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0章 老將出馬

「大人,我們真的是投降,忠心可見啊!」

「是啊!大人,我等真心降遼!」

……

讓耶律陳家奴意外的是,來的還是熟人陳儀。這傢伙在寧化軍,就沒少和遼國做生意。可是生意是生意,但投降可不一樣。

耶律陳家奴居高臨下,騎在戰馬上俯視道:「你說投降,你的家人呢?」

「在太原。」

說這話的時候,陳儀的腦袋低了下來。或許是對於家人的愧疚,或許是因為家人的原因,無法得到遼人的信任。

但是此舉確實讓人懷疑。

甭管是宋人,還是遼人。真要捨去一切,孤身一人投靠對方,都不可能獲得足夠的信任。這也是陳家奴懷疑的原因。他是南院大王,剛剛上任,雖說是宗室,但面臨宋遼大戰的局面,稍有差次,就會被放大了和前任耶律吾比較。比才幹、比能力,他怎麼比得過遼國民臣耶律吾也?

所以,即便面對陳儀的投靠,也是非常謹慎。深怕一個閃失,成為自己身上的污點。

「大王,咱們可以將計就計。」

屬下偷偷給耶律陳家奴進言,這話聽著挺符合耶律陳家奴的心意。陳儀投靠遼國,甭管是計策,還是沒法在大宋活下去了,都是一個可以很好宣揚的方向。宋君無道,遼君開明,僅僅這個理由,就足夠讓耶律洪基高興了。

想到這裡,耶律陳家奴起身下馬,虛情假意的攙扶起來趴在地上的陳儀,問:「賢弟來投,我耶律陳家奴必以兄弟待之,快快請起!」

「賢弟,你這次帶了多少兵來?」

宋軍的人數並不多,這一點耶律陳家奴早就心知肚明。可陳儀卻犯難了,他遲疑了一下,隨後尷尬道:「啟稟大王,我帶了五千兵馬,路上走散了一些!或許有三千人。」

整軍的過程並不長,耶律陳家奴很快得到了一個確切的數字,不到兩千人。這個數字並不能讓他滿意,他更希望是一萬人馬。只有這樣,他才會在耶律洪基面前露個大臉。

什麼走散?

是不想跟著陳儀投靠大遼而已。

並非所有的宋軍將領都可以像陳儀這麼豁得出去。拋妻棄子的結果,就是女兒小妾被發落到教司坊,家裡的男人多半要被充軍發配。這樣一來,整個家族就毀了。

當陳儀決心投降遼人的時候,手下的五千兵馬就嘩變了。

陳儀也無力去追殺彈壓哪些和自己不是一條心,或者還眷戀家人的軍中校尉。人各有志,在大義面前,最能考驗一個人的志向。

陳儀也沒辦法去指責這些人的不識抬舉。畢竟即便這些手下不願意投靠遼人,也只有回去面對李逵一條道可走。

別想著佔山為王這等好事,只要這些嘩變的校尉沒有去繁峙,他們甭管是死是活,都會因為陳儀的叛變,而算在大宋的叛徒一類人之中。

至於李逵有多狠毒,陳儀早就領教過了。

陳儀不安的跟隨者耶律陳家奴去了涿州。遼國皇帝聽說宋軍將領陳儀投靠之後,立刻在析津府大宴群臣,慶賀大遼的首勝。當然這個勝利對於遼國來說,也來的莫名其妙。

逃跑回去的寧化軍校尉,帶著人馬逃跑到了平型嶺之後,李逵接納了這些人,人數在兩千多人。對於李逵來說,寧化軍的將校都不可信。因為這些人幾乎人人和遼國有過商貿往來。雖說是生意而已,但誰知道他們被遼人掌握了多少把柄?

萬一在關鍵時候,他們叛變了,而李逵又帶兵出征了,豈不是要被人抄了後路?

身為河東路宣撫使的李逵,不僅僅要考慮寧化軍的問題,還得考慮其他地區的防禦。

很快,寧化軍主將叛變的消息傳遍了北線。

這其中最憤慨的莫過於和陳儀有聯姻關係的將領,這些人一個個怒不可遏的將陳家的女子趕回娘家,並第一時間上表皇帝,要手刃叛徒陳儀。

但要說最為擔憂的並不是這些將領,畢竟北線七個軍,除了寧化軍之外,其他幾個軍的主將都不可能動。

唯獨從西夏投靠大宋的仁多保忠有點方。

他能叛變西夏,就能夠叛變大宋。如果連大宋的皇帝都不信任他了,那麼他只能投靠遼國了。可再換一家,他就會被重用嗎?

