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煉體小成

「人傑,最近可別出格的事。」童貫邁著小碎步,跟在李逵身後,步幅雖小,但速度看起來一點都不慢。尤其是那種腰以上渾然不動,袴下像是被強風鼓起來似的,如同踩著風火輪似的飛快。

范沖剛想湊近,卻聽到童貫不冷不熱的說這麼一句,頓時趨利避害的和李逵保持了相當的距離。

袴,其實並沒有任何見不得人的地方。

上衣下裳,袴是指腰部以下的部分。再狹義一些就單指褲子,比如說袴褶,褶是上身穿的長衣,袴就是之褲,原先是作為騎兵馬褲用具。後來演變成為朝服和常服的式樣,至南北朝出現之後,新生不衰。童貫是宮中的宦官,他是沒有資格穿很隨便的衣裳。宮中等級森嚴,童貫怎麼說也是有品有級的宦官,常年穿的都是宮中的官服。

就像是宮中的美人、婕妤、貴嬪、貴人、選侍……這些嬪妃,人數龐大,皇帝怎麼可能認得全?要不是在服飾上有所區別,皇帝豈不是連侍寢的人什麼身份都不知道?那麼偌大的後宮豈不是亂套了?

加上宮廷禮儀中,端莊總是第一位的。

即便是太監平日里走路,肩膀不能動,甭管是耷拉著,還是後背挺直著,都要有皇家的氣度。但皇宮實在太大了,還不能跑。只能用疾走來加快速度。久而久之,就會個人一種,明明是在快走,卻彷彿是在飄蕩的詭異。

李雲新奇的看著童貫的表演,嘴角發出嘖嘖的顫音。

李逵絲毫沒有剛剛做了次小生意的覺悟,一臉正色道:「我是正經人。」

童貫對此也只能用翻白眼來表示心中的不屑,你是正經人?那麼大宋就沒一個壞人了。對於李逵,童貫有著刻骨銘心的記憶,臨沂城上百皇城司番子就是折在了李逵和李全兩兄弟的手裡,還有潁州城外,這貨竟然從城頭上跳下去,和叛軍打的死去活來,最後黑吃黑成功。

這還是童貫最近二十年兩次出宮,兩次見到李逵,兩次都犯案的光輝過往。

李逵要說自己安分守己,童貫是說什麼也不會相信的,不僅不相信,要不是他有點害怕李逵這小子混不吝的性格,定要一口口水吐在這廝的臉上,好讓他明白人品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過,如今的李逵身份不一樣了,連童貫都覺得很神奇,這廝竟然是貢士了,還是榜單前二十的貢士。

童貫甚至有種錯覺,紹聖元年的省試主考們,都讓李逵給買通了。

但這是肯定不可能發生的事,李逵能買通他童貫,但絕對賣通不了李清臣這樣的硬骨頭。面對李逵,以前他還能當面說一說,但如今李逵是貢士中的精英,不日一個進士身份肯定逃不了,就沖著他和皇帝的關係,進士及第恐怕有難度,但進士出身真不難。

如今的童貫,當面說李逵的不是,肯定沒膽子的,只能勸:「人傑,你這次省試高中,不日就要賜進士出身,以後是要做官的,可不敢將自己的名聲和官運當兒戲。」

李逵摸著下巴琢磨道:「是這麼個道理,以後要低調。真要是做了通判,這無拘無束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通判?

童貫瞪眼道:「你想啥好事呢?這是狀元才有的優待。」

「你我叔侄多少年的交情,您老幫我在陛下面前多說幾句好話,我不就當上了嗎?」李逵覺得童貫肯定不想出力,普通二甲進士在升遷上雖然也不算太慢,但起步很艱難,太學學正成為大部分二甲進士的最優選擇。他可不想去太學當什麼學正。說是學正,其實就是太學博士的助理,平日里管太學生上課,博士沒空的時候,代代課之類的閑散官職。

更不想去做什麼教授,縣丞,主簿之類的小官。

一點挑戰都沒有不說,在官場是個人都能欺負,忒沒勁。起碼得是個縣令吧?要不然,李逵真做不來給人當小媳婦的官場萌新的待遇。

「這等胡話,見了陛下可不敢胡說八道。」童貫似乎也能感受到李逵對於做官的不積極的態度。可問題是,提拔文官,他算哪根蔥,皇帝怎麼可能聽他的建議?

不過李逵也有點感覺出來了,問童貫:「對了,陛下召見所謂何事?」

「這個,等你入宮了,見著了陛下自然知道了,咱家不過是宮中閑散的奴婢,怎麼可能知道聖人的心意。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李大人送貢士榜單入宮,陛下見了之後,著實高興。」

不得不說,童貫還是和李逵屬於同一陣營的盟友,不露痕迹的給李逵提了個醒,皇帝高興。

皇帝為什麼高興?

