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1章 打劫

老爹墓中放把鎚子,就連膽小怕事的李大郎都覺得很彆扭。他對李逵商量道:「二弟,咱還留著這寶貝嗎?」

寶貝?

李逵瞥了一眼已經銹成紅疙瘩的鎚子,木柄早就爛掉了。想了想,慎重道:「你有想法,你去辦好了。其他的我不管。但這玩意,算了,你帶回去當傳家寶吧,別傻乎乎的拿回家讓娘看到。」

「這不能夠!」

李大郎自信的表示,他是慫,不是傻。對於遷墳的事,他早就有了打算:「我給咱爹整一副鎧甲,放在上好的楠木棺材裡,風風光光的下葬。」大宋不禁刀劍,鎧甲的話數量不多也不存在犯謀反之罪。

李逵沒有意見,頷首道:「也行,此事我就不過問了。」

李大郎這才鬆了一口氣,在家裡,他是老大,可讓他憋屈的是他說的話從來就沒有管用過。以至於他就怕李逵和他對著來。按照他的人生經驗,李逵從來沒讓他順心過。可李逵做官之後,彷彿性格好了不少。

忙活了兩天,李家子弟最近採購了不少奇奇怪怪的玩意。倒也沒有引起人注意,只是李家遷墳的動靜有點大。

有些人認為,這是壞了老李家的風水。

也有些人卻覺得,李家的祖墳風水肯定不怎麼樣。要不然,老李家窮了一百多年才翻身,這地方要說是風水寶地,也沒人會信。至於李逵……這貨小的時候說他是長大了是山大王,肯定沒人懷疑。如果說他今後會中進士,肯定會被人嘲諷眼瞎。

可誰能想得到,李逵還真考中了進士,然後一飛衝天。

連帶著老李家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都得了不少的好處。只能說老李家發達,只能是印證在李逵這個變數身上。

臨了。

要分別之際,李逵隨口對李大郎說了一句:「過幾日我要去登州船廠看看。」

本來是挺和睦的樣子,至少李大郎是這麼認為的。可是臨了當李逵對他說了這麼句話之後,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兄弟,船廠經營好著呢,只不過你也知道造船需要日子。木材晾乾就需要耗費不少時日,想要打造出大船,必然要耗費不少功夫。」李大郎偷偷瞄了一眼李逵,看不出李逵的想法,但是心裡卻打鼓起來。

船廠的情況如何,他是清楚的。

當然,作為兄長,肯定不能坑弟弟。主要是不敢。所以船廠之內,別看投入耗費巨大,但實際上,真正的損耗並不多。

只不過大部分花出去的錢,變成了船廠的產業和原料。比如說木材,船塢,還有碼頭。可畢竟李逵投入了十萬貫這麼一大筆錢,要是真的什麼產業也沒有的話,恐怕也說不過去。但實際情況是,啥起色都沒有。

李大郎管理下的船廠,不僅沒能造出像樣的船來,甚至最近一段日子,船廠的工匠都停工了。

李大郎可不敢對李逵說,硬著頭皮對李逵道:「兄弟,其實看不看都一樣,等過些日子咱們的大船造出來,肯定是天下的這個……」說話間,李大郎挑起了大拇哥,自誇起來:「這碧海汪洋之中,捨我其誰。」

甭管李大郎吹的天花亂墜,也無法轉移李逵的心意。

無奈之下,只好提前回登州,想對策應付李逵的到訪。

而李逵會晚一些動身,他要過完上元之後,再離開沂州。

紹聖四年的沂州上元夜,一如既往的寒冷。但再寒冷也抵擋不了百姓對於過年的熱誠。李逵帶著劉清芫走在了沂州的廟街上,往來都是人。

所有人的臉上都帶著喜色,隨著大宋在西北的戰事接連勝利,都事堂也廢除了幾項雜稅。讓已經擔負著沉重賦稅的百姓終於可以鬆了一口氣。其實章惇等人也清楚,大宋的賦稅已經對普通百姓非常嚴苛的程度,尤其是農民,更是盤剝到了時刻都有民變的程度。自從收復青塘之戰,大宋不僅沒花錢如流水,反而小賺一筆。這讓章惇信心頓時足了起來,心裡盤算著以戰養戰。

百姓困頓,無備荒之糧,這也是為什麼大宋遍地鬧民變,佔山為王的原因。

可有時候,大宋卻一點辦法都沒有。就像是元祐末期,大宋和西夏每年都要在邊境發動戰爭。戰爭的規模動輒幾十萬人馬?

