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千古奇冤

「你剛才看學士的眼神很不對勁,說,是不是憋著壞?」

李雲指著梁師成大聲質問道。

是個人都看出來了梁師成對蘇軾有這樣一種讓人很奇怪的情愫,李雲發現了梁師成的異樣,也不稀奇。

梁師成嘴硬道:「沒有。」

「是不是想要竊取學士的名望,誣陷學士?」李雲給自己加戲,愈發覺得梁師成這個小太監可疑起來。

可是梁師成就是埋下腦袋吃飯,不吱聲。

突然,李逵腦子裡閃過一個念頭,這廝不會是在心裡真把蘇軾當爹了吧?還真有這可能,梁師成自從發跡之後,就對外宣稱自己是蘇軾的遺腹子。

或許成為蘇軾的遺腹子,對很多沒有父親的孩子來說,是一樁幸事。

可對他可不是什麼好事。

他受寵於宋徽宗趙佶,而宋徽宗恐怕是對蘇軾最為不喜的大宋皇帝了,至於為什麼會不喜歡,有證據,而且還是鐵證。元佑黨人被定為奸黨,並且豎碑立文放在天下的名山大川之中。雖說起草元佑黨人的罪魁禍首是蔡京,但沒有趙佶的首肯是絕對不會推行天下的。

而元佑黨人之中,排在第一名的就是蘇軾。

章惇指著趙佶的鼻子罵:『端王輕佻,不可君天下』。

心眼比肚臍眼大不了多少的趙佶聽到這話,豈不是要氣瘋過去?可即便章惇對趙佶來說如此大逆不道,可是元佑黨人的排名還是爭不過在政壇沒有多少影響力的蘇軾。

可見趙佶對蘇軾的不滿恐怕由來已久。

而且還是深仇大恨級別的怨恨。

而梁師成呢?

這貨發跡之後,見人就說自己是蘇軾的遺腹子,逢人就說:當年烏台詩案,蘇軾遣散家中歌姬舞姬之後,其母才發現懷孕,最後生下了他。

可以說,梁師成的這個遺腹子的身份不僅在宋徽宗面前一點討不著什麼好來,反而會惹一身騷。引起宋徽宗的厭惡。可是他還是如此做了。可見梁師成對蘇軾有著一種莫名的親近感,並不是為了抬高自己的身份。畢竟他不過是太監,文人對太監的身份本來就敬而遠之,他一個太監也不可能去做拉攏文人的事。

那麼可能只有一個,梁師成真把蘇軾當『爹』了。

蘇軾很冤吶。

平白無故的就給一個太監當了爹,這是多麼大的壓力啊!好在梁師成這麼說的時候,蘇軾已經作古,要不然活著也會被氣死。

李逵被自己的這個念頭嚇了一跳,喃喃道:「你丫不會把學士當爹看了吧?」

「什麼?他敢?」李雲瞪眼威脅道,學士什麼身份?梁師成什麼身份?這不是給學士臉上摸黑嗎?

梁師成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同時內心也非常委屈,他這個想法想一想,又未嘗不可?再說了,他母親當年活著的時候,說過這樣的話。或許是被人質問,加上內心過度壓抑之後的爆發,梁師成迎上了李逵的目光,脆生生道:「他是我爹!」

李雲和李逵面面相覷,什麼情況?

可想來想去,都就覺得不可能啊!梁師成怎麼可能是蘇軾的兒子,這不是胡說八道嗎?

小奶狗梁師成!

小奶太監狗梁師成!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說出真相之後,會被李逵和李雲盯上,倆人都是眼神不善的盯著他。小太監,從小生活在宮廷之中,對於危險的預知能力是與生俱來的本能,如果沒有這項能力,根本就沒有機會長大。

感受到小命隨時隨地都可能夭折的梁師成,目光驚恐的看著周圍,小心翼翼的放下碗筷,偷偷看向了門口。

李逵並沒有殺意,他就是覺得奇怪,他原本想要做個讀書人來著,可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按照他認識的人來說,他已經在奸臣的道路上夯實了基礎,就等著他一路狂奔,走向不歸路了。

梁師成、童貫,這倆可是六賊之一。

李逵很驚奇的發現,他距離集齊六賊,不過是時間問題。

好在高俅不是六賊,他甚至根本就不能算大奸臣。

至於李雲內心不滿,目光不善的原因是,他的反射弧比較長,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梁師成這個小太監,竟然敢占他的便宜。他叫蘇軾為師祖,輩分……算了,就是孫子輩。可梁師成這太監,竟然想要認蘇軾為父。是可忍孰不可忍,梁師成這廝比他小了三四歲,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想要給他當長輩,豈有此理。

梁師成小臉緊張的看著李逵和李雲,小心翼翼的往後挪動著,可惜,他根本就躲不過去,最後求饒道:「兩位哥哥,休要害我!」

「誰是你哥哥?」

李雲氣地腦門青筋直跳,恨不得將梁師成給撕碎了,連太監都來自己面前佔便宜來了,難道真的看自己好欺負,是個人都能欺負一把?

