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打出來的才是實力

「如此說起來,我們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拿下青塘城,覆滅唃廝啰國了嗎?」

童貫兩眼放光,彷彿看到一座金山似的功績向他飄來,雙目炯炯有神地盯著龐萬春。

龐萬春略作思索,搖頭道:「公公,不可能。末將聽大人說過,青塘之戰必須要大宋做主力,不假他人之手,以雷霆之勢力拿下城池。要不然,無法震懾寺院。」

童貫不服氣了,甚至覺得李逵此舉的做法,讓人匪夷所思:「為何要用我大宋的禁軍的性命去冒險?讓青塘人的命去填青塘城的城池不是更好嗎?」

這話一說出口,龐萬春倒是無所謂,他理解童貫的想法。畢竟李逵嘴很碎,經常編排宦官的生理缺陷,乃至性格缺陷。童貫對李逵有怨氣,這很好理解。

但是種建中卻是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對童貫的這個回答很不滿意。

童貫外表堅強,內心柔弱。他體表周圍都是無形的觸覺,彷彿能夠感受到周圍任何一個人的情緒撥動。這或許就是官宦的天賦技能了吧?

他覺察到了種建中的鄙夷,隨即雙眼瞪了回去,他懟不過安燾大佬,這一點辦法都沒有,畢竟安燾的身份地位太高,不是他能招惹的對象。

他懟不過李逵,那是因為李逵這廝後台太硬,加上功勞太大,還有皇帝的賞識,他也一點辦法都沒有。

可是種建中?

你不過是個小小的知州而已,還是將門子弟之中冒出來的知州,咱家難道也鎮壓不了你了嗎?

宦官因為生理缺陷,往往會變得很敏感,在皇宮的時候不會凸顯,因為皇宮裡有的是宦官這樣的群體,往往在群體之中,他們會感覺舒服,還有安全。但是出了宮就不一樣了,周圍的任何一個眼神,任何的質疑,都會讓他們有一個清醒的潛台詞:「——我們不一樣!」

當然,這個『不一樣』肯定是沒有什麼可自豪的,反而要極力掩蓋的缺陷。

童貫就見不得種建中看清他的眼神,在秦鳳路,他除了可以被安燾欺負,被李逵欺負,什麼時候輪到種建中也敢來給他添堵了?

無法忍受被的輕視,童貫如同惡狼盯住了羊羔一般,陰惻惻的從嘴角吐出:「種大人,咱家有什麼地方說的不對的嗎?」

「不敢!」

種建中似乎也覺察到了不妥,他和宦官接觸的機會很少。之前和郝隨雖然見過幾次,但是郝隨像是個性格溫和,無欲無求的老太太。還以為宦官都是這樣的呢?誰知道,童貫的性格就像是領地意識極其強烈的野狗,逮誰就和誰齜牙。

許是感覺到了童貫的怒火,種建中這才面帶歉意道:「公公,下官沒有故意詆毀公公的意思,只是下官……」

「那好,你就說說,為什麼明明可以用唃廝啰國人的命去攻打青唐城,為什麼卻要讓我大宋的禁軍去用命來攻打青塘城?」

童貫威脅道:「如果你的回答不能讓我滿意,咱家可不會輕饒了你。」

種建中有點愕然,理智告訴他,他得罪了童貫,可讓他也恨憋屈的是,他什麼時候得罪了童貫?

這宦官也太能找茬了吧?

不過,人在屋檐下,沒辦法,誰讓童貫是監軍,是皇帝的走狗,他這個文官還不是進士出身的文官,根本就硬不起來。

種建中心裡想著,要是他是進士出身,童貫再囂張,他不想搭理他,童貫也拿他沒轍。

他回憶起來當初自己想要做文官的時候,他大伯種諤語重心長的對他道:「建中,你這個想法很愚蠢,將門出來的人,除非高中進士,要不然文官看不起我們,武將不拿咱們當自己人,甚至連宦官都能欺負你,何苦來哉?」

可惜,少年的時候自己太倔強,以至於沒有聽勸。

種建中輕輕談了一口氣,解釋道:「公公,下官只是猜測李大人的用意,有說的不對的地方,還請公公海涵。」

「咱家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嗎?」

你敢說你不是?

