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老夫會照應你們的

「二哥,剛才那倆人似乎是蒙山書院的士子。」

李雲下馬,將韁繩丟給了從府邸跑出來的親衛。扭頭對李逵說道。

「蒙山書院?」

李逵大為不解。

李雲急切道:「二哥,你怎麼還不明白,他們是想要和我們爭奪那兩個武舉的名額。我們不在乎,但是他們在乎啊!」

別說李逵了,武舉名額對李雲也沒有什麼吸引力。

畢竟,武進士不比文進士,讀書人根本就不把這功名當進士看待。李雲就算是科舉無望,對武舉也沒有多大的興趣。因為,武舉即便通過之後,只能參加武科舉考試,不能參加省試。已經算不上是讀書人了。

這對於讀書人來說,無疑是羞辱。

另外,武舉授官也只能是武官,品級倒是很吸引人,朝廷也大方,一出手就是七品的校尉。可問題是,讀書人從武事,丟人。除非中了進士之後,再從武事,也不是沒有,原因嘛,陞官快。

李逵無意問道:「你想要參加武舉?」

這一問不要緊,李雲如同被踩住了尾巴,頓時跳起來張牙舞爪道:「二哥,休看不起人。」

李雲也是要面子的人,哪裡受得了李逵的這等埋汰。

「李公子,飯菜已經準備好了,是否用膳?」

老管家難得老宅里熱鬧,天天熱心的準備吃食。見其爭論也混不在意,反而好心提醒道:「兩位公子可有訪友請客的打算,老朽好做準備?」

他們自從來到臨沂之後和各地趕考的士子沒有任何交集,因為他們一沒有住客棧,二沒有參加文會。住的地方是劉家在臨沂的府邸。自從劉葆晟搬去了京城之後,臨沂的府邸和別院顯得冷清了很多。只有幾個親衛和老管家住在這裡看家。

李逵參加縣試之前,老管家就派人來告訴李逵,劉老爺囑咐過,讓李逵一定要住家裡,好過客棧方便。

能住進劉葆晟的臨沂府邸,自然要比在客棧舒服的多。

劉葆晟父以女貴,可在此之前,他也是淮陽軍的都虞候,五品實權寧遠將軍。在臨沂也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

劉家的府邸自然頗為奢華,比京城、應天府的權貴的府邸比不上,但在臨沂地面上,也是數得著的大宅院。

劉家一家子上百口人搬走之後,宅子冷清的有點瘮人。

李逵和李雲住進來之後,也頗感冷清。好在這種環境最適合讀書,倆人頗為滿意,總好過客棧的嘈雜。

至於說訪友?

李雲茫然的看向了李逵,他們有朋友嗎?

確切的說是讀書人身份的朋友。

很掃興的是,沒有,一個都沒有。

倆人在老家,通過一場縣試,將老家所有的讀書人都給得罪了。即便有心和他們交往的讀書人,也礙於群憤,而不敢和他們接近。於是,倆人即便不算是孤家寡人,也差不了多少。

這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李逵琢磨著用一句話給概括過去了:「老管家,我們兄弟一直求學在外,在老家卻少了親近之人,所以解試之中沒有熟悉的朋友。」

言下之意,就是解試沒朋友,他們的朋友去了京城參加省試的時候自然會遇上。

老管家會意,笑道:「聽老爺說,李公子是有大氣運傍身的富貴命,想來朋友也是往高了處,少不了明年朋友相會於京城,至此多了一段佳話。」

聽聽,這才是明白人啊!

可心裡頭再舒坦,也無法掩蓋他們被人孤立的事實。

吃飯的時候,李雲琢磨道:「要不我們去找范相公吧?」

「這不太好吧?」李逵先是擔心道。

范純仁替章惇主持沂州的解試,不得不說,范家的家風確實是好。家族之中出來的都是君子,范純仁雖然和改革派在政見上不和,可說起來也奇怪,范純仁竟然在改革派之中還很有面子。就算是章惇面對范純仁,也禮遇有加。

既然是君子,那麼李逵覺得范純仁也不會在意是否主考官和考生之間見面,會有失公允。隨即點頭道:「算起來,也算是長輩,去見一見也好。」

沂州府衙。

范雙慶站在衙門口的高台上,撐了個懶腰,打折哈欠走出了衙門。兜里好不容易從老爺哪裡要來了兩個銅子,也不知道這點錢能買什麼吃食?

糖葫蘆。

價值十文,童叟無欺,買不起!

可惡,甜糕竟然要五文,搶錢呢!

「跟了叔祖算是倒了血霉了,工錢不發也就算了,連零花錢都沒有。」范雙慶氣惱的自言自語道。可是他也知道,叔祖的小氣雖說是出了名的,但也是情有可原。

老范家自從范仲淹開始,這一房出了名的摳門。

要問大宋的官員之中,誰最摳門?