李逵暗自搖頭道:「你小子醒醒吧,怎麼可能?」

梁師成也豁出去了,小聲道:「我娘親口告訴我的,還能有假?」

李逵懵了,這……自己算不算聽到了不該聽的消息?正好這時候高俅來了,被李逵拉住問道:「高俅,你知道當年學士府中的歌姬和舞姬什麼時候散出去的?」

「歌姬和舞姬,這有些年頭了,讓我想一想。」高俅摸著下巴琢磨了一陣,回憶道:「應該是元豐二年秋。沒錯,差不多是那個時候。學士被奸人所害,深陷御史台囹圄,家裡連吃飯的錢都沒有了,歌舞伎都遣散了。」

「你確定是元豐二年?」

「這能有假?我腦子好著呢。」高俅對李逵的質問頗為不滿,這點小事他還能記錯?他也是辦事得力,腦子靈性的人,怎麼可能連學士家中的大事都記不清楚?高俅似乎為了印證自己的可信度,開始解釋了起來:「學士當年被奸人所害,所有家產都被變賣了。不僅學士如此,小蘇學士也是變賣了家產救兄長。你想,家產都被變賣了,怎麼可能還養得起家中的舞姬和歌姬?」

「我記得,當時有一部分歌姬送到了駙馬都尉府,其他的也送去了一些學士的朋友家中。」高俅突然想起來笑道:「還有當時學士專門為安排這些歌姬,而親自寫的書信記錄,我知道書房裡就有。」

「不用去找了!」

李逵攔住了高俅,他聽到元豐二年,就知道梁師成是個西貝貨了。這廝也不知道這麼想的,非要認準了學士是他親爹,自己是私生子的念頭。

很瘋狂,同時也讓人覺得很匪夷所思。

他到底為啥?

高俅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也不知道李逵的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葯,狐疑道:「李逵,你到底想要問什麼?總覺得怪怪的。」

李雲插嘴道:「都是他,說什麼自己是學士的兒子。我呸,學士的兒子進宮裡當太監,豈不是給學士臉上摸黑?」

高俅聽到李雲的話,臉色頓時有點黑,看向梁師成的目光頓時危險起來。就差指著梁師成的鼻子問:說,是誰指使你這麼說的?

不用說,堂堂學士的兒子在宮裡頭當太監,這話要是傳出去,豈不是將學士的臉面都丟乾淨了?學士府邸的人,受了這等委屈,還敢出門嗎?這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可梁師成卻固執道:「不會錯的,我母親親口告訴我的。」

高俅傻眼了,看看梁師成,這小子粉|嫩粉|嫩的,看著細皮嫩肉的,倒是長了一副好皮囊。但如果說長的文氣的孩子,都和蘇軾有關係,是他老人家的私生子,豈不是要將他老人活活累死?

高俅覺得有必要拿出證據來,讓梁師成死心。

於是,他帶著李逵,李雲,還有梁師成去書房翻找書信。蘇軾的很多書信都會丟棄,但是有些書信不會,畢竟關係到內眷。恰巧,蘇軾當年入獄之前,遣散家中舞姬歌姬的書信都整理過了。高俅輕車熟路的找到了原本。

「駙馬都尉王府。」

「集賢殿待制趙府。」

……

終於翻找過所有的書信,高俅這才將懸著的心放下,對梁師成道:「沒有送給姓梁的人家。我看你是弄錯了。」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梁師成急的都快哭出來了,他怎麼也不相信自己的母親會騙自己。

反倒是高俅不在意道:「不會是你小子從小沒爹,然後纏著自己的母親要爹,你母親這才攀污了學士的清白吧!我說,你指認誰不好,非要指認學士。他老人家的事,別人不知道,我們難道還不清楚嗎?家裡肯定不會又流落在外的私生子。學士的性格,如果真有了蘇家的血脈,就算是再難也不會讓孩子流落街頭,更不要說他進宮了。再說了,你年紀也小了一點。」

梁師成眼淚吧吧的往下掉,抽泣著不解道:「小有什麼關係嗎?」

「關係大了。」李逵也是暗暗慶幸,要是讓梁師成這廝認定了蘇軾是他爹,豈不是,他們多了一個太監師叔?不過,李逵從一開始篤定,梁師成肯定不知道自己爹是誰,小時候被他母親怒弄了一句,說不定就當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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