過程,其風格和內容與我的前本書一脈相承,或可視作續集。儘管這裡面也記錄了我在南方做記者時的一些經歷,儘管在內容上有少數重複的地方,但絕大多數是截然不同而又獨立成章的採訪故事。

古清生:我的感覺,兩部書合起來讀才有意思。因為中國一般公眾眼裡,記者都是車接車送,瀟洒滋潤得很的主,文章便是錦上添花,華章麗句,那頌詞聽多了已經引起翻胃反應,比聽刀郎還噁心。誰曾想,這世間哪還有記者敢去卧底呢,在黑社會中稱兄道弟,最後悉數將黑社會和盤端出。卧底歷險,一聽這個詞就有戲。但是,為何要去卧底歷險?為不算高的工資?還是為了一寫為快?但這是冒著殺頭的風險啊。通過閱讀你的第二本書《卧底記者》就可能了解你石野這個人多一些,我以為有些因素可以總結:一、老家大冶是必須講一講的,我看你雖然講到你是大冶人,但沒有給讀者介紹大冶。大冶現在是一個縣級市,但它在中華民族的文明史中,佔有十分重要一頁,那就是青銅文明的發源地之一。在中國,有若干個地方都稱自己有過青銅文明,而且史料中也有記載,但無實物證據,有的是古墓藏中的發掘。只有大冶,它在春秋至西周時期,就開始了銅礦的開採與銅冶煉,那時它屬鄂城,到中唐時期獨立置縣,取名大冶,原意是「大興爐冶」,它現在有中國青銅時代惟一保存下來古礦冶遺址。我在地質隊的時候,參與了大冶銅綠山古礦冶遺的勘探與發掘。曾經有過輝煌的青銅文明,濃郁的青銅文化使這一方水土養育的人,都有一種超強的進取心,不折不饒,剛強不屈,這是大冶人的普遍性格,我們開玩笑說,大冶人性格比較匪,講義氣,不怕死,看準目標一往無前。大冶是一個古老的工業文明的地方,出了許多文人,清代出過宰相,可惜的是,這個宰相余國柱,做了26年官,清官都做到24年,後2年做了貪官,讓我們不好提他。我以前經常去茗山他家鄉的水庫叉魚,那裡有一個地方叫季魚地。石野身上有非常鮮明的大冶人的性格,敢去卧底,這如同蝸行在黑暗崎嶇的古巷道中,那危險是相近的。二、石野也得益於在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陸戰隊中的錘鍊,我知道軍事方面由於軍事機密的關係不能寫,但可以想像得到,與越南武裝船隻對峙的情形,那種隨時準備為祖國獻身的戰鬥訓練,那種潛入敵後的機智與果敢,等等,這確實為石野的成長打下好基礎。三、石野在參軍前,即讀中學的時候,也是受到了良好的文學訓練。我印象深的,你多次講到殷顯楊先生、查代文先生和胡燕懷先生對你的幫助,他們是大冶文人中的師長,你在小雷山筆會那一段經歷非常重要,沒有錢吃菜,每天在食堂買一份飯,端著飯盒到外面去躲著吃,殷顯楊是那時候的文化館長吧,他發現後給你買菜吃。後來,你在廣州安定以後,就想辦法報答這份恩情。胡燕懷在北京打中篇小說《白板》的官司,你也是幫他奔波,我覺得這種大冶人的品質非常重要,體現在師長和老鄉身上,是鄉情,在社會上則是正義感。我想,一個人的成長,其因素是綜合性的,但石野的成長史,是貫穿了向命運挑戰,絕不屈服的抗爭精神。從來就沒有救世主,石野如果不堅持奮鬥,可能還在大冶鄉下種稻子,或者進礦山當礦工挖礦,不是說這些職業不好,而是說,石野有一個美麗的文學夢,自小有一個遠大理想,你正走上這條道路,正在圓夢。30歲,出了兩部書,發行量大,社會反響也大,父母都是農民,沒有任何社會背景,從海軍陸戰隊員到新聞獨俠客,這本身充滿了浪漫色彩,金庸筆下有許多除暴安良的俠客,那是虛構,石野的主張正義之行,卻是親身經歷,《卧底記者》由中國方正出版社出版,也是一個證明,這個出版社屬於中央紀委和監察部,可見官方民間都是認同的。

石野:家鄉對我的養育非常重要,其實,我的中學沒有讀完,一場大火燒掉了我家房子,我不得不去務農,還下過礦井挖礦,以度家庭時艱。確實,大冶的文學師長們對我走上寫作之路的培養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殷顯揚先生去世了,他沒有看到我的書,不然,他會非常高興。去年,我父親也去世了,不過,他看到我的書了。現在,社會上對我的書關注很大,我卻在總結自己,由於靠寫作生存,時間很緊迫,有些地方是有遺憾的,我會多讀一些書。

古清生:有這個反省精神很好。個人史是不斷總結,不斷成長,這就是進步過程。我想,有許多讀者也不只是看書中的熱鬧,他們中有許多人上新浪網來看,或許也想從你的經歷中學到一點什麼東西,每一個個人的成功奮鬥史,它都能激發一批人,石野成功的意義在於,給數以億計的鄉村青年提供一個範例,智、勇、發奮、堅持、機遇等等,相同的社會,對大家的成長都是一樣,一些人成功了,一些人還在進取的路上,我相信,作為中國第一個卧底記者的石野進入社會視野,給纖弱的時尚寫作風行的中國文壇也會有一種震撼。我覺得,奮鬥的意義是重要的,放棄就意味著向命運屈服,低頭,那將會墜入永世的心靈黑暗。

石野:是的。因為奮鬥,我也結識了許多朋友和師長,王維忠教授就是一位,他是第九第十屆全國人大代表,吉林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他也是「新聞監督法」提案的提交人之一,他給《卧底記者》寫序,這麼重要的學者不但一再關注我的那宗自訴案,還能夠給我的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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