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您老不想活了吧?

身在帝王家,最是薄情人。

都說古代的帝王薄情,那是因為沒辦法,帝王無情,自稱孤寡,因為站在皇權的巔峰,除了自己,又能相信誰?

大宋的帝王也是如此。

可宋朝的帝王也有溫情的一面,他們對身邊的臣子比較寬厚,對皇帝自己信任的身邊人,當他們有能力保護的時候,會毫不猶豫的保護。

趙煦見韓德勤將怒火對向高球,很有覺悟的將罪責拉在自己身上:「這和高俅沒關係,都是朕的主意。」

這話趙煦說不要緊,聽的人卻不知道該怎麼去想。

皇帝會錯嗎?

皇帝能錯嗎?

趙煦說這事和高俅無關,即便教唆皇帝出宮這事真的和高俅無關,但只要皇帝護著高俅,這份罪責說什麼和高俅脫不了干係。

就連高俅聽到這話,臉也嚇得慘白,啥叫飛來橫禍,這就叫飛來橫禍。原本他就是個看戲的,一眨眼的功夫,卻成了戲台上的主角,唱的還是君前忠奸對峙的戲碼,他還是奸佞的角色。這讓高俅還能忍?

忍不了,也得忍!

他不過是個皇帝身邊取樂的弄臣,地位甚至還不如整日跟在小皇帝屁股後頭的小黃門。面對韓德勤這等武勛權貴,只能躲在一邊颼颼發抖的份。好在,他隨著追隨皇帝的日子越來越長,皇帝對他的好感度也越來越大,說不定將來也能弄個將軍噹噹。但如今還不成,他就跟著皇帝幾個月的功夫,連宮裡頭溜須拍馬的功夫都沒有學到家,他得多歷練歷練。

沒等高俅開口,韓德勤卻舍了皇帝,快步衝到了高俅的面前,一把薅住了高俅的衣襟,將高俅提到了他的面前,咬牙切齒道:「原來是你?」

「不是我,韓大人,小人沒有蠱惑陛下啊!」高俅哪敢答應,只能一個勁的給自己洗清罪名,死不認賬。當然,高俅也感覺很冤,皇帝根本就沒有跟他說過要去李逵家裡的心思,這顯然是突然起意。要麼就是賢妃娘娘最近吹枕頭風,讓皇帝多督促一下李逵,聘禮下的重些,別給她這個當姐姐的丟臉。

高俅能怎麼辦?

他也很絕望,好不好!

比官職?

韓德勤是他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的大老爺。

比和皇帝的親疏關係。

韓德勤跟了皇帝七八年,還是皇親國戚,怎麼比?

人家成年之後,身上就背著侯爵的爵位,而高俅呢?還沒成年,就父母雙亡,流落街頭。他可是苦孩子里的苦出身,哪裡比得上韓老爺的金貴?

動手?

這就更不行了,他壓根就不相信自己能打的過韓德勤。

人家雖然是權貴,但也是有本事的權貴。武藝雖然比李逵差遠了,但欺負高俅還不玩似的?關鍵是,高俅不認為自己挨一頓打,就能平息了韓德勤的怒火。要不然,他拼著受傷,也不在乎這一身爛肉。除非皇帝立刻放棄了出宮的念頭,這才可能讓韓德勤不針對自己。當然了,皇帝要出宮,憑什麼自己就該玩死,有本事,你去針對皇帝啊!

欺負老實人,算什麼本事?

可韓德勤面對皇帝能怎麼樣?他下跪都不濟於事了,讓他去指責皇帝,他可沒有這個膽量。在宮裡頭,真有這份膽子的恐怕就只有宦官里的老祖宗——馮世寧了。可馮世寧服侍了四代皇帝,算上趙煦,已經是第五代了。

就算是皇帝面對馮世寧,也要給予足夠的尊重。

想來想去,高俅只能賣慘。

畢竟,跟著皇帝趙煦這段日子,高俅已經看明白了皇帝的路數。對身邊的人,皇帝趙煦幾乎給出了一個帝王能給出的最大優待。

這聽起來是個昏君的樣子。似乎歷代帝王,只有昏君才會護著身邊的人,而且一個個都是奸佞。

可跟在皇帝身邊的臣子,誰願意自家的主子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薄情之人?有情有義的是昏君,沒情沒義的是名主。相信大部分臣子都不願意跟著名主,畢竟誰知道什麼時候自己成了被拋棄的敝履,借人頭一用?誰都想要活的舒坦一點,像個人一樣活著。

面對高俅這爛泥一般的貨色,韓德勤欺負起來一點成就感都沒有,可皇帝還等著他安排呢?

韓德勤不得已,只好對皇帝趙煦言之以理,動之以情,希望皇帝能夠回心轉意。雖然,機會渺茫,但總該嘗試一下吧?

