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打死也不說

李家下聘的場面極其誇張,甚至還引起了京城的轟動。

但也僅此而已,甚至李逵為了聘禮的問題,而招惹了不小的麻煩。

其實,對他來說不算是麻煩,但他突然發現,自己似乎在皇城中中低級官僚之中,變得越來越不受待見。

「吳樾兄。」

被喊住的這位和李逵一樣,都是穿著綠袍,從七品的符寶郎,就是都事堂看守玉璽的文官。多次拒絕李逵要看玉璽的請求,但關係還成,經常來李逵這裡白吃白喝。當他路過看到李逵的時候,明顯的加快了腳步,似乎見李逵像是見瘟神一般要躲避似的。

讓人無可奈何的是,還是被閑得發慌的李逵被叫住了。

叫住之後,對方僵硬的回頭,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李逵作揖道:「李直秘。本官還有事要忙,上官正等著呢?」

李逵瞅著對方離開的背影,所有所思道:「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事實上,不僅僅是中低級官僚。

比李逵高一些品級的官僚,也對李逵有種莫名的厭惡。似乎李逵做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情,將他們集體噁心到了。可李逵自己替自己喊冤,他做什麼了?

他什麼也沒做好不好?

要是真做了天理不容的事,李逵也不用別人嫌棄,自己就把自己給流放了。

這讓他非常鬱悶。

臨近晌午,送飯的夥計倒是非常熱情,對著李逵又是哈腰,又是作揖的,對李逵開始介紹起來菜譜,可讓他驚詫的是,這貨原先都是正經的夥計,突然間不正經起來了。開口閉口就是,附和爺的身份,爺肯定瞧不上,菜譜上的名字也多了黃金、白玉之類的前綴。

李逵有種被上趕著逼著當了冤大頭的憋屈,指著夥計笑罵道:「這黃金烤羊和普通烤羊有什麼區別,你小子把爺們當成凱子了不成?」

夥計喊冤不已:「李大人,你可冤枉了小的。小的不過是聽說了李直秘您老財大氣粗,深怕看不上小號的菜品,這才擅自加了些聽著漲氣勢的詞。價格都一樣,您誤會了。」

「諒你也不敢。」

李逵突然驚愕了住了,似乎周圍的同僚也是因為李逵突然乍富了,對李逵表現出若即若離的態度。真實的原因恐怕就是因為李逵表現出了過人的財力,讓後讓這些同為讀書人,卻因為官職低微,生活窘迫的官員們內心嫉妒不已。萬兩黃金做聘禮,你咋不上天呢?

不僅如此,還有李逵將迎娶當朝太師的嫡女,眼瞅著和皇帝還攀上了親戚,這就更讓人受不了了。

真要是沒有一點強大的心臟,還真沒有和李逵平等交往的自信。可不管是財力,還是官運,更甚是關係,李逵都碾壓了同僚們一大截。別看他官不大,可臉上已經貼上了狗大戶的標籤,腦袋上的官帽,也有三個大字——關係戶。

這樣的李逵,說什麼也不可能被同僚們接納。

更何況,李逵的年紀也不大,在皇城的官員之中,除了世襲的武勛權貴,基本上文官就沒有比他不大的人。

這就更加引起了同僚們的不適。

明白了這些緣由之後,李逵乾脆就窩在太史局,哪兒也不去。

可窩在太史局他也憋屈,當然,這地方韓公廉等人是讓他難受不了的,但工匠們讓他很不舒服。李逵原本設想的自鳴鐘也好,落地鍾也罷,雖說不能是粗製濫造的玩意,但真沒有想要去精益求精,做到工藝上的極致。把一個普通的工業品,做成了天下獨一份的奇觀。

可太史局的人也好,匠作司的人也罷,都一個個把自鳴鐘當成天底下獨一無二的機械去製作。

這種工匠精神讓李逵無話可說,可問題是成本呢?

李逵想要將落地鍾推廣到千家萬戶,真沒想在皇宮裡擺上一兩件,成為皇家的專享。尤其是他是個急脾氣,而這時代的工匠,尤其是皇家工匠,都是慢悠悠的慢性子,這讓李逵的心頭更是火大。在工坊里,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差不多就行了,如今是試製,且不是只做一架,沒必要如此精細。」

可韓公廉一句話就堵的李逵無話可說:「這怎麼行?這可是進獻給太后的壽禮,要做到萬無一失。就算以後太史局發賣自鳴鐘,也不能粗製濫造,砸了太史局的招牌。」

李逵還能說什麼,只能退避三舍。

可讓他不管事吧?

