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章 劫富濟貧

「你因為好心,然後被人惦記上了?」

事實確實如此,魯達的心腸絕對不壞。當然,作為有強人傾向的漢子,也好不到哪裡去。但他做好事的時候,肯定是沒有任何功利的心思。

就像之前他因為憐憫母女分別,用比較隱晦的方式給了一錠銀子。

這事要是李逵等人不在龍州耽擱,直接去了城池更大的宥州,自然什麼事都沒有。可是當他們遇到了貪婪的稅丁的那一刻,似乎事情就變得複雜起來了。

十兩銀子?

這點錢多嗎?

李逵不這麼覺得,但同時他也清楚,對他來說無所謂的東西,對普通人可能就是救命的寶貝。他抬頭看向了李秉乾,問:「西夏的稅丁敢如此無法無天?」

「唉,不可能吧!」

李秉乾覺得事情有點荒唐,可問題是他是個王爺,即便是在大宋以商人身份潛伏,一旦他回到西夏,就能享受到特權帶來的好處。

他甚至不用表明他王爺的身份,只要拿出王府的令牌,就能在西夏境內暢通無阻。

稅丁這種不入流的小人物,被說讓他折辱了,就連巴結他的機會都沒有。

見李秉乾迷茫的樣子,李逵就知道這位給不了他答案。於是抬手對仁多彥表示了一下,後者開口道:「這個情況有點特殊。」

「怎麼個特殊法?」

李逵好奇道,稅丁而已,在大宋他又是沒見過。基本上大宋的稅丁見到他都是扭頭就逃,反正在李逵看來稅丁就和家養的狗子差不多,還是那種小門小戶家養的狗子,遇到穿戴華貴,氣度不凡,甚至面露凶神惡煞的人,都會主動夾著尾巴就逃。

沒想到西夏的稅丁還成精了,竟然敢打他的主意。

李逵可沒有跑到國外,做人低一頭的想法。他和夫子一樣,都是始終如一的人,夫子不是說過嘛,吾道一以貫之,就是這個意思。咱就是性格耿直,喜歡直來直去。

李逵就算到了西夏,他還是那個在百丈村縱橫山林的少年,一點都沒有改變。

仁多彥面露難色,這是西夏的污點,要是沒有李秉乾在場,他就痛快的說了。因為這樣的齷蹉事,仁多部落也在做。好在李秉乾也想知道,催促道:「仁多彥,有話就說。」

「大人,王爺,西夏的稅丁和大宋的稅丁不太一樣。大宋的稅丁更像是徭役,衙門裡的差遣,六班屬員,各司其職,就算是囂張也有個限度。可是西夏不一樣,雖說西夏國的官府和大宋差不多,但是西夏還有一個凌駕於官府之上的權貴,就是部落。事實上,很多西夏的稅丁徵收的稅都是交給部落,而不是給官府。」仁多彥自然清楚這套流程,西夏的部落實力很強。尤其是當初李元昊為獲得党項部落頭領的支持,給予了太多的特權。

收稅就是其中之一。

在西夏,部落才是土皇帝,西夏雖然政體都學的是宋朝,但實際上,除了西夏的樞密院還有點用之外,其他的官府就是裝裝樣子。在地方上,還是部落說了算。

魯達看向仁多彥的眼神很不善,問:「你家也是部落首領,肯定也怎麼辦吧?」

仁多彥苦笑不已:「魯達,我家的部落都是部落族人,在草原上,靠著欺壓部落成員的首領是做不長的。」

「為何龍州是如今這種情況?」魯達不信。

仁多彥解釋道:「主要是龍州的漢人比較多,部落根本就不可能將漢人當成族人看待。而稅監們只會聽命於首領,每年需要繳納多少稅收,視部落的情況而定。去年龍州這裡的軍隊被徵招去了延安府,而結果你們也清楚,大敗而歸。部落首領需要通過收刮民間的財富,來維持統治。對百姓殘酷,那是沒有辦法的事。」

「至於說你的情況,多半是稅收官的自作主張。這也是宋國商人在西夏的難處,很多商人沒有靠山,卻擁有大量的財富被部落盯上。」

說話間,出門打探消息的陸謙推門而入,也沒來記喝口水潤潤嗓子,就頂著沙啞的嗓子開口道:「魯達,都搞清楚了,你給的銀子出了大亂子了。也不知道西夏境內的牛羊如此便宜,十兩銀子竟能購買四五頭牛。你隨手給出去的錢,足夠一個積貧之家自給自足。」

「那個女人呢?」

「什麼女人?」

陸謙這時候明顯是裝傻,他不同於魯達這樣的莽漢,深怕魯達鬧事,不想將實情告訴魯達。

魯達氣急敗壞的想要薅陸謙的衣襟,卻看到李逵正盯著他看著,頓時警覺,訕笑道:「大人,我只是想要和陸兄弟好好親近親近!」

陸謙心頭早就罵開了,誰和人親近就薅人衣襟?

