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3章 爆黑料

「所以,你應該多去宮中的老人跟前走走!」

「你是說老祖宗?」

「除了他,還能有誰?」

童貫呵呵一笑,他這是對郝隨釋放善意,同時也告訴他,他已經做出了決定,不會光說不做。如果郝隨有意回京,陛下跟前的殿前押班,郝隨就有機會了。

想到此處,郝隨不由摸了摸鼻尖,他嗅到了腐朽的宮廷氣味,還是他喜歡的那種味道。與胸有大志的童貫不一樣,郝隨的志向是做一條狗,只不過主人是皇帝。他壓根就不想去西北,更不想要什麼戰功,這玩意對他來說完全就像是撞大運一樣,他根本就無法預料,這次走運之後,下次是否該倒霉了?

郝隨扶著食案,低頭怔怔地看著杯中的倒影,彷彿自己的容顏都在西北的風沙之中,有了一絲衰老……他還能回到皇帝的身邊嗎?這個問題他不想多問,但按照宦官的規矩,對方放出了誠意,自己必須也要放出足夠的誠意。

「童老弟,你知道的西軍如今兵強馬壯,你去了,恐怕難以服眾。」郝隨悠悠嘆氣道。

童貫拱手對郝隨請求道:「小弟懇請兄長解惑一二。」

這不是服眾的問題,而是根本就沒人聽他的意見。在永興軍路下轄的幾個軍路,掌舵的是什麼人?

章楶,龍圖閣直學士。

范純仁,觀文殿大學士。

還有一個蔡京,哪個是容易對付的角色?

童貫即便是帶著皇帝的恩寵去了西北,也多半一事無成。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會聽一個宦官行事,即便是皇帝來了,要是不和他們的心意,還是要丟面子。

童貫看到了郝隨嚴重的疑惑,手捏著下巴上的鬍鬚,真沒幾根了,而且手感還一般,但這是他的驕傲,不能丟。試問,天下的宦官之中,哪個能像他這樣,保住鬍子的猛人?心中衡量一陣之後,童貫當即表示:「郝兄,我試著去和賢妃娘娘提一嘴你有意回京,不知意下如何?」

「此事不急,為兄先給你說說西北的局勢。」郝隨臉色微微得意,賢妃或許在童貫眼裡是他唯一的籌碼,但是郝隨不需要。就算是需要,讓程知節去不是更好嗎?即便程知節不成,不是還有劉太師嘛!他們如今一起做生意,可說白了,這錢可不是程知節一人拿的,而是孝敬給太師府的心意。

讓賢妃的親爹去說,可要比童貫這個奴才更有說服力。

郝隨開口道;「如今西軍,主要分成三個陣營,環慶路、鄜延路和秦鳳路。都不要對付,就說環慶路吧,章學士的厲害你是清楚的,這些年大宋能在西北和西夏屢戰屢勝,都是賴章學士的功勞,而且你也該知道,章學士是章相的族兄。」

童貫根本就沒有打章楶心思,也琢磨不起。果斷放棄道:「環慶路就不想了,有章學士在,根本就沒有我說話的份。」

童貫倒是精明,他的身份不過是宮裡頭的大宦官,皇帝身邊賢妃的親信,派到西軍之中的話,他的身份和郝隨一樣,肯定指揮不動環慶路的兵馬。

畢竟一個德高望重,屢戰屢勝,且還是狀元出身的大佬,根本就不是自己這個殘缺之人能左右得了的。他心知肚明自己的能力,在章楶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環慶路他沒想過。

但是鄜延路呢?

要知道,這次西夏和西軍大戰,隨後西夏大亂,鄜延路的表現冠絕西北六路。去鄜延路,對童貫來說是最有可能獲得軍功,讓皇帝重視的機會。而鄜延路的當家人是范純仁,老頭子威望還在,但是根基已經動搖了。沒辦法,誰讓范純仁是保守派的大佬,而保守派如今在朝堂節節敗退。他似乎覺得有一點點希望。至於周元這個延安府知府,根本就沒讓童貫放在眼裡。

童貫期待的問:「鄜延路呢?」

「鄜延路?」郝隨乾巴巴的複述了一遍,隨後看童貫像是看傻子一樣的眼神,心說:「你也配在鄜延路撈功勞?」

當然,這話不能明著說,明著說就得罪了童貫。

不過,說起鄜延路,也算是郝隨的福地,他在西北的時候,大部分時間都在鄜延路,自從他離開之後,貌似權力上有了缺口,可他在鄜延路的時候,是求爺爺告奶奶的悲情小人物,哪論的上他說話?