多半是看到了李逵和范沖高中了,這對於沒人可用的皇帝來說,無疑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在大宋,省試榜單如果說考官們是第一個知情人的話,那麼在貢院之外,第一個知道省試結果的人只有一個人——皇帝。

在榜單謄寫完之後,並不是第一時間送去貢院外張貼,而是送入皇宮之中,讓皇帝御覽,然後交宰相,也就是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用印。

當然,元祐年間是特例,宣仁太皇太后是女流,並沒有打算遠學武則天,近學劉娥。而是將朝廷的掄才大典交給了她信任的臣子們。省試的排名,就是殿試的排名。也只有在這個時期,省試第一,就是當年的科舉狀元。

其實,皇帝早就想要主持一次殿試。

可惜,距離紹聖元年最近的一次科舉,宣仁太后春秋鼎盛,根本就沒有給他機會。高太皇太后垂簾聽政正來勁呢,怎麼可能將權力交出去?

得虧是高太皇太后薨了,要不然多活十年,就小皇帝的氣性,能走走在她皇奶奶的前頭。

在此之前,趙煦還太小,加上從小被他皇祖母給壓制著,不敢生出哪怕任何一絲的反抗情緒。有想法,只能在心裡憋著。但是當他虛歲十五六歲的時候,血液里的帝王基因開始作祟,鼓動著他開始朝著千秋霸業前進。

或者說是少年人的叛逆心理,讓他開始一點點的試探他的皇祖母的底線。

鬧過,恨過,同時也絕望過。

絕望是很正常的,連自己的皇后都是皇祖母的人,整個後宮之中,還有歲可以信任?

趙煦第一個在宮中相信的人,只有一個,還是女人,就是劉清菁。

在最近幾年裡,趙煦瘋狂的想要培養自己的親信。但作為皇帝,被架空了所有權力的皇帝,任何培養親信的行為都是對掌權者的冒犯。他退縮了,害怕了。等到宣仁太皇太后薨後,他還是在害怕。因為他的嫡母是向太后,他的母親卻只能成為太妃。

高高的宮牆裡,禁錮的不僅僅是他的身體,還有他的野心。

掌管一個人口萬萬,幅員萬里的王朝。對於趙煦來說,有野心還遠遠不夠,他需要人才,需要可以信任的人才。

但這樣的人才,在趙煦親政之前,身邊只有兩個人,韓德勤和劉清菁。一個十武夫,一個是女流,還是啥也迷糊的女流。

前者是皇帝的貼身禁衛將軍,後者是皇帝在後宮中最為信任的女人。這樣的組合跑出去和哪些在官場沉浮幾十年的老頭子講道理,被賣了都不知道。為此,趙煦不得不繼續偽裝自己,不讓他的野心暴露在世人的眼中。

當然,他也相信自己的生母朱太妃,但是生母性格太軟弱,稍微知道點機密,就遍體生寒,要大病一場的樣子。讓他心頓時涼了半截,以至於他甚至有點可憐自己的這個生母。皇宮,可是吃人的修羅場,如此軟弱,竟然還能安然無恙,讓趙煦都覺得不可思議,只能解釋為自己的福澤眷顧了他可憐的生母。

滿天下,趙煦就只能信任兩個人,而且這兩人都出不了高牆圍起來的皇宮,這等悲哀,讓他一度想要自暴自棄。

就算是親政之後,章惇、蔡卞、李清臣、曾布,這些變法派的官員一個個被他召入京城,但他也看清楚了,在利益面前,這些人也不賣他的面子。

皇帝迫切想要培植自己的親信實力,已經到了刻不容緩的地步。

而李逵的出現,頓時讓他看到了希望。

李逵和劉家走得很近,可以說他不管那隻腿邁進官場,都是帝黨中的一員,趙煦用起來絕對不會需要擔心。

其次,李逵能力不錯。

至少還沒有出仕之前,就引起過朝臣的爭論,還是范純仁和章惇等人的爭論。說明才能已經能夠讓宰相刮目相看,提拔的快一點,也在情理之中。

入宮之後,李逵跟著童貫走。

他好奇於童貫並沒有去皇帝辦公的垂拱殿,更沒有去秘書省的核心區域,龍圖閣。這兩處皇帝經常出沒處理朝政的建築群。而是一個勁的埋頭往前走,穿過了三大殿的位置,還在快步往前走。

李逵追問道:「童公公,這是帶我們去哪兒?再走,可要去後宮了?」

童貫回頭的時候,額頭上已經是浮出了一層熱汗,喘著微微的粗氣道:「你想去,咱家也不敢帶你去,外臣進入後宮,可是死罪。連帶著咱家都要陪著你送命。」

不得不說,宦官都是非常惜命的,能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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