他也就是功績不如魯達,官職不如魯達,還有武力不如魯達……概括就來就是他比魯達弱,可沒道理弱就得挨欺負吧?

李逵努嘴道:「說情況,我們畢竟要出城,總不能魯達被通緝了,我們就不出城了吧?」

「那個女人被逼瘋了,她的女兒似乎也死了。還有魯達給女人的錢被搶了。而且魯達還被城中的稅官盯上了,此人是房當氏的一個溜首領,叫佢拔,生性貪婪,他承接了龍州城內的賦稅。」

「等等。溜首領我倒是知道,大概在西夏屬於千夫長的官職。」審問過不少西夏戰俘的李逵,對西夏的官職也有了解。雖說西夏幾乎照抄了宋朝的官職,但奇怪的是,党項人幾乎都不認這些官職,喜歡用部落的官職來稱呼。李逵打斷道:「什麼叫承接啊!」

「承接就是大首領定下龍州賦稅的年額,然後讓底下的小首領替代大首領徵稅,每年只要繳納規定的稅額就能將多餘的收入自己囊中,這就叫承接。」仁多彥解釋道。

李逵驀然嚮往起來,這才是好政策啊!連稅收衙門都能承包,想不發財都難啊!

李秉乾補充道:「只要是因為西夏的城池規模都不大,只有幾個大城市控制在皇室手裡。而且部落首領的財富也不依靠收稅,主要是靠牧場,莊園,還有作坊等。承接州城的賦稅,最多的就是在城門收人頭稅。」

李秉乾覺得有點丟人,西夏處處學大宋,但是從制度上,絕對是學劈叉了,都讓李家人給玩壞了。

「房當部落在西夏屬於什麼層次的部落,怎麼沒聽說過?」李逵問。

這個問題李秉乾是不可能回答的,只能仁多彥說,至於為什麼李秉乾不能說,因為關係到皇族的齷蹉事,他沒臉說。

仁多彥倒是有點同病相憐道:「這個部落在西夏立國時,是和野利部落同樣強大的部落。」

「不可能吧,野利部落現在也很強,聽說有十萬帳,超過四十萬族人。這個房當部落既然和野利部落同樣強大,怎麼這些年為何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部落的人?」

李逵對西夏還處於一知半解的過程,但是出身在西北的魯達卻耳濡目染的知道很多。

「這就不得不問我們的七王爺了,這是他家做出的好事。」仁多彥頗有怨言,夾槍帶棒地看向了李秉乾。

李秉乾尷尬地張了張嘴,彷彿有東西堵在了喉嚨口,良久,才尷尬地乾笑道:「西夏立國不易,不僅和宋國作戰,還要和強大的遼國國戰。雙線作戰,自然損失巨大。幾大部落在西夏立國之初雖強大,卻因為保衛西夏,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房當部落的情況我倒是知道一些,之前的部落首領房當魁死後,後人實在沒有能力,這敗落了下來。如今只有四個抄,相當於才四個溜首領,主要的實力都在龍州附近。」

「七王爺,你說這話虧心不虧心?房當部落衰弱的原因,你就不能說說嗎?」

「為何虧心,國主為了保護部落的利益,不得不開戰,房當部落損失是大了些。但這些損失對於西夏國來說都是有意義的。」

「我呸。我可聽說房當老首領是因為需要補償皇室牧場的上萬戰馬,不得不將草場封地上繳,這才被氣死的,你是拓跋部落的皇子,自然給你們部落說好話。李家人就這德行,打著為西夏謀生存的幌子,卻行著消除部落實力的實情,這是『攘外先安內』打的一手好算盤。」這話李逵倒是知道,是名相趙普對趙匡義說的。仁多彥能在吵架的時候,還能說出這個典故,讓李逵對其刮目相看。

「皇族將封地都給了部落,雖然留下了馬場,但是部落也不能之接收皇族的好處,還不想給西夏出力吧?」

「說的倒是好聽。肥美的草場,肥沃的農莊,什麼好地方都讓你們皇族給佔了,留給我們部落都是什麼地方你清楚。而且打仗我們都需要自己籌備糧食,戰死了部落的勇士還要族中撫恤,而你們皇族呢?歸來後,借皇族馬場的戰馬,只要有一匹戰馬戰死了,你們皇族就只知道腆著臉問部落要賠償,何其不要臉!」

「仁多彥,你都已經叛變了大夏,還敢說自己是党項的一員,我呸,你這個叛徒。」

「你也寫了一天的密信,你也是叛徒,拓跋部落的叛徒。」

……

仁多彥對皇族的怨氣由來已久,也是部落對皇族的不滿由來已久。西夏皇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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