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5章 大人,您就從了吧!

進士就這等貨色?

種建中對李逵的行為深惡痛絕,什麼萬惡淫為首,小人懷土,之類的聖人言如同洪鐘大呂在耳畔一遍遍的想起來。想著自己做官的意義……他決定要和李逵這等惡人鬥爭。

突然有人在邊上對他提醒道:「種大人,我家老爺有請!」

種建中回過神,發現是李逵身邊的書史李邦彥,腆著臉對他不冷不熱的笑著。李邦彥是始終如一的人,他敬仰讀書人,但對種建中這種靠著恩蔭做官的人頗為不屑。他可是擁有遠大志向的人,將來肯定是要中進士的大才,怎麼可能對恩蔭官巴結?

李邦彥一如既往的只巴結真正的讀書人,舉子和進士。如今跟著李逵,普通舉子他已經看不上了,除非是太學之類的上上捨生名列前茅的舉子,才能將就著入眼。

顯然,種建中在李邦彥的眼裡屬於檔次比較低的官僚,這輩子也就這樣了。說白了,李邦彥就是狗眼看人低。見種建中不樂意的樣子,李邦彥卻故意攔著對方,低聲道:「種大人,有道是官官相護,當官的不幫當官的,朝廷為何要將科舉取士時同科視為同門?」

「你……」種建中氣地一甩衣袂,扭頭就走。走了兩步,卻覺得渾身不得勁,乾脆回頭去了後衙。他非要和李逵說道說道,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知其可為而為之,知其不可為而不為。做官不能把百姓當成草芥。尤其是強搶民女,這等卑劣的行徑,如何能成為百姓表率?

李邦彥隨後跟著種建中而去。

李邦彥對於李逵的話,那是指哪兒打哪兒,說是鐵杆狗腿子也當得。堂堂探花老爺,被發配來了西北這等苦寒之地,找個暖被窩的女人又如何?這是哪個女子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好不好?再說了,還是個有經驗的幾手貨,都已經委屈了咱老李家的門第。還有,聶氏自己都不願意和丈夫一起過日子了,咱們老爺收了,那是給弱女子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這是仁德。

至於為何要叫種建中?

李邦彥單純的認為,自家的大人要找個同僚做見證。多半種建中要給李逵做個牽頭拉線的身份,姑且就當是媒人吧。

這可是抬舉,別不識相!

來到後衙,種建中氣咻咻地埋頭往前走。宣撫使呂惠卿兼了延安府的知府,可是鄜延路的情況很特殊。延安府是軍府,城市也不如鄜州熱鬧,而且規模很小,只有兩個州。不像是秦鳳路,擁有七八個州。所以,州里的轉運、宣撫、提舉衙門都在鄜州辦公。

呂惠卿要不是因為打仗了,他也不會來延安路。

實際上,延安府就是個軍隊掌控的府。這在大宋是屬於很特殊的情況。一般來說,府級別的官衙,要比州大。但是延安府卻另有原因。因為和西夏邊境接壤的防線很長,延安府基本上以駐軍為主。百姓數量很少,而且多半是為軍隊服務的匠人和商人。

「人傑,你這麼做,讓蘇公知道了,該如何失望至極?」

種建中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和李逵正面衝突的危險性很高,別人他不知道,李逵可是在戰場上甘當鋒矢之首,追著西夏主將殺人的魔頭。老種雖說也是出自將門種家,但要說武力,就連種氏最傑出的將領,他的伯父種諤也不是李逵的對手。

鐵鷂子副帥訛其滿被他如同耍猴般欺負,最後索然無趣才給了手下魯達練手。就連是敵人,種建中都為訛其滿的死感到羞辱。太憋屈了,大宋科舉百年,才出了李逵這麼個人。堂堂戰場猛將卻被讀書人欺負的沒脾氣,上哪兒說理去!

想著讓蘇轍的威名讓李逵懸崖勒馬,可讓種建中不解的是,李逵好像沒聽到似的,對種建中道:「老種,我決定去西夏瞧一瞧!」

「啥?你不是想要納妾?」

種建中急忙搖頭,驚詫道:「你要去西夏?」

大宋的文官去西夏,還不是以使節的身份去,這貨到底想要幹什麼?

想起蘇轍臨走時候,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讓他看住李逵,種建中終於明白了這句話是如何的不容易。至於說李逵去西夏要投靠西夏?這種蠢話他說什麼也不會說出來的,大宋的進士,什麼時候投降過異族?

只有屢試不第的倒霉蛋,或許迫於對科舉的憤恨,蹉跎半生的偏執,才可能鋌而走險。可這樣的人,也是極少數。

那麼李逵去西夏的目的顯而易見,肯定是去搞破壞!

