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1章 可怕的天賦

說起來,種建中對童貫的感覺並不算很差,甚至還有些好感。

童貫在西北待過一陣,為人豪爽,他與西軍之中不少將領都有過接觸。當然,這種接觸更多的是童貫借了李憲的勢,才有了相對平等的接觸。隨著李憲倒台之後,童貫也就銷聲匿跡了。沒想到,十幾年之後,他又來了。

只不過,這一次童貫並沒有來到西軍之中。

而是帶著飛廉軍強勢抵達了秦鳳路。明眼人都知道,童貫是來西軍立功來的,而想要立功,就必須要學會搶權。

果然,童貫和蔡京斗的死去活來,卻最後誰也沒奈何得了誰。不得已,只能罷戰。但讓將門深惡痛絕的蔡京終於離開了西北,這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尤其是,將門認為他們認清楚了童貫。

童貫雖出身宮闈,但有豪俠之風。風采不減當年李憲。

拉攏將門的手段也高明,許諾、許諾、再許諾……他是皇帝的人,信譽有保證。

西北的官場本來就不大。稍有點風吹草動,就能傳播到沸沸揚揚。不得不說,一直在為將門爭取更多的利益的童貫,獲得了一波好感。種建中雖說已經轉投了文官,但他的家族畢竟是將門,自己也和將門有著撇不開的關係。兄弟之間也多有稱讚童公公仗義的話流入種建中的耳朵。

一來二去,聽的多了,種建中也真以為童貫是個仗義之輩。

可是……

在蘭州城外,他對童貫徹底失望了。喜歡一個人,需要長期的維護。而憎惡一個人,只要一句話,甚至一個眼神。

童貫就用一句話讓種建中對這個死宦官的所有好感都崩塌了,倒不是說童貫不是那個童貫了,而是童貫已經明白了一個道理。天底下的將門都是垃圾,只有李逵才是他心目中的真英雄,讓他鬱悶的是李逵看不上他。

為了讓李逵對他轉變態度,童貫決定做一個讓李逵喜歡的好宦官。

為此,他審時度勢後認定,李逵需要一個好幫手,這沒問題,童貫就挺樂意做李逵的好幫手。而且,李逵也提醒過他了。童貫畢竟是宦官,太張揚,朝堂上的大佬都會看不順眼。沒辦法,童貫只能韜光養晦,先學本事,再謀前程。

而在此之前,他需要讓李逵沒有後顧之憂,讓整個飛廉軍都沒有後顧之憂。

解決的辦法也簡單,撈錢。

給李逵準備足夠的錢財,飛廉軍的士兵就能得到更多的賞賜,才能勇往直前。同時給予升遷的機會,這支軍隊在戰場上就能無敵。

童貫缺錢的時候,種建中送上門了,這是個機會,童貫當即沒有任何掩飾,直接對種建中問道:「帶錢了嗎?」

種建中憤怒,屈辱,卻不敢和童貫魚死網破。

他家族有錢,但將門家族,開銷要比文官世家大得多,養人就是一筆巨大的開銷。戰死的兄弟遺孀子嗣要供養,殘疾的部下要照顧,這筆錢往往讓將門除了維持表面的光鮮之外,別無餘財。就像是當年的劉葆晟,五品武將,可是他連帶著幾個女婿籌集三萬貫錢財,都差點把祖宅賣了。

加上種建中也不懂經商,不懂斂財,更沒錢支撐起來門面,面對童宦官的靈魂拷問,他黑著臉搖了搖頭。

童貫的臉色當即就垮了,賞賜不豐厚,如何讓飛廉軍的兄弟們無後顧之憂?

於是他對種建中的印象就更壞了,要不是看在種建中帶著五千人馬的份上,他都不想讓種建中進城。

「修城會不會?」

良久,童貫才冒出了這個念頭。飛廉軍是大宋一等一的精銳,怎麼可以去修城?

飛廉軍是需要等待機會,劍出寶鞘,揮砍敵酋的機會,修城牆這等事,簡直就是磨滅了士卒的銳氣。

於是,童貫就看上了種建中帶來的這五千德順軍人馬。

種建中一口怒氣被堵在了喉嚨口,氣地差點拔刀砍了眼前這個死宦官。他在鄜延路延安府的時候,被李逵鎮壓,帶著延安府的民兵民夫修城牆。但當時他位卑言輕,不過是個小小的推官,不敢和李逵這等皇帝面前的寵臣叫板。

好不容易回到了秦鳳路,坐上了知州,帶上了正兒八經的禁軍,難道還要修城牆?