當然,韓德勤也不是什麼都沒有準備。

他立刻叫來了皇城司的人,詢問李逵家裡的情況,保康門附近的環境,等等。只要情況複雜,皇帝的安全不能保證,他就有希望說服皇帝放棄這等不切實際的想法。

這一問,還真的問出事來了。

皇城司密探也不知自己螻蟻般的存在,竟然能在有生之年覲見天顏,還能在皇帝面前奏對,官場幻覺之——爺們簡在帝心!頓時發作。

激動的一直在發抖的皇城司密探奏對道:「啟奏陛下,大將軍。保康門附近原本都是京城富商和次等權貴居住,其邊上角子街巷,是京城外城最繁華的區域之一,教坊勾欄都是京城最好的出去。李直秘的住處是他兄長一家代購,自從來京城之後,一直住在這李家巷。」

韓德勤瞪眼道:「沒問你這些,說重點。」

韓德勤暗暗著惱,索里吧嗦的說了一大堆,就是沒有說到點子上。

比如說,住戶多有被偷盜,街頭的混混扎堆之類的,會讓皇帝打消出行想法的不安全因素。說什麼周圍的好玩之處?這不是要帶壞皇帝嗎?

密探急忙改口道:「對了,原本李家巷有很多閑散的無賴,巷子因為有很多富商。可自從幾個月前,李直秘的家裡人來了之後,不僅李家巷的無賴全都跑了,連周圍巷子的無賴都規矩的不得了。而李直秘的家裡人一直住在宅子中,左右鄰居多聽聞院子中有刀劍碰撞的聲音,還有呼喊聲,頗為嘈雜……」

「等等……」

韓德勤終於發現了自己想要聽的內容,對密探道:「你說李逵家裡人舞刀弄槍?」

「韓卿,李逵本來就是文武全才,他家人要是不練武,他怎麼可能會武功,而且實力在御拳館中壓著一群教頭?」皇帝趙煦覺得這都不是事。做皇帝久了,他自然明白底下人的一些做法,把沒影子的事誇大。

把不大的事情往捅破天了說。

反正,加點佐料的誇大,不屬於無中生有,最多也就是描述不當而已。

可韓德勤不敢馬虎,直接問:「李逵家裡來了多少親戚,都是些什麼人?」

「六七十人總該有的,陛下,大人,小人也不敢進入直秘家中探訪,只是通過他們家的一些生活痕迹來探查。」

「什麼痕迹?」

韓德勤追問道。

密探有點為難,這『痕迹』明顯帶著一種濃烈的味道,可是韓德勤不依不饒的,他也沒辦法。只好耷拉著腦袋道:「排泄穢物。」

說完,感覺很丟人的不敢抬頭。

實際上,做密探也挺委屈的,有些人身份太敏感。尤其像是李逵家裡,這貨竟然到現在沒有在京城買過一個奴僕丫鬟,這讓皇城司想要安插個眼線都辦不到。不得已,只能用此下策。偽裝成清理穢物的徭役,混進去看一眼。

韓德勤腦子裡想像著堆積如山的粑粑,即便是大將軍韓德勤還是感覺到胸口一陣洶湧之意湧上來,沒好氣地對密探怒道:「滾!」

沒功勞,且不說。

還沒有混上苦勞。

密探有點傻眼,好在皇帝趙煦捂著鼻子對身邊的宦官郝隨道:「都不容易,從朕的府庫里拿一百貫,給他們分了。」

「謝陛下!」

密探走了。得到的消息對於趙煦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反正他有點噁心,但他又不是去李家的茅房拜訪,噁心也噁心不到明面上。可是韓德勤卻似乎找到了李逵的紕漏,對皇帝趙煦道:「陛下,李逵家中兇險異常,且都有刀劍,還孔武有力,一旦對陛下不利,臣等萬死不辭,臣還請陛下放棄此行。」

韓德勤的意思很簡單,李逵家裡拄著這麼多的武夫,就是個賊窩。但這話不能明著說,只能委婉的告訴皇帝,李家人很不靠譜,他老人家去了,一旦發生危險,自己可能保護不了皇帝。

趙煦別看平日里性子也不強,但頭鐵,打定的主意想要讓他改真的不容易。他要找話反駁韓德勤太容易了:「韓卿,李逵是朕的臣子,你說他有二心?」

這話可不敢亂說。

要說有,必須得拿出證據來。

韓德勤一時間也不知皇帝接下來的打算,只能用眼神示意高俅。明面上,高俅可是他部下的部下,只不過這廝不歸自己管,殿前司也關不上。

高俅為難了,三叔公李利廣,五叔李林,傻小子李慶,二五眼阮小二,黃面瘟神李全……這都不能算是好人吧?

要是之前有人對高俅說,李逵出身匪徒世家,他絕對相信,而且還會堅決要求加入。但相信又如何,他高俅的人生經歷也不怎麼光彩,自己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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