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中間商賺差價

在中京的米芾最近很慌,他發現自己陷入了陰謀之中,等到遼國的出使結束回到大宋之後,就可能被秋後算賬,徹底嗝屁。

不是說遼人對他如何威逼,恐嚇,讓他失了分寸,一不留神出賣了大宋的利益。

也不是因為自己自作主張,替大宋答應了遼國的無理要求。

而是……遼人太熱情了,熱情到有種要害他的地步。

哪有給使臣準備四駕的馬車的道理?

難道遼國的鴻臚寺官員不知道這是王爵享受的榮耀嗎?

米芾別的不清楚,對於皇家禮儀是非常熟悉的,根本就蒙不了他。當初,神宗做太子的時候,也就是坐四駕的馬車,登基做皇帝了,改成六架的馬車。

米芾越琢磨,越感覺不對勁,扭頭看向了阮小二。他出使遼國,保護他安全就是阮小二。還帶了一百禁軍,不過這點人馬在人家地盤,根本就掀不起風浪來。真要是遼人想要對米芾動手了,逃都逃不出去。

「小二,我覺得有人要害我。」

米芾神神叨叨的跑到阮小二的房裡,大半夜的絮叨起來。

阮小二眯縫著眼,對這位總是疑神疑鬼的米大人頗為不解。只不過這位是蘇軾的朋友,忘年交,他就是再反感,也得忍著。

阮小二無奈道:「誰?」

「遼人!」

米芾比劃道:「你知道嗎,今天我出門的時候坐的四駕的馬車,就我這身份要是在開封府街頭敢這麼做,至少得一個僭越的罪過,運氣不好就要發配沙門島。」說完,米芾臉色惶恐,惴惴不安的看著阮小二。

「這不在遼國嘛?米大人,能不能別總是疑神疑鬼的,惹人笑話。在遼國有幾個認識你的?再說了,遼人害你圖什麼?」

阮小二很費解,因為在他看來米芾不過是個廢物。

也不是說真的廢物,主要是不適合當官,更不適合做使臣。

這話米芾不樂意聽了,撇嘴道:「興許是遼人想要從我這裡探聽大宋機密。」

阮小二捂著腦袋痛苦道:「您信嗎?您老是知道了都事堂的籌謀,還是樞密院的調動,更或者是北線十幾萬大軍的布防?這些你都不知道,遼人就算是從你口中套話,能套出什麼有用的消息出來?」

「這倒也是。」米芾老臉一紅,被阮小二駁斥的羞愧不已,可一轉眼,又擔憂起來:「會不會逼著我把你們好不容易打下來的同州等地讓出來,真要是我被遼人逼迫的時候,小二……」

說到這裡,米芾無比的慎重。

眼神專註,語氣嚴肅道:「萬一,要是萬一真的出了挽救不了的事!」

米芾彷彿做出了很沉重的決定似的,說到這裡就說不下去了。

他也不知道哪個混蛋害他,之前他在五台山文殊院抄經書,除了沒酒,沒肉,日子過得挺舒坦。再說了,寺院里沒有酒肉,但是鎮子上有啊。真要是饞了,去打打牙祭,也沒什麼。

可沒想到來到遼國……越來越讓他沒底。

阮小二明白了,讀書人,文人追求的氣節,就是怕疼,下不了狠心。當即拍胸脯保證道:「大人要以死成全氣節,下官明白,定是心中難以割捨。放心吧,我的刀很快的,不會讓大人受二茬罪。」

說話間,米芾被阮小二推出了卧房,然後在門背後落上了門栓,繼續到頭呼呼大睡。

米芾站在門口,覺得阮小二似乎理解錯誤了,他想說的是萬一真的遼人害他,讓阮小二保護她先跑,怎麼變成了以死明志了?

想要繼續拍打房門和阮小二這傻小子掰扯清楚,可是又怕阮小二惱了。

說起來,米芾有點懷念李雲,比靠譜,還是李雲要比阮小二靠譜的多了。可惜,李雲在飛廉軍中為將,對北線布陣非常清楚,他這樣的將領是不可能來保護他入遼的。

翌日。

米芾在遼國鴻臚寺的館驛中醒來,剛睜眼,就發現面前站著個人,揉了揉眼睛,心中默念:「紅粉骷髏,今晚辦了你!」

小姑娘還挺天真,根本就不知道面前的是頭豺狼。

「大人,妾身服侍大人穿衣。」

米芾對服侍的女子很滿意,比家裡笨手笨腳的侍女要好很多。哪怕是蠻夷之國,鴻臚寺這等擁有宮廷背景身份的侍女,也非普通府邸的侍女能比。

「大人,北院大王已經在廳中等你。」

「北院大王?」

米芾瞪大這眼珠子仔細回憶了一陣,真沒想起來這個北院大王是誰。

這些天接待他的人身份都高的嚇人,以至於米芾也有點膨脹,覺得自己恐怕真有王爺的氣度。

跟著北院大王來到一處府邸,進了院子,看到帷帳,舞|女……米芾愣了愣,這很熟悉啊!似乎先喝酒,再看美女,然後放飛自我,這套路他熟。可轉眼心頭又擔心起來:「國喪呢?這好嗎?」扭捏的想要拔腿就走,可是雙腳像是長在了地上似的,挪不動道。梗著脖子問北院大王:「遼主國喪,此事大不敬?」