種建中臉色變換了幾次,一陣紅,一陣白的,愣是沒挪地方。

童貫也不在乎,這方面的經驗他很足。想來想去,到最後,他篤定種建中會跪。他如此豪傑能跪,種建中為何不可以?再說了,忍辱偷生也不算是什麼丟人的事。

李逵他懟不過,但是童貫,好像他也懟不過……

但他真的不想再修城牆了,在延安府,他都快修吐了。

終於,種建中還是覺得和李逵打交道比和童貫要好,面對李逵,即便是修城牆,他但凡要說個『不』字,李逵這廝絕對會讓他好看。比文比武,種建中都不是李逵的對手,認賭服輸,他只能含淚任由李逵使喚。但是童貫卻陰惻惻的看著他笑,笑到他心裡發毛。

種建中心說:「這哪裡有豪爽的影子?」

不得已,他開口詢問:「敢問公公,李大人何在?」

「出城去了。」

「出城?」

種建中首先想到的是李逵帶著人馬出城巡視去了,這事李逵在延安府的時候就很喜歡做,經常在外頭晃悠一天之後,帶著黃羊,野豬回來,有時候還有猛獸豹子之類的。這是李逵的一大愛好,打獵。

種建中自以為了解,呵呵一笑道:「那本官等他。」

「你等不著。」

童貫心說,咱家身為李逵的監軍都不知道李逵去哪裡了,你一個外人憑什麼知道?

種建中不解了,古怪道:「難道其中另有隱情?這蘭州城剛打下來,四周也不安穩,主官不在城裡,恐怕會讓敵軍趁機襲擾。不行,我非要見李大人,還請童公公帶我去!」

「聽不懂人話是不是?」

童貫說話間,聲調就尖了起來,他都不知道李逵去哪裡了,要是知道,他還用在這蘭州城內百無聊賴地度日?

童貫叉著腰,對種建中道:「咱家以監軍的身份命令你帶著你的士兵去修築城牆,十天,算了半個月之內,要是完不成工期,自家可以等,皇上不能等!」

說話間,童貫抬手對天,示意但凡種建中不答應,他就給皇帝告黑狀。

「告李逵童貫不敢,但是種建中,哼哼,看咱家敢不敢?」童貫在心中默念。

種建中沉著臉,敢怒不敢言,種家已經不是他大伯種諤當家的時候了,沒了撐門面的人物,如今即便在西軍之中,地位也不顯。真要是讓童貫這個死宦官告了刁狀,老種家就難了。

於是,一天之後,種建中印證了童貫的猜想,屈辱的承受了不該他承受的磨難,他帶著士兵去修城了。

連帶著,德順軍的士兵也頗感屈辱。

有道是,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就一個死宦官,知州大人為何不和他斗一斗,好讓他知道老種家的厲害?

怨言,有之。

不滿,有之。

但身體卻非常誠實,德順軍的士卒對於修建城池非常有經驗。

這讓種建中大感意外,難道是天賦?

連帶著之前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童貫,也變得和善了起來。眼瞅著工程一天天的進展神速,童貫琢磨著這次總算應該立功了吧?

倒是高俅,他對種建中非常重視。

畢竟,童貫不清楚,高俅卻聽李逵說起過幾次,稱道種建中有帥才。既然李逵說過種建中好話,高俅認為種建中必然有才能,要不然自家的兄弟也看不上人家。

一來二去,種建中倒是成了高俅的常客。

尤其是推演兵棋,種建中四平八穩的戰術,總是讓高俅用處所有解數,都無法破解。和高手過招的酣暢之感,讓高俅對種建中驚為天人。尤其是童貫的加入,讓這支五千人馬的德順軍在蘭州的情況好了很多。

眼見機會成熟,種建中忍不住問出了這幾日的疑惑:「高將軍,為何建中來蘭州多日,都不見李大人的人影?」

高俅長嘆道:「他出去了。」

「沒說啥時候回來?」

「要是知道,咱爺們不都跟著去了嗎?」童貫也是一臉無奈,面對李逵,他真的一點手段都沒有。甚至還要小心翼翼的深怕惹怒了李逵。

「不會是去青塘了吧?」

種建中被自己的這個猜想嚇了一跳,飛廉軍在安西州駐兵不少,連帶著加上蘭州的駐軍,李逵身邊能帶走的兵馬也就是三千騎兵。而且他也調查過,李逵是真刀真槍的把一支一萬五千人的青塘精銳硬吃了下來,甚至連青塘勇將鬼瞳都被俘虜了,要說不是全殲守敵,也說不過去。想著飛廉軍中的三千騎兵恐怕損失也不小。

這麼點兵馬,李逵帶出去,能幹什麼?

難不成去打青塘城嗎?

童貫支吾了一陣,勉強點頭道:「有可能。但是可能不大。我等也猜不到李大人的想法,只能在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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