種建中大叫起來:「人傑,你不要命了!」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你看我大宋,如今和西夏的大戰如同箭在弦上,迫在眉睫。如果我等邊軍官員不知西夏風土,如何能將其戰勝?大宋和西夏的征戰已經超過五十年,這五十年內,你想過我大宋消耗了多少錢財,付出了多少將士的性命。西軍一年消耗三千萬貫,十年就是三萬萬,五十年,那是十五萬萬貫,這筆錢足夠讓我大宋普通百姓永遠免除所有的農稅了。」

「你我都是朝廷的官員,我們豈能尸位素餐,只喊著守土有責就能保護一方百姓。不謀全局者,不足以謀一隅,不謀大勢者,不足以謀一時;找出顛覆西夏王權的癥結,才是為我大宋謀萬世之福祉!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這也是我去西夏的原因。」

「聶翠翠的弟弟在王府做事,肯定是做歲幣貿易的王府管事。如今多半是在這膚施城內,跟著他的王府商隊進入西夏免去了從邊境偷偷過河的危險,更不用偽裝商隊成異族,這是最好的辦法,也是最穩妥的辦法。」

李逵這話一出,種建中頓時覺得李逵高大無比起來。可是之前……對了,那個聶氏呢?怎麼沒看到?

「大人,聶氏你準備如何處置?」種建中問。

李逵古怪道:「你這眼神不對啊!似乎對本官有敵意!」

「人傑你誤會了,我這是怕人傑留下聶氏恐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再說了,聶氏蒲柳之姿,哪配得上你?」

種建中尷尬地訕笑起來,也為自己的齷蹉想法而羞愧不已。之前還以為李逵貪圖聶氏美色,準備對其下手。

當然,就種建中看來,聶氏雖不是絕色,但也頗為不俗,李逵貪圖這等美色,也說得過去。可李逵卻勃然怒道:「我是這樣的人嗎?我只不過聽到她兄弟在王府里辦差事,顯然是負責西北這裡的生意。我已經讓我長隨帶著她去將兄弟找來。能混在商隊之中進入西夏,總好過兩眼一抹黑的去撞大運。」

「可是錢舟為何又要關押起來?」

「此人說話閃爍其詞,顯然有所保留。而且此人是水工,西夏如今也開始種植,需要灌溉,他這樣的人才西夏應該不多見,肯定不會如他所說的做牛做馬。這傢伙應該是運氣不好,才被俘虜了過來,我估摸著這貨在西夏的待遇肯定不差,甚至成為低級官員都有可能。可是之前大戰之後,俘虜甄別確實太難。党項土人不同言語,還不是這些二狗子隨便說?」

李逵對錢舟的興趣很濃,之前永樂城之戰,西夏做出了一個驚人之舉,就是掘開了西夏的黃河灌溉總渠,將大宋主力困死在平原之上,十萬大軍,最後才活了一萬多人。

憑什麼西夏人可以挖渠,大宋人就不能挖?

有水工帶路,應該很方便。

而且西夏的灌溉渠,每年都在變化,有一個熟悉的水工,比他胡亂挖一氣總要強很多。另外,別以為党項人是異族,就一定會將俘虜的大宋百姓當成奴隸。有才能,有專業技能,讀書人就算是被俘虜之後,到西夏也能享受優待。李逵甚至不懷好意的想著,錢舟在西夏恐怕連妻妾都有。

西夏對人才的渴望,可要比大宋迫切的多的多。

雖說李逵說的輕鬆,但種建中還是不建議李逵去西夏犯險。膽子大,藝高人膽大是一回事,可命是自己的,而且只有一次,要是命都沒了,李逵的大好前程豈不是毀於旦夕之間?

李逵的打算沒把種建中嚇住,卻把郝隨給嚇出來了。自從跟著李逵,郝隨真的沒過過幾天安穩日子,一路跑,一路嚷嚷:「人傑,你非害死咱家才甘心嗎?」

「郝公公,這是朝廷政務,和你不相干!」李逵擺明了不想和郝隨說道,他要說服種建中不難。君子喻於義,只要在大義上說服種建中,種建中只會配合李逵,絕對不會拖李逵的後腿。但是郝隨不一樣,他是宦官,有時候比女人都要偏執。

想要和他說明白道理,這輩子都難。

既然講道理不成,李逵只能用不講道理的辦法。

郝隨愣住了,隨後走到李逵邊上,輕聲道:「人傑,莫要糊塗,官員擅離職守可是大罪,真要是被朝堂知道,要是立功了還好,要是寸功未立,那就是天大的麻煩。僅僅御史台就不會放過你。而且人傑,你想一想,讀書考科舉多難吶?你還沒有子嗣,萬一出點意外,豈不是讓後繼無人?」

對郝隨,李逵真的服氣了,這貨無論做什麼事都能牽扯到生娃這種事上面。

最氣人的是,郝隨自己還是個沒有本事生娃的主。

你一個宦官,教唆別人生孩子,心裡就不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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