這樣規模的戰爭,就算是不算勝負,光需要籌備的物資就是筆天文數字。這也是為什麼神宗時期的府庫,就連州縣的府庫,都是糧倉充盈,物資堆積如山,不少縣裡的糧倉,都有二十萬石常平米。而如今的府庫,甚至有些地方鬧災荒,連州里想救濟,都捉襟見肘。

就像是當年潁州,米荒的時候,蘇軾想要調集賑災的糧食,都無從可調。

紹聖之後,雖說大宋並沒有停止戰爭,但卻因為接連大勝,朝廷的府庫之中寬裕了不少。這也給大宋喘口氣的機會。這年的沂州格外的熱鬧,似乎更甚往年。

自從婚後,劉清芫顯得端莊了很多。

她應該意識到,已經嫁為人婦,需要承擔起後宅的重擔。可她畢竟還是十六七歲的韶華,正是少女心性的年紀。

只是李逵跟著劉清芫越走越偏,讓他很是不解。

沂州州城臨沂並不大。離開了熱鬧的廟街,穿過一條偏巷頓時有種隔絕塵世的靜謐,彷彿城裡所有的人都去了廟會,看花燈去了。其他地方就顯得冷冷清清的被遺忘了似的。

信步由韁的散步,李逵並非是跟在劉清芫身後,而是並排走著,主要是他反應快,只要劉清芫作出反應,他都能跟上。可讓他奇怪的是,東拐西拐的,也不知道劉清芫到底是想要幹什麼?

突然,劉清芫站住了,抬頭看著高高的牆頭,彷彿陷入了回憶之中。

良久,她回眸笑著對李逵道:「當年李郎就是抱著我從這裡跳到了房頂上的,還記得嗎?」

李逵的記憶不差,別說提醒的如此自白,就算是不提醒,他也能想起來。可問題是,劉清芫說的和他記憶中的畫面有點不一樣。他摸著下巴回憶道:「我怎麼記得當年是夾著你跳上了牆頭,就像是夾著根棒子似的,那時候你也夠小,夠廋。那都是六七年前的事了,那時候你還是個丫頭片子。」

說話間,李逵比劃著試圖想要讓劉清芫得到完整的回憶。

有的人,總是能夠將非常唯美的畫面,在傾刻之間破壞的支離破碎。

劉清芫攥著拳頭,真想跳起來一拳頭砸在李逵的腦門上。

她生命中最重要的記憶之一,被李逵用一句話給湮滅了。

而李逵還在對劉清芫掰扯道:「對了,你還嚇得哭了,還咬人。」

連帶著將劉清芫主動忘記的記憶都勾了起來,李逵這才作罷。他不喜歡回憶,尤其是回憶過往。對他來說,回憶對他來說只能是痛苦。因為他的記憶太混亂,以至於深怕迷失在這患得患失之中。加之身上太多的秘密,導致他從認識到回不到從前的那一天,就只能超前看。

這些心底的秘密,李逵不敢,也不會對任何人說,哪怕這個人是劉清芫。

以至於連劉清芫回憶過去,都會讓他害怕,甚至用很生硬的措辭,幻滅了劉清芫心中可能最甜蜜的記憶片段。

好在劉清芫也覺察到了自己的任性,不過她卻有點好奇,當初李逵為什麼選擇這裡跳上圍牆,然後跑到沿街的房頂?

「當初你為何選擇這裡上牆?」

李逵指著巷子前後,然後對劉清芫道:「這地方冷清不冷清?」

上元夜,能夠縱情快跑的巷子,肯定熱鬧不起來。

即便是同樣的日子,這條巷子依舊被人所遺忘。

劉清芫發現連人都沒有,點頭道:「奇怪了,為何看不到人。我感覺之前身後有人的啊!」

「小姑娘,你說對了,是有人,還不是一個,是一群。嘿嘿嘿……」

沂州這地方不太平,長年出匪徒,這是有目共睹的事實。

李逵和劉清芫走在街頭,就被人盯上了。尤其是劉清芫髮髻上的金釵,更是讓人動了邪念。為首的大漢根本就沒在意李逵,反而對劉清芫不懷好意的奸笑道:「小娘子,把你身上的珠寶金釵都給爺留下,要是敢說個不字,讓你父女二人慘死街頭!」

父女?

李逵原本覺得有趣,他竟然也有被堵在巷子里打劫的這一天。往常都是他堵人。

可是一句『父女』頓時讓他怒火滔天。強壓著心頭的怒意,他低頭對劉清芫道:「你想被抱著上房頂嗎?」

「好啊!」

有李逵在身邊,劉清芫有什麼可怕的道理?

反而惦記腳跟摟住了李逵的脖子,就見眼前一花,耳畔呼呼作響,就被李逵送到了房頂上。當李逵跳下來牆頭的那一刻,還故意堵住了其他人逃跑的路線。這才冷笑道:「你們幾個想怎麼死?」

「呦呵,有點意思。算你小子倒霉,我們京東五虎往日只求財,不劫色。但誰讓你小子不配合,別怪我們幾個壞了道上的規矩。」

沂州,別說沂州了,整個京東東路大部分地方都有練武的傳統。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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