眼瞅著功勞要到手了,讓他這時候掉鏈子,他可捨不得唾手可得的功勞。

李逵不介意有人和他分享功勞,畢竟他一個人也做不成落地鍾,但問題是,想要讓他高風亮節,他可不是那種甘心給他人做嫁衣的傢伙。

工場里呆不下去,官舍里憋屈。這會兒功夫,李逵把太史局門房的地盤給佔了,他也納悶,為什麼自己做官,到最後,總會和門房過不去。可他也無奈啊!太史局的工匠們嫌棄他礙眼,自己又坐不住,只能在門房的門洞里,來回打量往來的官吏。

還別說,太史局就在皇城的入口處,他這麼一坐,倒是觀察起來往來皇城內外辦公的官吏。

館閣的官吏散漫,往來溜達著頗為愜意。但有一點不好,館閣的官吏俸祿最低,而且充斥著大量的進士出身的文官,那種想要端著身份,卻端不起來的寒酸勁,讓李逵看著就想笑。還有冷不丁有官吏看到了李逵,那種被窺探的驚慌失措的緊張,逆來順受的低眉順眼,就像是街上沒主的野狗,處處防著人,卻忍不住又想要和人親近的心態扭曲。

而太史局的門房真遭了殃了,原先他還有個椅子坐著,如今一把手把他的座位霸佔了,哪還有他的座次?

飯後。

李逵有點倦了,眯著眼睛開始打盹起來,迷迷糊糊之間,聽到有人喊他。李逵睜開眼,發現天有點暗了,打著哈氣道:「放衙了,行了,明兒見。」

李逵沒架子,對門房也是如此。

可似乎這個點並非是放衙,而是有人來了。李雲帶著高俅,這傢伙穿著虎賁魚鱗甲,雁盔,百密戰裙,站在了李逵的邊上,李逵一轉眼看到了高俅,也和李雲一樣的打扮。李逵看到這副樣子,幸災樂禍道:「熱不熱?這大熱天的,你們穿成這樣,豈不是犯傻?」

「二哥,高俅被欺負了。」

李雲氣憤填膺地衝到了李逵面前,還拉著高俅的袖子。再看高俅,又熱又累,人都快虛脫了,臉色慘白,直打晃。

李逵給高俅倒了一杯涼茶,高俅一口氣灌下去,不過癮,抓起茶壺一口氣灌了個水飽之後,靠在了牆上,口中喃喃道:「可算是活過來了。」

「李雲說你被陷害了,怎麼一回事?」李逵問道。

高俅嘆了口氣,無奈道;「還能是誰,郝隨這個混蛋,自己被陛下發配去了西北,背地裡還給舉薦皇帝讓我跟著他一起去,這不是禍害人嗎?」

李逵不解了,之前的高俅挺要面子,一直把建功立業掛在嘴邊,可突然間要去西北了,卻這副德行?你丫竟然只是說說?

這已經是定局了,想要改變也不可能,反正皇帝的心思,別人不知道,但是高俅和李逵應該清楚,他們這位陛下,性格是很執拗的,打定的主意,輕易也不會改變。再說了,高俅只要表現出一絲一毫的不樂意,就能在皇帝哪裡失寵。趙煦就這麼薄情,一點辦法都沒有。

讓你為國出力,那是看得起你,你還想不去?

可高俅也覺得冤啊!嘟噥道:「人傑,之前我也不知道,我連鎧甲都揣著費勁,你瞅一瞅,這魚鱗甲,少說也有四五十斤。穿著這樣的甲胄,哥哥我走道都喘地厲害,更不要說拿著刀去和西夏的賊子拚命了,哥哥是有心無力啊!」

高俅一臉的落寞,大有那種有心殺賊,卻無力回天的絕望。

高俅真不想去,原先想著要忠君報國,是因為沒出路,加上年輕人,都是要面子的人,還是軍戶出身,要是連戰場都不敢去,還有什麼臉面在街坊四鄰面前抬頭?

可如今,他跟著皇帝踢踢球,就能把官俸拿了,在京城也有一座不算差的宅子。很多四五品的文官的住處都不如他家的宅子,而且還是租的宅院。他家的宅子可是自己的,那種為所欲為的自由,只有在自己家裡才能感受到。

這時候的高俅,再想著去戰場建功立業,是犯傻。

李雲那是沒辦法,他要是不建功立業,當上大官,他爺爺天天受三叔公的氣,非得找他來出氣不可。

但高俅家裡沒人管他,獲得暢快,豈不是更好。

再說了,享受到了京城的繁華之後,再讓他去大西北啃黃土,高俅自然心中不願。就算是官職提升了一級,指揮使,還是副的,只當他真稀罕不成?

原先的高俅雖也是京城人士,但那時候他兜里都沒幾個錢,連下館子的都不夠。這京城的繁華與他何干?

可如今不一樣了,他也是有官職,有俸祿,還有產業的有錢人。京城的繁華,不就是給有錢人給準備的嗎?

實際上,這世界上的繁華,看著燈火輝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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