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鬥。
曾經在東西沃克風靡一時的運動。
但是,因為造成了過多的人員傷亡。
甚至,波及到了孩子。
當又一次決鬥有一名孩童意外死亡後,東西沃克前所未有的達成了一致:禁止決鬥。
任何私下的決鬥都是違法的。
不論勝負,都會承擔遠超常規的法律嚴懲。
既要坐牢,還要付出罰款。
連續嚴抓了四個月,且用報紙控制輿論導向,將『決鬥』斥責為野蠻、不文明,是未開化的下等人行為之後,決鬥之風逐漸的從社會上消失。
但是,只是在普通人之間消失。
在軍營之類的地方,依舊有限的保留著。
西沃克的瑞泰親王麾下就有著這樣的傳統。
不同於報紙上的導向。
軍營中,強者為王。
且當有些事情,真的是很難判斷對錯時。
那麼,
決鬥吧!
邦迪不止一次參加過決鬥。
算上之前的,這是第四次。
前三次,他都勝利了。
而這一次?
他是抱著必死決心去的。
他為的是拖延時間。
將生死置之度外後,他也很想將自己的手套扔在對方的臉上,好解氣。
但是,對方能夠令子彈『懸空』。
那由他扔出的手套,也不例外。
那樣的情形是邦迪不想要的。
倒不是尷尬。
而是擔心決鬥不成立。
現在,手套落地了,代表著對方必須要接受他的決鬥邀請——如果不接受,不論是何種理由不接受,都會讓對方的名聲受損。
在瑞泰親王的麾下,這是任何一個將領都無法接受的。
或許,在眼前這位騎士的眼中,邦迪這樣的,完全就是螻蟻。
但總有人和他平起平坐。
總有人會比他高出一等。
那些和他平起平坐的人在和他交談時,善意的揶揄一兩句,自然無所謂。
可如果是惡意的呢?
如果是當著瑞泰親王的面呢?
事實上,後者是肯定的。
瑞泰親王的麾下,可不是什麼和睦交流的地方。
競爭!
無處不在!
大部分的時候,是善意的。
但偶爾的惡意?
只要不過分,瑞泰親王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沒有發生。
這些事情,邦迪是了解過的。
沒有特意的了解。
但這些事情,在軍營中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一些邦迪的同僚休假時,曾來過洛德,一起喝酒時,這些同僚在喝多了之後告訴他——他當時的選擇是多麼的正確。
因為像邦迪這樣性格的人,一旦進入了瑞泰親王的麾下。
那就幾乎是找死了。
邦迪不但正直,而且還願意仗義執言。
那裡,沒有邦迪生存的空間。
而現在?
邦迪則是為了生存,發起挑戰。
必死之戰。
「來……」
「戰!」
邦迪再次深吸了口氣,眼神一下子就變得徹底堅定下來。
「哈。」
「不錯的眼神。」
「我喜歡這種眼神——那些被我斬落的人,也都是這樣。」
「而你?」
「是下一個。」
那位騎士翻身跳下了高大的戰馬,大踏步的走向了邦迪。
就如同邦迪知道的那樣,當他發出了決鬥邀請後,對方不會拒絕。
在被人抓住把柄,名聲受損。
和漂亮的贏一場,名聲增加之間。
只要不是腦子出問題,誰都知道該如何選擇。
這位騎士一邊走一邊摘下了頭盔。
露出了一張中年人的臉。
臉上傷疤交錯。
一道長長的傷疤更是從左側的眼睛一直划到了右側的嘴角。
除比之外,還有燙傷、子彈痕迹。
總之,這是一張讓人印象深刻的面容。
見過一面之後,絕對忘不了。
至少,邦迪就沒有忘記。
「帕斯尚?!」
邦迪眼中浮現了驚訝。
帕斯尚,瑞泰親王的親衛隊長。
嫡系中的嫡系。
在之前對方提到了當年的『選拔』時,邦迪就在猜測著對方的身份。
他猜測了很多人,也曾想過是不是帕斯尚。
但最終都否定了。
因為,帕斯尚是貼身跟隨瑞泰親王的,不可能來到洛德。
但是,現在的帕斯尚出現在了洛德。
對方為了什麼而來?
洛德有什麼吸引對方的?
那位市長的遺產?
還是……
老爵士的遺產?
這樣的反常讓邦迪滿是警惕。
帕斯尚看到了邦迪眼中的驚訝,這位瑞泰親王的親衛隊長咧嘴一笑。
頓時,在那越發猙獰的面容中,對方走近了。
「你眼中有著驚訝,還有猜測……」
「看起來,你比我想像中知道的還要多。」
「不錯。」
「這樣的你,死起來,才算有價值!」
帕斯尚一邊說著,一邊問道。
「誰來宣判開始?」
「我來。」
套了一件夾克的霍爾走了出來。
霍爾的手中捏著一枚銀幣,雙眼則是盯著帕斯尚。
「哈。」
「一會兒你也準備來一場決鬥嗎?」
「可惜,邦迪無法成為你的裁判了!」
帕斯尚的話語刺|激得霍爾太陽穴直跳。
「閉嘴!」
「誰輸誰贏,還不一定了!」
霍爾怒斥著。
而聽到這句話,這位瑞泰親王的親衛隊長笑了。
笑得聲音極大。
但就是這種時候,身後的黑衫騎士依舊是一言不發,端坐在馬背上,甚至就連手中的騎兵槍都沒有任何的顫抖。
精銳!
毫無疑問的精銳!
邦迪掃過了隱蔽在臨時工事內的手下,心底說著抱歉。
他,無法帶他們活著回去了。
他,隨他們一起赴死。
希望,不會被埋怨。
足足十幾秒,帕斯尚才算是笑夠了,他停下了笑聲後,用譏諷的目光看著霍爾,帶著玩味的語氣說道:「等我把邦迪的人頭放在你面前的時候,希望你也還能這麼篤定。」
說完,帕斯尚看向了邦迪。
「原本我想給你留個全屍的。」
「可惜……」
惡意的話語中帶著濃濃的挑撥離間。
這算是話術。
很淺顯的那種。
一般的時候自然是沒有作用的。
但是,在生死攸關的時候就不一樣了。
帕斯尚曾見過不止一次,在生死攸關時,顯露『真實面目』的人。
不過,這一次,帕斯尚失望了。
邦迪的眼神依舊堅定。
霍爾的眼神中憤怒不減,但卻沒有任何的懷疑。
不奏效?
帕斯尚感覺到一絲不舒服,他希望看到的獵物可不是這樣。
幸好的,他的獵物不單單是邦迪、霍爾兩人。
這位瑞泰親王的親衛隊長將目光看向了隱藏在周圍的新人們。
「你們放心吧!」
「等我殺了邦迪、霍爾後,就輪到你們了。」
「我也算是替你們提前報仇了。」
「畢竟,是他們兩個帶你們走向了死亡。」
帕斯尚為了在場的所有人都能夠聽到,聲音拔高了一倍不止。
在場的新人們都聽到了。
有一些堅定不移。
有一些目光動搖。
死亡,是任何人都為之恐懼的事情。
不用說這些新人了,戰場老手都會有恐懼感。
唯一不同的是,那些戰場老手,會學會適應。
新人的話?
則會出現應激反應。
就如同這個時候那些動搖的人。
邦迪看到了。
霍爾看到了。
他們沒有任何的埋怨,有著的只是歉意。
帕斯尚說得是事實。
他們無法反駁。
他們能做的只有——
叮!
金屬的脆響聲中,硬幣翻滾著飛上了半空中。
「騎士……」
「向死而生!」
邦迪大聲喊道。
抽出了腰間的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