至於童貫,比他還不如。

郝隨長嘆道:「童老弟,你不明白鄜延路是誰當家啊?」

「難道郝兄另有指教?」

「指教不敢當。」郝隨笑眯眯地擺擺手,像是個老太太似的蠕動著舌頭,彷彿嘴裡有東西咀嚼似的得意:「老弟呀,你看不透這裡面的道道。你以為鄜延路就那麼簡單?鄜延路有綏德軍主力駐紮,還有程將軍的禁軍,還有張輿的兵馬,三支大軍是主力。老弟去了,恐怕連張輿都指揮不動。」

「張輿不過是個小小的都指揮使而已,他還敢和小弟叫板?」童貫有種被冒犯似的擰起眉頭,似乎張輿這樣的地方禁軍,不過是不入流的小人物,隨意他拿捏的貨色。

可郝隨卻掰起手指頭說了起來:「張輿這支禁軍是神宗之後的招募軍,能征善戰,你不否認范相手上總該有一支兵馬吧?」

童貫點頭,不帶遲疑。誰也不敢架空文官,即便這個文官已經不得寵了,但畢竟是范仲淹的兒子。還做過宰相,即便是童貫這樣的宮中紅人也不敢架空范純仁。

郝隨再次說道:「綏德軍是借調,但是戰鬥力最差,基本上擋不住西夏大軍,只能守個城……」

「等等,你說綏德軍已經墮落成這樣子了?」童貫心頭一涼,當初他跟著李憲在西北的時候,綏德軍的實力還是很強的。

郝隨無奈搖頭道:「每次大戰都是首當其衝,加上永樂城之後,綏德軍似乎被針對了,如今就比廂軍強點,也強不到哪裡去。你要是去的話,倒是能收這支軍隊,但是基本上沒機會撈功勞。」

「那麼飛廉軍呢?」

「飛廉是最強的,也是最傲的禁軍。但是你想要害死程將軍嗎?真要是讓他有點損傷,即便是你跟在賢妃娘娘服侍多年,這情分也抵不過賢妃娘娘的怒火啊!」

童貫急忙解釋道:「郝兄誤會了,我是聽陛下的說過,似乎有意調程將軍來京。他要是離開了西北,這支軍隊豈不是無主之軍了嗎?」

他想的挺好,等程知節離開,自己上趕著接手,然後西北第一強軍就在自己的麾下。實現當年李憲大總管的權威就算是走出了一大步。

可惜,郝隨根本就不看好童貫,告誡道:「這支軍隊是陛下的心肝寶貝,是陛下親政以來組建的唯一一支禁軍,而且從無敗績。你要是帶著這支軍隊敗了一次,陛下可要惱了。再說了,即便程將軍離開了飛廉軍,但你也沒機會。這支軍隊其實程將軍都管不住,只有李逵能管。要不然,你以為偌大的戰功是哪裡來的?」

「李逵不是延安府通判嗎?」

「誰說通判就不能帶兵打仗的?之前的呂惠卿管不住他,即便是蘇相在延安府的時候也管不住他,他能誰都不告訴,押著被他抓到的李秉乾就去了西夏。蘇相當時在府衙都罵娘了!」

「不會吧?」童貫傻眼了,蘇轍會罵人,這位在文壇也是名宿級別的大佬,怎麼可能罵娘?但李逵這傢伙的膽子也太大了吧?

郝隨接著道:「飛廉以前不強,但是金明寨一役,李逵率領五千步卒,兩千騎兵大敗西夏五萬大軍,你以為經過這一戰之後,飛廉軍上下還能認誰?」

童貫古怪道:「可小弟聽說此戰是程將軍指揮的啊!」

程知節是在,可是他掉鏈子了,這能怪誰?

而且,李逵是文官,真要是把武將的功勞給搶了,那豈不是驢子不是驢子,馬不是馬,文武兩邊都要得罪,兩邊都要怪他出風頭?乾脆李逵也沒要這份戰功,就要了文官監軍的功勞。

反倒是李逵在西夏無所謂,隨便他怎麼玩。

畢竟李逵在西夏的時候,是拿著西夏人殺西夏人,大宋誰都指望著李逵多禍害些党項人。

童貫沉默了,他發現自己好像心急了,去西北並沒有自己發揮的機會。留下個秦鳳路,當家人是蔡京,也不好惹。而且,在京城的時候,童貫就是知道蔡京的脾氣,是個說一不二的主,他去了,只能被蔡京束之高閣。難道自己的精忠報國的信仰之火就此要熄滅了嗎?

童貫是真急了,眼瞅著西北的隱患要被一群文官瓜分完功勞,要是自己連一口湯都喝不上,這得多讓人頹喪?

郝隨偷偷瞄了幾眼童貫,他吃不準童貫的心思,看到此時童貫臉上流露出的落寞和沮喪,他這才相信童貫之前說的話是真心話。他們都是宦官,官宦怎麼可能輕易相信宦官說的話?

可郝隨也犯難了,要不要幫他?

也許秦鳳路是個機會。

蔡京的黑料自己就有,還不少,可童貫抖露出去,和他抖露出去有什麼兩樣?蔡京在秦鳳路做的事,也只有他這個西北情報頭子能知道,即便最後扳倒蔡京的是童貫,但誰都知道是他郝隨提供的黑料。可不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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