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要發達的太史局

對於大宋的建築水平,李逵一直是帶著崇敬的心情去看待的。

華夏的建造工藝,在木建築之中,唐宋達到了工藝上的巔峰。不少建築在歷史中幸免於難,甚至屹立千年而不倒。

像是應縣木塔,雖建於遼國,但工匠都是漢人。

宮殿群還有像晉祠,都是保存將近千年的瑰寶。

磚石結構的塔就更多了,出名也不少。像是嵩岳寺塔、千尋塔等,年代早的南北朝,年代稍晚些的也是南北宋時期。就算是倒掉的塔,比如說西湖邊上的雷峰塔,也是在民國時期倒塌,也有將近九百年的歷史。

一座鐘樓而已,李逵真不擔心會建不起來。

但是才一天時間,預算還是被扣了近一半,這讓他連生氣都沒辦法找人清算。他總不能再去都事堂找章惇吧?

還真以為章惇會怕他?

章惇只是不想動手欺負李逵而已,站在他的地位,宰相對付一個從七品的小官,說出去都不嫌丟人?

可邊上的蘇頌卻一臉笑呵呵地對李逵道:「人傑,這已經不錯了,經費已經足夠建造鐘樓。只是兩座鐘樓改成了一座。再說了,兩座鐘樓雖然看起來挺像回事,但你讓鼓樓放哪兒去?」

大宋的皇宮雖不怎麼規整。但鐘樓對應是鼓樓的布局,這規矩還沒有破。甭管是皇宮,道宮,還是寺院,進門安放鐘樓和鼓樓的規矩,一直延續了下來,從古至今都不曾改變。

當然,李逵『報仇』的希望也幻滅了:「徽猷閣、敷文閣,那就先留著,不拆了。」

邊上太史局正韓公廉嘴角扯了扯,有點對李逵的虛張聲勢不太待見。他也是水運儀象台的主要設計者之一,他和蘇頌合作,將這件天文儀器設計並建造了起來。

韓公廉是制度官,作為太史局五官之一,他主管的是時間。不同於其他掌管的是量度之類的,關乎稅收的制度官。他掌管的是一年四季的計算,好安排農時。別看管的事很大,官卻很小。

太史局一網下去,都是芝麻綠豆大的小官。就像是御醫館設在了翰林院之下,大宋御醫們一個個都頂著翰林偌大的名頭,卻無法擺脫八品以下的卑微身份。太史局比御醫更不堪,二把手太史局丞,從八品;就算是一把手太史局五官正,也只是正八品的小官。

甚至比直秘閣都不如,畢竟直秘閣里最次也是個同進士出身的文官。放出京城,少說也是個通判的官職,要是再高一點就是知州了。太史局出了京城,連個官職都撈不著。

而且太史局,很多都是子承父業。

李逵嚷嚷著震天響,說要把徽猷閣、敷文閣怎麼著,其實也就是說說而已。就算是皇帝,不可能將這兩座在皇城沒多少存在感,卻給老臣子養老的館閣如何。

韓公廉撇撇嘴,他不太喜歡李逵。從性格上,他更喜歡碌碌無為,卻思維縝密的蘇頌。這位大老爺當官雖不怎麼樣,政績平平,但不得不說,人緣很不錯,以至於保守派雖然要倒台了,但皇帝卻願意保他。別看蘇老爺子是進士出身,但在機器設計上的成就,讓韓公廉敬佩不已。

但李逵……

算了,聽說經常喜歡在京城裡和御拳館的殺胚混跡在一起,估計也就是想要靠著太史局撈一筆功勞而已。

但對韓公廉來說,只要李逵能要來錢,別說五十萬貫,五萬貫,就算是五千貫,對於太史局的同僚來說,都是一筆不菲的經費。

他們苦日子過習慣了,雖對李逵不喜,但架不住對錢挺不起腰來。

站在十幾米高的水運儀象台前,李逵用手在圖紙上比劃著累贅一般的東西道:「這些不要,好好的儀象台,弄這麼多假人做甚?像戲檯子似的,要是拋去這些,整個機器就能減少很大一部分的空間,也不會如此笨重。」

「這……」韓公廉臉色古怪的看向了蘇頌。很多半自動的機器,基本上都出自太史局這種神奇的衙門。他們不缺技術人才,更不缺設計者,但外觀設計卻和他們沒有多大的關係。本來,八品的小官,在大佬面前哪有什麼說話的份?

當韓公廉看向蘇頌不敢吱聲的時候,李逵就品出味來了,這根本就不是這幫搞技術的靡費朝廷的撥款。而是老大人蘇頌的個人惡趣味。

水運儀象台上一百多個木頭小人,都是有軌道連接,到了整點的時候,還會出來敲敲打打一番,頗為熱鬧。

「老夫以為,這樣很熱鬧。機器冰冷,缺乏生氣,有這些軌道連接的小人,就顯得有生氣多了。」蘇頌揶揄道。

這竟然是蘇頌的審美?

