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大宋重工的開始

膚施城。

府衙。

衙門裡的書辦書吏都皺著眉頭,卻不敢動彈,甚至這幫倒霉蛋在衙門二老爺目光掃過的時候,還得露出巴結的笑容,看著就不像是有風骨的讀書人。

倒是衙役們時不時偷笑,但李逵在場的時候,誰也不敢笑出聲來。

延安府,應該確切的說加上鄜延路宣撫使在內,整個路身份最顯赫的四個人齊聚一堂。只不過四個人各有表情,范純仁大眼瞪小眼的看著周元,周元有點迷糊,他好像是說過升官發財就指望李逵的話,但……他也有苦衷的啊!

李逵自信滿滿的樣子,卻讓人提不起信心來。

倒是種建中目光一直在范純仁,周元,李逵身上打量,眉宇間竟然有些許怒氣。他怎麼也想不到,只不過是尋常窮苦百姓的用的黑油,竟然被李逵當成寶貝。甚至大言不慚的說:「延安府百姓富足,府庫充盈就全指望它了!」

說話間,李逵指著一個大瓮里足足有半瓮的黑油,對范純仁等人蠱惑。

很顯然,李逵這是要收稅,如果按照府庫充盈來說,肯定是重稅。種建中腦子裡對李逵的評價頓時低了幾分,甚至他怕看李逵那張嘴臉得意的跋扈勁,『狗官』兩個字破口而出。

老實人正義感又起來了,種建中糾結之後,還是對李逵提醒道:「李通判,如果收稅的話,百姓繳不起多少稅。」

收稅?

李逵要不是延安府通判,他都想霸佔幾個採集黑油的礦井。延長油田啊!他要是霸佔下來,天下誰敢比他有錢?可惜,他就被當官給耽誤了。如果真要是霸佔了黑油的礦井,黑油賣不上價自然無所謂,但要是價格飆升,到時候他就要在風口浪尖,等待御史台的聆訊了。這哪裡是井啊,是噴金子的寶井。李逵真沒有看不起種建中的意思,他就是這樣的脾氣,說話不饒人:「收稅?自己開採難道不好嗎?我可告訴你,別看這玩意不起眼,但金貴的很,就算是當成黃金也不為過?」

種建中一臉黑線,他雖說在延安府的幾位老爺之中排名最低,也是唯一沒有中進士的文官。但他老師是張載啊!

好吧,比老師,張載和蘇軾也不在一個水平上,差距有點遠。

可他還是忍不住為師門的榮譽爭取一二,耿直道:「霸佔礦產,可是重罪。」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這話不是說說那麼簡單,事實上,對於地下的礦藏,都屬於皇帝,這是幾千年來的慣例了。既然李逵想要霸佔油井,自然是其中蘊含巨大的財富利益。當然,種建中也沒有看出來這黑乎乎的臭油,真能像是李逵說的那樣變成黃金。

「這黑油價格低廉,且不被人喜,真能賣上高價?」范純仁覺得有門,別人說賺錢,他當然不會輕易相信,但是李逵不一樣。

這話沒錯,就半瓮的黑油,足足二十多斤。他們從城內購買,才只有四十文,價格還不及一斤上好的海鹽。

這個價格,要是課以重稅,延安府最窮的百姓連點燈的油都買不起了。誰不願意購買一百多文一斤的香油來點燈?非要用這種黑不拉幾,氣味難聞,還不太好用的黑油?

兩文錢一斤的黑油不香嗎?

非但不香,還很臭。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要不然正經的燈油一百多文一斤,為何黑油才兩文錢一斤?

價格才是硬道理。

可實際上,甭管經驗老到的范純仁,還是見多識廣的周元,都不認為李逵會將黑油作為燈油來售賣。世界上幾乎所有窮人說好的商品,都賣不上價。但李逵是斂財聖手。別看李逵年紀不大,他從十四歲就整出雪花鹽,單弄出雪花鹽還沒什麼,關鍵是李逵卻用雪花鹽編織了一張大網,讓原本低廉的鹽賣出了天價,瘋狂斂財百萬貫。

這樣人拿出黑油在你面前,說這是黑黃金,就問慌不慌?

即便這種東西看著很不好賣,氣味還難聞,尤其上頭,但架不住李逵拍胸脯保證,這玩意是個寶貝。當然,李逵也有足夠的膽量做出這樣的保證。原來,延安府的石油根本就不需要開採,直接往地表冒,最多有時候被堵住了,疏通一下,在周圍豎立個豎井,也不深,比飲水的水井都要淺,這等開採條件,害怕掙不來錢?