「米大人誤會了,我們遼人不同於你們漢人,並沒有那麼多講究。再說了,僅是文會而已,又不是縱情聲色,這點還是要區分的,放心,不會讓米大人為難。」

北院大王故意用說的輕巧,實際上遼國國喪也學了中原的法度,禁娛樂。

不過對米芾屬於特事特辦。

再說了,即便是大宋國喪期間,真以為所有的娛樂活動都沒有了嗎?

只不過大家背地裡偷偷玩,不讓人知道而已。勾欄還是那個勾欄,姑娘還是那群姑娘,只不過營業時間和場所改了。

米芾懂了,文會,他參加的還少嗎?

想當年在京城,駙馬都尉王詵是他們的金主,蘇軾是他們的領袖,跟著一起做了不少荒唐事。米芾這才臉色轉晴,笑道:「一切都在不言中。」

「一切都在不言中。」北院大王一把年紀了,心態上肯定跟不上同齡人的米芾。這就是武夫和文人的區別,都是做腌臢事,文人拔出了新高度,武人只會下作。

才兩天功夫,北院大王受不了了,跑到耶律延禧跟前去訴苦:「陛下,這個米芾應該沒有任何價值,為人荒唐,我們不用在他身上費事了。」

耶律延禧不信,他懷疑北院大王沒有盡心儘力。

先皇帝的盟兄弟,如今大宋皇帝的叔叔輩,怎麼可能是個酒囊飯袋?

還以為北院大王有情緒,換成蕭平去陪伴。

沒過多久,蕭平要回來了,尷尬的告訴耶律延禧:「陛下,如果我們繼續款待米芾,我怕他到時候不想走了。」

「這……怎麼說的?」

耶律延禧頗為驚詫,心說:「難道自己估算錯了?」

蕭平無奈道:「臣已經竭盡全力,可是宋國文人的習慣,恐怕臣真的無法理解。」這話說的,彷彿就像是告訴耶律延禧,陛下,米芾已經觸及臣的底線了。

耶律延禧沉吟片刻,還是想要試一試:「蕭平,你去問問,如何能使宋遼暫時罷戰。還有,蕭常哥傳來消息,宋國堅決不給歲幣,以後皇族恐怕受損要嚴重了。好在宋國並不想斷絕榷場貿易,只是沒有了歲幣,交易就難了。」

遼國徵稅的機會不多,遼國的財政大部分是朝貢制。也就是說,哪個部落每年給朝廷繳納多少牛羊,多少特產,從而獲得大遼的庇護。

但這裡有個問題,如果皇室沒有這些部落需要的物資,他們能如此聽從皇帝的命令嗎?

比如茶葉,就是遼國非常需要,卻只能依賴榷場交易的物資。

遼國朝廷將榷場交易死死的攥在手裡,就是為了扼住部落們的物資供應。

蕭平是有能力的,至少在遼國是如此。

可是對於宋朝官員來說,尤其是施政上,甭管是西夏,還是遼國,都無法和宋朝中低級文官相提並論。

因為,這個時代的宋朝文官從科舉制度之中,一步步的選拔,沒有任何思想禁錮的荼毒,每一個都是時代的精英。

蕭平帶著任務來問米芾,當然,也是酒宴過去,縱情之後,米芾心靈彷彿被放空了似的癱坐在榻上,雙眼獃滯且迷離。

「米大人,明日我大遼皇帝將在宮中接見你,作為朋友,我不得不提醒大人幾句。」

蕭平假裝關心道。可目光一直落在米芾的臉上,不曾轉移。

米芾扭頭抬手想要拱手,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卻有點徒勞道:「多謝蕭大人盛情。」

「我朝想要繼續和大宋恢複歲幣貿易,不知道米大人可有辦法?」

蕭平緊張的看向米芾,深怕驚擾了對方。

可是米芾卻為難道:「這事我不管啊!再說了,以往榷場都是隨著歲幣送達開始,期間有一個月的時間交易,如今你們遼國背信棄義,攻打我大宋,這個歲幣恐怕以後沒有了。」

「歲幣沒機會了嗎?」蕭平暗道。

隨即笑著問:「米大人,如果榷場如期開放,我沒有本金,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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