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大宋要出聖人啦!

事實證明,在做學問上,李逵的態度是認真的,主要是不認真,他真憋不出什麼像樣的東西出來。

《傳習錄》他看過,記憶太模糊了。主要是這本書太散,都是對話。說是對話,更像是回憶錄,是王守仁的一幫弟子通過回憶,拼湊起來的集子。

這樣的書有一個很不好的地方,說到哪裡是哪裡。

好在儒家的書,顛來倒去就那麼點東西。

歸納總結這事對李逵來說很不容易,但也僅僅停留在不容易上。將陽明先生的思想提煉出來,就是按照心學的四句偈語:無善無惡是心之體,有善有惡是意之動,知善知惡是良知,為善去惡是格物。去琢磨,擴充,總是能夠湊出幾篇像模像樣的文章,然後他心虛的琢磨著:雖不中,亦不遠矣……

可這個過程是非常艱難的,至少對李逵來說確實如此。

回到家中,李逵當即吩咐阮小五:「閉門謝客,老爺我要著書立言了!」

阮小五眼神中流露出驚恐的表情,但還是在大門口貼上了一張大大的字,上書兩個大字——謝客!

而後院里,劉清芫帶著兩個同樣身材沒有走樣,卻被御醫安道全認定了有孕在身的孕婦,聚在一起議論。

「老爺這是憋得慌了?」

「看著不像啊!他在延安府的時候整日像只大馬猴似的上躥下跳,後來實在憋不住了就去西夏國。」

「姐姐,你知道原因嗎?」

劉清芫摸著並不起眼的肚子,眯起丹鳳眼,若有所思道:「可能是憋著壞要害人吧?」

「老爺不會這麼壞吧?」

張貞娘覺得劉清芫和聶翠翠肯定是對李逵有了不該有的誤解,當即為李逵正名。

劉清芫擺擺手道:「你們也別猜了,一起去看看不就行了嗎?」

當三個有孕在身的傻女人看到李逵面色獃滯,雙目無光,躲在自家後院的閣樓上,把自己弄的像是個被禁足的瘋子的那一刻,驚嚇不已:「老爺,您這是魔怔了?莫要想不開呀!」

就算是有青梅竹馬之情的劉清芫,也從來沒有見到過李逵如此狼狽。自從她認識李逵之後,這傢伙總是閑不住。

李逵抬頭,看到是自家老婆和小妾,沒好氣道:「老爺我在做學問,莫要打攪。」

說完,腦袋又耷拉進了書堆里。口中還念念有詞:「孟曰:人善。荀子曰:人惡。善惡發乎於心,知善而行惡,知孝而逆行,非善非孝。行乃心之所屬,知乃行之所為……善,大善!」

整了這麼一句酸詞,李逵立刻伏案疾書。

嚇得三女不敢靠近,深怕李逵癔症了,連孕婦都不放過。

聶翠翠拍著越來越偉岸的胸口,一副被嚇住了似地說道:「這大概就是讀書人的瘋癲吧?」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聶翠翠小時候就家破人亡,但也有過錦衣玉食的經歷,可惜是將門,不知道讀書人的奧義;張貞娘,父親是禁軍教頭,恐怕也沒機會見到讀書人。她生活的那片坊市,都是武夫,長的最斯文的就是林沖了,可惜還是個武夫;就連正妻劉清芫,雖說見過幾個讀書人,但也不敢篤定,其他讀書人是否都和她熟悉的大姐夫那樣,穿著件儒衫,就冒充文化人。

緊接著,李逵連衙門都不去了,這等偷懶的行為,竟然在官場沒有一個人對李逵不滿。甚至皇帝也苦等著,時不時的問身邊的親信宦官郝隨:「李逵的書寫得了嗎?」

「沒聽說啊!官家,要不讓奴才去問問?」

「速去,速去!」

郝公公領命出宮,來到了保康門外。阮小五苦著臉對郝隨道:「說不見人就不見人,我家少爺說了,不成功便成仁。」

郝隨驚恐萬分,苦勸道:「不至於如此,這是何苦來哉?活著豈不是更好,為何要尋死覓活?」

「人傑可有不妥當之處?」

阮小五回憶道:「除了脾氣越來越壞,倒沒什麼變化。」

郝隨聞聽大驚失色,李逵的脾氣之前就足夠壞了,如今更暴躁,豈不是要失心瘋了?急忙回宮復命,不久之後,太醫院擅長治瘋病的太醫眼巴巴的趕來,卻差點阮小五用棍子打出來,連滾帶爬的逃似的離開了。阮小五還站在大門口的台階上,振振有詞道:「我家少爺沒瘋,也沒病。」

不僅郝隨,就連范沖。

馬昱。

蘇頌。

……

京城和李逵關係有點近的人,要麼親自趕來,要麼派門人趕來。不過,很不湊巧,李逵都在發奮圖強,接待他們都是阮小五。

才幾天呢?