別想了,投靠遼國要是可行,仁多保忠早就幹了。可遼國是草原部落為主的帝國,仁多保忠如今帶著族人在河間府繁衍生息。這地方水草豐美,加上又是邊疆,人口稀少,非常適合草原部落的生存,而且冬天不冷,幾乎不需要轉場。

這樣的生存環境,別說西夏了,就算是遼國也沒有。

加上仁多部落的人口並不多,即便投靠了遼國之後,也非常有可能被其他大部落吞併。這等於說仁多部落沒有任何選擇,留在大宋是最好的結果。

可他這麼想沒用,關鍵是別人信不信的問題。

一旦大宋的皇帝認為仁多部落不可信,河間府這等好地方肯定沒指望了。要是繼續遷徙,恐怕仁多部落要被趕去青塘,甚至吐蕃邊境了。那些地方,怎麼和河間府媲美?

心急火燎的仁多保忠當即找來了長子仁多彥,囑咐道:「你帶著信立刻去寧化軍找李大人,告訴李大人,我仁多部落全仰仗李大人照拂。一旦李大人需要,我全族上下必將拼盡全力,也在所不惜。」

仁多彥和李逵接觸的過程並不好,他被李逵在延安府俘虜過。

按照李逵俘虜敵酋的習慣,先打一頓。

加上李逵還不講理,這讓仁多彥面對李逵產生了很大的抗拒心理。可面對父親的囑託,他也不敢任性,不解道:「父親這是要投效李逵?」

「不投效不行了!」仁多保忠幽怨道:「我仁多部落經不起折騰了,離開大宋,天下沒了我仁多部落的安身之地。」

仁多彥只好俯首道:「兒子立刻前去。」

「切記要快,老夫估計朝廷很快會派遣老將前去寧化軍整頓,你要是去晚了,會引起人注意。其實李逵這麼一弄,表面上看北線岌岌可危,可實際上,北線最強的軍隊都在李逵手中,他自己不亂,飛廉軍、禁衛軍將是奠定戰場勝敗的關鍵。其他諸軍只要固守住了河間和真定這些大城,就沒有任何問題。」仁多保忠曾經是西夏朝堂上的重臣,也是才智之輩,這些考量還是不缺的。

仁多彥帶著親衛百人,立刻從河間出發,且不提他。

北宋都城開封府。

垂拱殿上,一片禁聲。

皇帝的臉色非常難看,他沒想到西夏的戰爭還沒有好消息傳來,北線和遼國的交戰,還沒有大規模交戰,就發生了前線大將投遞叛變的醜聞。

面對這等棘手的事,皇帝也沒轍了。

別說皇帝,就算是章惇也是一籌莫展。

派遣援軍去河東路,這是不現實的,大宋的軍隊能有戰鬥力,且能動的也就是京營十萬人馬。可是這支軍隊,是大宋說也不能動用的軍隊,這是拱衛京城的最後底牌,除非遼國打到了黃河邊上,不然京營的兵馬不能動一兵一卒。

「報!北線軍情!」

能夠直接被接引入皇城,顯然是大宋最為緊要的軍情。

章惇眉頭越來越深,沉聲道:「傳!」

「臣花榮拜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免禮平身。」

花榮將貼身存放的緊急軍情遞給了宦官,查驗火漆之後,小黃門遞給了郝隨。郝隨拆開軍情文折,檢查沒有機關和毒之後,遞給了皇帝。

皇帝趙煦原本慘白慘白的臉色,更白了。抬頭問花榮:「寧化軍到底怎麼了?為何李卿所說遼國有可能發動國戰?」

「啟稟陛下,李大人初到河東路,就發現寧化軍和遼國南京道貿易繁忙,私下多有媾合,不放心寧化軍眾軍將。這才不得已用了計將寧化軍中最為可疑的將校令其攻打涿州,沒想到其中只有不到一半的將校潰逃回本部,主帥陳儀帶著將校士卒近三千人投靠了遼國。」

趙煦聞聽,加上李逵的奏摺,覺得大有蹊蹺,隨即問道:「花榮,你說的和李卿奏摺上的到底有何聯繫?」

花榮愣住了,他哪裡有資格看奏摺?

他不過是個送奏摺的工具人啊!

沒辦法,花榮俯下頭無奈道:「陛下,臣不敢。」

趙煦這才發現問錯了人,只好將奏摺遞給郝隨後道:「給章相和李卿傳閱。」

章惇和李清臣非常好奇,到底李逵給皇帝的奏摺里寫了什麼,讓皇帝如此失措。可是當他們看了李逵的奏摺之後,頓時啞口無言起來。

耶律洪基可能親征,北線將領之中有任何可能被遼國脅迫的人都要剔除。

這都要打仗了,你卻要來一手臨陣換帥,這不是兒戲嗎?

而李逵試探陳儀的辦法也很簡單,讓他去攻城。

奏章傳到了曾布的手裡,他看後,不作評價,反而看著李清臣的背影出神。邊軍,尤其是河東路和河北兩路的邊軍,都不被朝堂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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