李逵也知道,別說大宋了,往前數八百年,往後數八百年,天朝的審美似乎都沒有什麼改變。甚至一度還影響了西方傳教士進貢給明清時期皇帝的自鳴鐘的風格。

如果是韓公廉的惡趣味,李逵肯定無情嘲諷他,你丫一個不入流的八品官,還敢將自己的喜好放在朝廷如此重要的機器上?

但蘇頌?

算了,這位一把年紀了,關鍵還是二品官,他估計惹不起。只好低聲下氣的建議道:「老大人,您看是否能減少些?您也知道,鐘樓一旦建成,要放在離地十多丈高的高塔之上,這麼多假人恐怕真沒處安放。」

「人傑,不用說了,老夫之過,當初太后給的錢太多了,沒處花……」

韓公廉嚇得臉色慘白,都想捂著蘇頌的嘴不讓他說下去了。硬著頭皮打斷道:「蘇大人,我們的來意。」

蘇頌這才想起來自己的來意,對李逵訴苦道:「人傑,這次我們來,主要是機器設計的問題。原先你也知道,老夫用滴漏的辦法,可以精準的控制水滴速度,從而作為時間的記錄量度。可是現在要建造鐘樓,繼續用水作為記錄時間的辦法雖然也可以,但因為構件重量太大,對高塔來說,頭重腳輕會很不安全。所以,公廉找老夫來詢問辦法,可是老夫也被難住了。不知人傑可以解決的辦法?」

對蘇頌的困惑,李逵也是有所了解。滴漏的辦法確實很好用,控制銅壺中水的流出數量,從而對下方的湯勺引導運動。原理上來說,和驚鹿是一個原理,就是將盛水的容器做成一個平衡器,然後通過水的重量來引導容器發生運動。通過限制水的流速,可以精確的記錄時間。

驚鹿,可能是最常見的一種平衡器。

但要將這種平衡器更改設計,確實給蘇頌帶來了不少的麻煩。

李逵琢磨著用什麼辦法?突然,他想到了鐘擺。原理不一樣,但只要控制好相應的幅度,同樣能夠做到精準的記錄時間。而且,鐘擺更加可靠。

李逵隨手揪了韓公廉的一根頭髮,對方敢怒不敢言的盯著李逵,要是實在打不過李逵,說不定早就飽以老拳。

隨後問了蘇頌:「老大人,你手上可有銅錢?」

蘇頌摸不著頭腦的搖搖頭,他多顯赫的身份,還用身上放錢?

沒辦法,李逵兜里也沒有。銅錢這玩意太小,放在兜里早晚會蹦出來,再說了,一文兩文的也買不了什麼東西。

好在阮小二身上有,這傢伙喜歡將所有的家當都藏在身上,如同是個逃難的難民,隨時隨地都能跑,還不會落下所有的家當。

頭髮絲綁上了銅錢,李逵找了棵樹的叉子,繫上頭髮絲之後,開始了他的表演。

其實也不算是表演,只是李逵將頭髮絲下的銅錢用一個很小的幅度,擺動起來,然後銅錢就一直擺動著,耗費了很長時間,也沒有停下的跡象。別人都像是看傻子一樣看著三個人,隨即在皇城內傳出小道消息,李逵瘋了。

蘇頌瘋了。

韓公廉也瘋了。

三人在樹底下看銅錢玩。

可隨著三人矚目的時間越長,原本不耐煩的韓公廉卻感覺到了不同。蘇頌頻頻點頭,嘴角露笑。想要精準記錄時間,擒縱器是無法繞過去的關鍵。驚鹿原理沒辦法用,那麼就用鐘擺原理。

差不多有一刻左右的時間,韓公廉悟了,就連蘇頌都覺得滴漏這種玩意,早就該淘汰了。費時費力不說,還佔地方。用一個鐘擺就能解決問題,為何早沒有想到?

「直秘大才,韓某領教。」說完,韓公廉一揖到底,表示徹底信服了李逵。掌管太史局這樣衙門的人,都是心高氣傲的技術男,道德文章寫的再好,也不能入他們的法眼。唯一能夠折服他們的只有是技術,比他們更為高超的技術。

作為驚鹿理論的高級版本,鐘擺作為鐘錶的擒縱器,需要驗證的時間。

至於說這時代的製造水平,根本就不是問題。

蘇頌和韓公廉都是技術男,大宋別人聽不懂的技術,在他們根本就不是問題。

李逵這才開口道:「不過如何設置鐘擺,如何讓其擺動可控制,但李逵有言在先,不要讓擺動超過圓的十二等分,超過之後,鐘擺就不可控了。但具體多少,還需要韓公廉自己去摸索。」

蘇頌激動道:「賢侄,沒想到此物可如此簡單。如此一來,我們這模具的製作就大大加快了,少不了三個月說不定就能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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