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沒有三叔公治不了的人

又是被騙,又是被陷害,就李大郎的處境,已經超出了他處理的能力範圍。

怎麼辦?

請人吧!

翌日,一臉煞氣的三叔公,身邊就帶了李慶一個小子,大搖大擺的走進了縣衙。周元坐在堂上,看到老頭精神好的過分,尤其是讓他擔憂的是,老頭身上有一股子『匪氣』,似乎不是來調解的,而是養足了精神來吵架的。

苦主早就來了,苦苦等著主事的人出面。

不過三叔公進入大堂之後並沒有開口說話,甚至連搭理苦主的心思都沒有,只是輕輕的將手中的鳩仗在地上頓了頓。

周元無奈,擺手對衙役道:「給這位長者備椅。」

椅子,不是什麼明清時代的官帽椅,沒有扶手,但是椅子是正兒八經的椅子。三叔公這才滿意的點頭,謝過縣令周元之後坐下,對李大郎問道:「怎麼一回事?」

苦主嘟噥道:「還裝模作樣,我就不信你不知道。」

苦主才真猜錯了,三叔公一直不待見李大郎,他會去關注李大郎?正日那日說的,他老人家連李大郎有沒有媳婦都不知道,壓根是在心裡把李大郎開革出了百丈村李氏的光榮集體,就只當沒有這麼一個人。

要不是看在李逵的面子上,他今天也不回來。

李大郎無奈,只好從頭說起,三叔公眯著眼,似乎聽著,似乎是精神不濟的睡著了,宛如一隻等死的老貓。等到李大郎快說完了,三叔公突然遲疑道:「你剛才說什麼,大點聲?」

李大郎湊近,剛想要開口,就被三叔公大巴掌抽在了臉上。這時候那裡還有垂垂老矣的樣子,反而是一副龍精虎猛的氣勢逼人,大罵道:「沒用的玩意,你咋半夜不去他家門屌絲了算逑,留著丟人現眼?」

苦主一開始還在看戲,也感覺到了這老頭不尋常。可當三叔公一開口,頓時被嚇了一跳,這哪裡是不尋常,簡直就是歹毒老頭子,壞的很。

原本,李大郎也是苦主,真要是昨日半夜裡李大郎偷偷摸摸去苦主家門前弔死,晦不晦氣且不說,說不定真要被攤上官司。因為外人很容易猜測到,李大郎是被逼死的,苦主變兇手,簡直就是天降橫禍啊!

李大郎被三叔公打了,卻唯唯諾諾的不敢說話。

眼瞅著一場橫禍降臨,苦主也忍耐不住了,對三叔公道:「這位老爺子,你一把年紀了,眼神不好被迷住了,可別連心眼都被迷住。」

「你是誰?」

三叔公明知故問,捋著鬍子趾高氣揚道:「你爹沒教過見長者的禮儀?沒家教的東西,我呸!」

三叔公出場之後,不管有理沒理,反正氣場站足了,就連坐在堂上的周元都有種感覺自己多餘。要是昨日三叔公在場,苦主根本就不敢造次。

苦主氣地跳起來,他明知道三叔公的身份,七十以上為古稀,又稱仗國之年。在鄉間享受很高的特權。但被三叔公氣了一通之後,再也忍不住,指著三叔公罵道:「老傢伙,這是公堂,你訓不訓孫子,我不管,但莫把縣令大老爺也不當回事。」

沒辦法,尊老愛幼,是傳統。他年輕過,卻沒有老過,就算是老了,能老過三叔公去?

無奈之下,只能將縣令周元給拉出來,做擋箭牌。

周元可不想和他們爭來爭去,又不是自己的事。再說了,這事就算是他判了,不管是苦主得利,還是李大郎得利,都不會感謝他。

苦主就不說了,這廝不顧著自己親爹,還敢訛詐人,也不是個省油燈。

至於李大郎,周元只能暗暗替自家弟子的胞兄嘆氣了,運氣實在是太背。

周元打著官腔道:「此案案犯再逃,如今要商議的是善後,這是你們兩家的事,實在商量不了,再告知本官。本官還有公務要忙,你們在公堂上商議出了個議程,讓衙役告知本官。」

說完,周元衙役開道之下,離開了大堂。

三叔公冷笑的看著苦主,道:「想好沒有?」

「想好了怎麼辦,沒想好怎麼辦?」苦主的語氣有種混不吝的無賴腔。

苦主也是省油燈,他一開始因為面子,死撐著也要從大郎身上撕下一塊肉來。如今,完全是被三叔公氣到了,加上回去一晚上,總算是打聽清楚了李大郎的來歷。李家莊的前身是什麼來歷他不知道,但是他卻知道李家莊如今是日進斗金。

撕下一塊肉來,已經滿足不了他的期望。

沒有七八百貫,這事他可沒打算完。

在苦主想來,自己老爹都已經死了,人死不能復生,要是自己老爹只能他死後還能讓子孫發一筆大財,想必也不會在意在外頭住幾日。反正晦氣的是李家人,和他又有什麼關係?