老范,范仲淹。

問大宋那個官宦之家那個家族最摳門?

蘇州吳縣范家。

范仲淹摳門,這位摳門到什麼地步呢?每天花錢過百文,就心疼的睡不著覺。要是晚上算賬算不清楚,差一文錢,能一宿不睡,非算清楚了不可。范仲淹的字典里,沒有遺失這個詞,丟錢更是大逆不道。但是他的老人家的年收入超過三千貫,摳到了骨子裡的節儉,讓人無法理解。

范相兩大愛好之一就是省錢,達到了舉國皆知的地步;還有一個就是喜歡算命,相師說的話,他都信。

范仲淹最摳門的時候,兒子沒有衣服穿,就琢磨著從來拜訪他人的行禮里踅摸一件……摳門到這個境界,古往今來少之又少。作為范仲淹最為出色的兒子,范純仁也一樣摳門,他倒是不怎麼喜歡風水之類的,而是喜歡吃。整日在朋友之中混吃混喝,卻從來不花錢。

至於身邊的奴僕,別想了,范家根本就捨不得請奴僕,家裡幫忙的人,要麼是兒子孫子,要麼就是族裡的親戚,沒工錢,只管飯。當年范仲淹做官的時候,跟在他身邊的跑腿的先是大兒子,之後一直就是二兒子范純仁,一直到他在赴任途中病故。范純仁才出仕,就是這個原因。

可即便是這麼摳門的人,范仲淹卻將自己畢生省下來的錢,包括皇帝的賞賜,都捐了出來,在吳縣買下一千多畝田地,創辦了吳縣最大的范氏義莊和范氏義學。不僅如此,還將自己非常鍾愛的,準備養老的莊園捐出來,作為辦學的校址。

范純仁雖貴為宰相,但他真捨不得花錢。

而且他這些年的俸祿,基本上也捐給了義學。

這樣的人,即便連章惇都覺得招惹不起,自己家裡吃糠咽菜,卻澤被天下的老好人,自己欺負了,良心會不安的。再說,范純仁的名聲太好了,真要是對他下手,反對者肯定非常激烈。

這就是人格的魅力,但是跟著范純仁身邊的晚輩們可就遭殃了。

范純仁能夠豁出臉皮不要,到處混吃混喝,但是他們這些跟班跑腿的晚輩,想要混也混不著啊!

范雙慶瞪著眼睛對街頭的美食乾瞪眼,咽口水,除此之外,無計可施。老范家雖然摳,但作姦犯科的行為絕跡沒有。子孫也不會去小偷小摸,只是一文錢難道英雄漢,著實可憐。

「二哥,那是雙慶吧?」

「看背影像,可是范老爺子怎麼說也是宰相吧,門人穿打補丁的衣服不要緊嗎?」

李雲覺得眼前的這個雙慶可能是假的,想要招手呼喚,卻愣是停了下來。可雙慶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李逵和李雲。這倆人在他幼小的心靈里有著至高無上的地位,大氣,豪爽,花錢從來不眨眼,是兩隻移動的活元寶。

「二哥,雲哥兒,是我啊,雙慶!」

范雙慶飛快的跑到李逵的面前,討好的媚笑著,可憐巴巴的小眼神盯著李逵的錢袋子,就等李逵開口請客。

范家有規矩,不能求人吃請,這不是吃請,而是乞討,為君子不齒。

至於客人朋友太熱情,非要請客就另說了。

李雲盯著雙慶看了一陣,笑道:「這衣服你不會穿了兩年吧!」

他認出來,潁州的時候這件衣服半新不舊,應該穿沒多久。這時代的布料很不耐穿,要是經常漿洗的話,一兩年就會爛。李雲一開口就說到了范雙慶的痛處,苦惱道:「是四年,我家老爺最近破財,連朝廷發下來的衣物都當錢賣了。」

說完,雙慶哭著臉,揉著眼圈,欲哭無淚。

「范相公又捐錢了嗎?」

李逵挺驚訝,范家人不做生意,收入都靠著田產和俸祿,而且田產也不多。只能供養族人的數目。可是范氏義學裡讀書的學子聽說有好幾百。普通家庭供養一個讀書人都困難,得虧是范純仁是宰相,收入著實不低,才能勉強支撐。

范雙慶小達人似的,嘆氣道:「這是個無底洞!我家老爺就算是粉身碎骨,也填補不了這個饑荒。」

「你不是范相的祖孫嗎?怎麼還是叫范相老爺?」

李雲說話間,捧著街頭的不少吃食。甚至還有一包不便宜的果脯。雙慶兩眼放光,卻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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