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魔王出淵

「著甲!」

面對愕然的李雲,阮小二的反應極快,從馱馬的馬背上卸下了李逵的鎧甲,還有他那把讓人不寒而慄的三尖兩刃神鋒。三尖兩刃刀其實在大宋軍隊里很常見,也是《武經總要》中刀八色的重要武器,三尖兩刃刀又稱掉刀,由陌刀改編而來,為了適應騎兵作戰,增加刺的尖刃和長桿。但李逵的三尖兩刃神鋒不同之處就是比普通的掉刀更長,更重。

當阮小二扛著李逵的三尖兩刃神鋒走來的那一刻,高俅終於明白了『著甲』的真正含義——他的文官兄弟李逵,想不開,要親自帶兵衝鋒!

這要是說出去,高俅的臉往哪兒擱?

更讓他尷尬的是,他的勇氣並沒有因為兄弟情義而暴漲,反而如同被冰水澆透的身體,颼颼發抖起來。

「人傑,萬萬不可!」

高俅抱著李逵,他哪裡敢讓李逵去送死?

可李逵卻滿不在意道:「高俅,你不用去。」

聽到這話,高俅明顯的一愣,隨之而來的是內心的竊喜。不用去送死,對於高俅來說,無疑是一個讓人高興的事。但隨之一想,他應該為這種貪生怕死的念頭而竊喜嗎?丟人啊!他高俅可是軍漢子弟,尚武的精氣神崩潰了且不說,總不能他眼睜睜的看著文官去上戰場吧?

雖說,李逵這個文官絕對是文官之中的異類。

但高俅之前在蘇軾門下的時候,對李逵和李雲,一直是以老大哥的心思去照顧的,雖說這兩人根本就不需要高俅的照顧。

後來到了京城之後,李逵更是調轉了身份,高俅也甘之若飴的接受了這種身份的轉變,誰讓李逵搭上了劉太師呢?

可眼下,李逵要在高俅的眼皮子底下對党項人發動進攻,自己卻只能幹看著,這種局面說什麼也不是他能夠接受的,不由建議李逵:「人傑,稍安勿躁,党項人已經宿營,他們跑不了。再過一個多時辰,天色就要暗下來了,我們抓緊時間休息,等到半夜裡去偷襲豈不是更好?」

可惜,這個建議被李逵當即拒絕:「党項人雖然宿營了,我們也可以安排人襲營。但問題是,你能保證你的人和李雲的騎兵能夠在夜晚作戰?」

夜襲,雖說被說書藝人都快說爛了的戰術,但在實際戰場上,幾乎不可能發生。

就一個夜盲症,就能讓大部分軍隊排除在夜襲之外。

而且,夜間作戰如何進攻,如何集結,如何在夜晚轉移,都是一項艱巨的任務,甚至大宋最精銳的軍隊恐怕也做不到。白天作戰,可以用旗語作為主將下達命令的輔助手段,加上通信兵,軍隊之間的協同作戰,成為可能。而在夜晚,鼓點能夠作為下達命令的傳播途徑嗎?

顯然,戰鼓無法做到複雜的命令下達,只能作罷。

這也是為什麼夜晚是作戰偷襲非常的好的偽裝,卻鮮有野戰而出名的戰例。

不是沒人想過,而是做不到。

高俅剛提出來,心裡就打鼓,被李逵反駁之後,臉上更是慌亂不已。夜襲是他能夠想出來的最好的辦法了,一旦別李逵拒絕之後,他也是束手無策。

可他總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麼,提醒李逵道:「人傑,真要是現在就發動進攻,你手中就兩百騎兵,其他的騎兵都讓你當成斥候派了出去,這點人馬想要和党項人交戰,一旦敗了,後果不堪設想。」

「党項人也不過才二三百人,掀不起浪花來。」

說話間,李逵就開始著手準備帶著人繞過土梁,對党項人發動進攻。李逵來鄜延路的陽泉縣赴任,明明是個縣尉的文官,卻連鎧甲武器都帶上了,要說他連一點企圖和準備都沒有,高俅說什麼也不會相信。

他甚至還有心情寬慰高俅道:「高俅,且寬心,我帶著人先干一票。要是干不過,還能趁著夜色逃跑。夜襲做不到,在夜裡趕路是不怕的。加上我們的斥候是準備最充分的,方圓幾十里之內,根本就沒有其他党項軍隊出現,不用擔心我們會陷入党項人的苦戰之中,此戰是我禁軍在西北立威之戰,不得有失。」或許李逵平日里的性格大大咧咧,但是在遇到被偷襲的運糧隊之後,立刻表現出了足夠的謹慎。至少斥候的人數被他增加了一倍。雖說李逵身邊可用的騎兵數量大大減少,但在請報上的好處立竿見影。

三百多斥候派出去,總該得到些有用的情報吧?