「呵呵!」

三叔公什麼人啊!他能看不出對方的心思,這種小手段,都是他老人家玩剩下的,十幾歲都不稀罕使出來。如今遇到個後輩還敢對他用這樣的招數,頓時興趣被提起來了,眨巴眼皮,饒有興緻的道:「沒什麼,要麼善了,要麼魚死網破,你隨便挑,爺要是皺一皺眉頭,算老朽輸了,啥條件隨便你提。」

苦主頓時大喜,高聲道:「這可是你說的?」

「沒錯,老頭子說話一口唾沫一個釘,這點擔當還有,不用你來激老夫。」三叔公坦然道。

「我可划下道來了。」苦主有種撞大運的欣喜,看三叔公的眼神也柔和了一些,只不過他明顯高興的太早,而且太沒有心計,早就落入了三叔公的套路之中:「我也不多要,兩千貫,這事就算了了。」

漫天要價,坐地還錢。

這是亘古不變的規則,苦主也不管是否是獅子大開口,反正,氣勢上一定要壓住對面的老頭。

三叔公冷笑起來,嘿嘿:「有意思,不過,老夫也給你劃一條道,要命一條,要錢沒有。」

「你!」苦主剛想要得意,卻被三叔公一盆子冰水澆的透心涼。

這老頭根本就不還:「你要是說些個好話,興許我還能出一點,但是你想要在老頭子頭頂上作威作福,做夢。我可告訴你,你爹如今不是你爹了……」

苦主懵了,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他爹怎麼就不是他爹了,就算是死了,也不能如此胡說八道吧?

可三叔公根本就不管氣地發抖的苦主,道:「你爹如今是此案的重要證據,老頭子改主意了,不能將證據就這麼給你。老朽要告御狀。」

告御狀!

不管李大郎可憐也好,受騙也罷,但說起來,總是理虧的一方。可三叔公卻是沒理也要爭三分理的人,更何況,他這輩子壓根就不知道吃虧是福的道理,打從記事開始,就沒人能夠在他面前賺了便宜,他還能在一個小輩面前失了手段。

苦主一腦門子的疑惑,怎麼要鬧到告御狀了?

再說了,就算是告御狀,你也是輸的道理。想到這裡,苦主氣的咬牙切齒道:「告就告!」

「不錯,是個爺們,老頭子欣賞你,你比我那個族孫要強多了。」三叔公真沒有瞎說,可這話聽在苦主的耳朵里,彷彿像是在占他的便宜。可三叔公確實是在誇他,真心的。

三叔公突然暴喝道:「李慶,吩咐族人,將南街的那棺材連帶死人一起發運到京城。老頭要告御狀去了。」

苦主跟著三叔公走了幾步,頓覺不對勁,他爹的棺材要是運去了京城,就算是最後他告贏了,豈不是要承擔自己去京城往返的路費,還要接收曠日持久的斷案日期。更要命的是,不管是最後他輸贏,恐怕眼前這老頭都不會將他爹的棺材看在同鄉情誼上運回來。

還有一個可能,老頭上公堂還有個椅子坐,擺明了是古稀之年的人瑞,不會官員會和一個七十多歲的老頭過不去。

可對他就難說了。

苦主急忙拉住三叔公的衣袂,糾結道:「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三叔公彷彿不明所以的想了想,突然高興的笑了起來:「沒什麼意思,就是讓你明白一個道理。」

苦主愣住了,這算什麼意思。不解道:「以勢壓人?」

可三叔公卻有點意猶未盡道:「不是,老夫是講道理的人,但是對你有一句忠告,別和有錢,脾氣有不好的人講道理。就算是對方最後認了判罰,但也有千萬種辦法讓你傾家蕩產。」

說完拍打了一下對方的肩膀,頗為友善的笑起來。

苦主頓時明悟,這哪裡是講道理的老頭,簡直是最不講理的老頭。李家有足夠的錢可以將官司打到天荒地老,花錢無數,但是他行嗎?

李家用一萬貫的財富,逼迫他最後傾家蕩產,沒有任何違反大宋律的地方,這才是底氣。

老頭囂張的底氣!

苦主蔫了,無可奈何道:「老丈你這可太沒道理了,我要的也不多。」

「要不要是你的事,給不給是我的事。我不痛快了,管你對錯?」三叔公一改慈眉善目的樣子,目光如電:「這要是掘墓是李達做下的,多少我都認。可要是你訛他,就是訛我李家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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