就都急著要催更,寫書對於郝隨來說,比憋屎都要難的多。他可想像不出來,李逵什麼時候能將眾人期盼的書給寫出來。

可他也擔心啊!

誰讓郝隨,郝公公是李逵的好哥們呢?

萬一李逵寫出來的書太次,讓苦苦等待地人大為失望,豈不是要糟糕?

說起來,李逵不過是放了狂言而已。回到家裡,查閱典籍,尋找思路,並沒有任何狂躁的跡象。

可是隨著之後幾天來詢問的人越來越多,他心虛了。

他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偷偷摸摸的寫不好嗎,非要大張旗鼓,如今不成功真要成仁了。

好幾次,阮小五在門口打發來探口風的人,李逵其實就躲在門房裡。每每聽到有人讚揚他的才華,期盼能夠早日見到他的著作的時候,他總是面紅耳赤,羞愧難當。他真有種輕鬆爬上了樹,卻下不來的窘迫境地。

直到此時,他老婆劉清芫也看出來了,李逵這是誇下了海口,卻臨了怕丟臉的心思作祟。

忍不住勸道:「夫君,你這樣躲著不見人也不是個事,總不能你學司馬君實,刨個坑將自己丟地下,一呆就是十來年吧?」

李逵摸著自己的臉頰,古怪道:「你也看出來了,很明顯嗎?」

李逵是個要臉的人,一兩句話震懾人心,他肚子里有的是。可問題是,讓他長篇論述,寫出皇皇巨著,幾乎沒有可能。至少二十年內,想都不要想。這還得日日苦讀的情況下。

好不容易湊了幾篇像樣點的文章。

李逵決心去找個嘴上有把門的,水平夠高的人看看。

蘇轍算了,這位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主要是蘇轍不僅不期盼他能夠寫出巨著來打壓二程,卻派著小兒子來訓斥了他了一頓。雖說被訓斥的人是阮小五,但李逵當時就在耳房裡,聽得真真的,一個字都沒落下。恨得他當即掏出隨身的小本本記上了年月日……

馬昱?

這傢伙住在璐國公府中,他去不方便,人多眼雜的,要是寫地不怎麼樣,豈不是要散出去?

范沖?

行了,就他了。

黑不溜秋的小巷裡,一個年輕人邁著東倒西歪的步子,傻傻地唱著:「我輩豈是蓬蒿人,仰天大笑出門去……嘔……」

立刻趴在牆根邊吐了起來。

他根本就沒有覺察到,身後有個張開的麻袋,正在一步的靠近。只覺得腦袋突然被什麼東西蒙住了,這才讓他緊張起來。

可是嘴上也被破布堵住了,連喊話都喊不出來。

車轔轔而行,它聽到了過橋的聲音,也聽到了過瓦子的巷子,正當他胡思亂想的時候,車突然停了下來,感覺自己像是被人扛著送進了一處府邸。

好不容易聽到有人說話聲,他嚇得尿都快出來了。

當新鮮空氣從麻袋口傳來,口中的禁錮被徹底解開之後,范沖驚叫起來:「好漢饒命!」

李逵古怪的看著阮小五,他心說讓他偷偷的,不要讓人知道,將范沖,范老爺請來。沒想到是這麼個請法。

可惜,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李逵也認了。當即壓著喉嚨道:「范兄,是我,李逵。」

「人傑,你這是做什麼?」

范沖剛想說話,卻立刻驚叫起來:「快送我去如廁,要出來了,憋不住了!」

大宋文人酒量都還行,喝著低度的水酒,如廁不便的話,很容易憋著。范沖就是這樣,他能不尿在車上已經很不錯了。

好不容易放鬆了身體,范沖這才埋怨道:「人傑,你這是鬧哪出啊!」

阮小五急忙躬身告罪:「范老爺,是小人擅作主張。還請您老降罪。」

范沖這才抬眼看清楚,是阮小五,嗔怒道:「你小子夠愣的,請人哪裡有這等請法。不過你比你哥好一點,你兄長更愣,我得謝謝你沒有給我後腦勺上來一棍子。」

「不敢,不敢!」

李逵揮手讓阮小五離開,臉色緊張的摸出數本摺子書,羞澀地對范沖道:「還請范兄賜教!」

「賜教不敢當……」范衝突然愣住了,隨即正色地問李逵:「人傑,寫好了?」

「拙作,拙作!」李逵訕笑著,自從認識李逵之後,范沖從來沒有見過李逵如此心虛過。

他還真煞有其事的整理了衣襟,讓人取來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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