種建中只是不好當著童貫的面反駁。冷靜下來,開始解釋:「下官支持李大人的選擇,認為青塘城需要我們大宋派兵去攻打,而且必須由我們攻打下來才行。理由有三:」

「第一條,我大宋雖然在元豐年間攻打青塘,甚至俘虜了唃廝啰國的國主瞎氈,王樞密後將瞎氈送到了京城。但是不久之後,唃廝啰國叛亂,青塘一直需要我大宋重兵駐守才能維持控制。隨著先帝駕崩,大宋對唃廝啰國的控制越來越弱,青塘已經對我大宋失去了敬畏之心,這是第一打。」

「其次,李大人對青塘貴族的打壓不遺餘力,甚至將蘭州城俘虜的所有貴族都斬殺,已示決裂,並且開始廢奴。我大宋要不是拿不出能鎮壓青塘的實力,會遺患無窮。這是第二打。」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如今李大人雖已經手握雄兵數萬,但這些人並非是我大宋之人,而是青塘寺院的僧侶拉攏來的唃廝啰人,他們對寺院和僧侶敬畏,但對我大宋毫無敬畏之心。尤其是寺院和僧侶,如果他們看到我大宋沒有動用軍隊,沒有展示軍威,自然會覺得大宋不過如此,沒有了畏懼。很容易讓這股勢力膨脹起來,一旦被有心者利用,青塘會再次遠離我大宋,難以控制。這是第三打。」

……

解釋的這麼清楚,童貫自然親明白了,李逵的建議正確,青塘必須要打,而且還要將其打怕了。要不然,遺患無窮。

種建中怕童貫聽不懂,用了一個通俗的解釋:「童公公,這就像是兩個漢子打架,一個是壯漢,一個是矮小瘦弱之人,壯漢力氣大,不出手,弱者不敢動手。李大人的意思就是,讓青塘人明白,咱們大宋隨時隨地都能揍青塘,但青塘卻不能。」

漢子?

童貫捂著胸口,感受到了無數的傷害。他不就是不能人道嗎?這麼的小缺點,為什麼總有人揪著不放手?

哼——

童貫冷哼一聲,走開了。他認為自己要是繼續沒臉沒皮的混在他們中間,會被氣死。

走開是走開了,但童貫拿著李逵給他的信,這關乎到大宋的國事。國家沒小事,心懷大宋的童貫,自然不敢耽擱。

仔細揣摩了李逵的信件上的內容,全信就表達了一個意思。青塘的反對派全被困在了青塘城,大宋想要讓河湟之地安寧,就不得不派遣最強大的軍隊,用最雷霆的攻擊,攻破青塘城池,給所有的青塘人足夠的威懾。

躊躇良久,童貫開始寫秘折,給皇帝的秘折很重要,這是他身為監軍的最重要的任務。

其次就是琢磨給安燾的公文,這也很重要,萬一安燾會錯了意,所有的誤解就需要童貫來承擔。這是他無法承受的怒火。

最後……

關係到國家大事,童貫更是不敢有任何懈怠,卻落筆之時感覺到了自己的詞窮。他是個宦官,讀書也僅僅在認字的基礎上而已,真要讓他從謀略上入手,恐怕真的為難他了。

「公公,可有下官效勞的地方?」

京川關根本就沒有幾間像樣的屋子,童貫冥思苦想的樣子,讓種建中想到了緩和他們關係的辦法。不就是公文不好寫嗎?

這個簡單,他可是做了二十年文官的人吶!

其實種建中也著急,他怕戰機稍縱即逝,萬一失去了這次的打好機會,對於大宋來說,就要按照王韶當年經歷的事,一步步,一場場的大戰。這對於大宋來說,是非常不利的局面。這才有了開口幫忙之心。只有儘快讓皇帝和安燾下決定,才是眼下的關鍵。

冷不丁的,童貫被嚇了一跳,扭頭驚叫:「你從哪裡冒出來的?」

種建中有點委屈,他扯著嘴角無辜道:「公公,我一直在邊上啊!看公公想的入神,這才有此一問。」

「咱家可是要給皇上和安學士寫公文,你覺得你能寫?」

童貫鄙夷地冷哼道。

讓他沒想到的是,種建中會錯意,還以為他被童貫瞧扁了,認定他恩蔭的官員沒文采。種建中表情憨厚道:「公公,我是橫渠先生的入室弟子,應該沒問題。」

橫渠先生在大宋也有名氣,當然和蘇門兩兄弟,曾家六子無法比。但也算是名師。尤其是橫渠先生張載還是明道先生程顥的表叔,而明道先生程顥曾經是大宋皇帝趙煦的老師。按輩分來算,種建中還是趙煦的師叔。

可是面對帝王,這長輩的名分不敢提,也不能提。

童貫心頭堵著一口氣,冷著臉道:「按咱家說的意思,你來寫。」

他認命了。

以為自己很重要,很厲害。

可是總有人對他進行打擊。

軍中急報,連夜送出之後,只能等待。

其中童貫動過抽調蘭州的德順軍和飛廉軍。但是種建中卻反對,理由有二:「蘭州靠近西夏,怕我軍被西夏人渡河之後,切斷了退路,成為孤軍。其次就是,蘭州需要繼續囤積更多的糧草,飛廉軍和德順軍在蘭州的軍隊應該不遺餘力的押運更多的糧草運送到前線,為大軍出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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