隨即,李逵對李雲道:「讓你的人準備武器鎧甲,準備出擊。」

高俅見無法勸解李逵,內心是崩潰的,但李逵他又攔不住,李雲率領的是騎兵,他率領的可都是步兵,而且大部分人都無法跟隨李逵衝殺。更何況,高俅雖然也有一匹長相頗為神俊的戰馬,但讓他去學著騎兵一樣衝鋒,他也做不到。他也明白自己的斤兩,在戰場上,他不僅幫不上李逵的忙,甚至還有可能幫倒忙。騎兵急行的距離,對戰馬的消耗雖然大,但也不見得不能戰鬥。可要是步兵在戰場上急行軍,只要一炷香的功夫,士卒的體力就會出現大問題。

再說了,步兵怎麼可能追上騎兵去作戰?

想要勸住李逵並不容易,高俅轉而去向李雲求助,沒想到的是,李雲在李逵下令之後,比李逵更積極。早就穿戴好了甲胄,躍躍欲試的等待李逵的下令。

不同於高俅,李雲可是跟著李逵大戰過多次,有幾次還陷入重重敵軍之中的險境經驗,每次都轉危為安。他可不是膽小怕事的主,越是危險,似乎越能激起他的爭強好鬥的心。

「二哥,你放心,我就跟著你沖!」

瘋了,瘋了。高俅在心裡默念,他沒想到李雲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可關鍵時候,卻如此頭鐵。雖說他經歷過幾次械鬥,但哪些是什麼貨色?

不入流的叛軍?

水匪?

盤居山嶺的賊子。

這些人怎麼能和党項人相提並論?

戰場上刀劍無眼,萬一李逵死了,對於高俅來說,他的靠山就倒下了。情急之下,高俅攔住李逵急切地問道:「人傑,我改怎麼辦?」

李逵摸著下巴,想了想,對高俅道:「要是我打贏了,搶了的党項人的馬和你匯合,然後找去膚施的路。要是我沒打贏,你找個機會自己跑。對了,跑的時候把郝隨一定得帶上。要是郝隨死了,你這個親衛副指揮使可能要被砍頭。」

真要是郝隨死了,高俅安然無恙的話,這個可能真蠻大的。

高俅面如土色,不知該如何回答。

反倒是李逵牽著戰馬斜著穿過土梁,準備發動對党項人的進攻。李雲跟上後問:「二哥,你說党項人才二三百人,萬一看到我們跑了怎麼辦?」

「換了你會不會跑?」李逵反問道。

李雲急忙搖頭:「我沒有逃跑的理由。」

李逵笑道:「你沒有,党項人也沒有。」和李雲一樣,這個時代的党項人對宋軍有著莫大的心裡優勢。

這個問題對李雲來說太好回答了,之前他或許不清楚,但是考中了武狀元之後,他對西軍的境遇有了深入的了解。党項人在攻城方面沒有太好的辦法,甚至面對宋人堅固城牆,經常損兵折將,卻徒勞無功。

但是野戰,党項人有著先天的優勢,如果高俅帶著軍隊一起出來,一千多人對上兩三百党項人,最終是否能打起來不好說。可要是兩三百党項人在野外發現了同樣兵力的宋軍騎兵,肯定不會跑。再說了,党項人趕著馬群過來,顯然跑不快。留下來解決掉這股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軍隊,是最好的辦法。

當跑過土梁子的最高點之後,李逵和他身後的騎兵就暴露在了党項人的視線之下。

幾乎在同時,党項人就發現了李逵等人。

土梁子後面一個個人影出現,讓党項人非常緊張。一開始,他們很緊張,因為誰也不知道李逵手下有多少能參戰的軍隊。雖說他們在戰場上,尤其是野戰中擁有輝煌的戰績。但如果人數上出現巨大的差距,心理上的優勢填補不了數量上的差距。党項人雖然驍勇善戰,但真要是面對不可能戰勝的對手,他們也不會傻到用腦袋硬撞。

一個。

兩個。

兩百來個大宋騎兵出現之後,身後的土梁再也沒有新的人出現。

這讓已經站起來戒備的党項人稍稍鬆了一口氣,這時候党項人之中為首的一個年輕人卻激動起來:「吩咐兒郎們,切記不能讓這些宋人跑了。那個為首的大漢留給我,我要那他祭我爹爹的戰旗。」

年輕党項貴族眯著眼睛,遠遠的盯著李逵,他不認為李逵是他的威脅,反而一眼就認定李逵將成為他的軍功。尤其是李逵站在隊伍最前面,顯然是宋軍這支軍隊的領頭之人。

「少主,此人恐怕不好對付,要不要讓格爾木去斬殺此人。少主您乃萬金之軀,豈能與宋人搏殺,萬一有個閃失,老主人哪裡可沒法交代。」

党項人雖然成立國家,但維持的統治的根基還是部落制。

說不上好,說不上不好。

草原部落有草原部落的難處,想要整套完整的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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