要不然沈括在鄜延路做官的時候,就不會去記錄黑油了。但沈括也僅僅是記錄,並不覺得這東西好,真要是又好用,又廉價,沈括就不單單會在雜記之中記錄,應該賦詩一首——黑油贊。

李逵當然不能指著黑黢黢的黑油說,這是寶貝就指望人相信。但不妨礙他用自信的語氣掰扯:「諸位,你們不明白這黑油可以提煉成清澈的油,而且提煉之後氣味也不會如此沖。」

「能替代做菜的香油嗎?」

范純仁終於明白了,但同時也想岔了。他總有一種擔心,可有說不上來擔心在哪裡。

「范學士說的有理,說不定京城的人就好這口!」

周元覺得這時候應該拍范老爺的馬屁,畢竟,他只不過頂著一個蘇軾弟子。實際上是連蘇軾家宴就沒有參加過的可憐人。要不是他中了進士,根本就不會有人在乎他傳承,甚至還會嘲諷他蓄意攀附文宗蘇軾。

范純仁不過是隨口一說,他連在外頭吃飯的錢都捨不得花的主,自然而然沒有京城參加酒宴的機會。也摸不透京城達官貴人到底喜歡什麼,周元在他眼裡不一樣,這是個財大氣粗的財主啊!老范家吝嗇,那是家風使然,可周元不一樣,來西北做官隨從、奴僕、管事、廚娘一大幫子人,周元的俸祿都不夠給這些人開支的,他要說京城的人吃的慣黑油做的菜,基本上差不離了。

范純仁和周元不明所以,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懂。

炒菜已經在京城盛行,高檔酒樓因為菜品昂貴,自然要給予匹配的烹飪手段。

用昂貴的香油為炒菜增加菜品的價格,不算蒙人。當然,京城的私廚,上等廚娘,基本上都會幾個拿手的炒菜。

似乎真要是黑油凝練之後的油能和香油一樣清澈,貌似可以代替香油。

可李逵凌亂了,石油能吃嗎?要是不管不顧,對生活失去了希望,倒是可以嘗一嘗。但這玩意重金屬超標,含硫,含各種對人很不友好的雜質。即便是純凈的汽油、柴油、恐怕也不能吃吧?

柴油炸丸子?

柴油香煎小雜魚?

李逵迷茫地抬起頭看向一本正經的范純仁,心說:「范老伯,你對京城的權貴有多大的怨念,就想要這麼害他們吶!」他也知道這事怪他,誰讓他沒說清楚呢?

「范老伯,老師,你們想岔了,凝鍊之後的油也不能做菜吃,只能用來點燈。」其實大宋時期,燈油是真的能吃,炒菜用香油,點燈同樣也用香油。只不過中產之家也捨不得用香油炒菜而已。畢竟一百多文一斤的價格,非常昂貴。至於為什麼用香油?

因為胡麻,也就是芝麻的出油率最高,同時榨油最為方便。

點燈?

似乎也可以,范純仁甚至有點小激動,連肉菜都捨不得買的老范,終於覺得以後能夠舒暢的點燈了。畢竟燈油也很貴,用多了跟要了他命似的難受。大宋的高官很愜意,他這個級別,皇帝每個月發十二套衣裳,根本就穿不壞。發糧食,連綠豆都發,跟不要說米面了,可惜不發肉,同時也不發燈油,這讓范純仁對這兩樣他眼裡的奢侈品頗有怨念。

現在好了,李逵終於要對燈油下手了。

范純仁拿出豪橫的口氣,大有買上十斤燈油的架勢對李逵問道:「人傑,你覺得這種用黑油凝練的燈油買幾文錢一斤合適?」

「幾文一斤?」李逵心說要是賣這麼便宜,他還琢磨個屁啊!再說了,真要是賣這麼便宜,延安府的十萬百姓還如何發家致富?

李逵肯定不能答應點燈用的油只能賣幾文錢一斤的事實,他費這麼大勁,可不是來掙這仨瓜倆棗的啊。

李逵當即表示不可能:「范老伯,香油賣一百二十文一斤,您老在用。為何新出來的燈油就只能呢個賣幾文錢一斤?為何就不能賣一百文?」

「香油餓了能吃,這可以嗎?」

老范畢竟是老范,問出的問題近乎於靈魂拷問。李逵無言以對,只好退一步道:「老大人,賣八十文總可以吧?」

「李通判,現在說這是不是太早了些。畢竟凝練的燈油什麼樣的品質還不清楚,真要是不如意,還是買不上價啊!」種建中在邊上提出疑慮,作為老西軍的後代,他總覺得李逵這個上司不靠譜。當然,打仗不算,種建中自問自家大伯種諤活過來,恐怕也比不過李逵。這廝打仗太匪夷所思了,打的都是讓人看不懂的神仙仗。

石油都出現了,李逵壓根就沒有想過會做不成新的油品。

他記得似乎真有一種土法煉油的法子,只不過煉油出來的是汽油、柴油還是煤油他不記得了。

加上李逵是個暴脾氣,根本就不接受聽勸。當即對范純仁保證:「范老伯,給我一個月時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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