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午到下午,傑森就在郊外的那片空地上練習著【突刺】。
中間,『九頭蛇』的人送過一次標準的六十人份的午餐。
傑森吃了五十人份,阿拉斯吃了十人份。
然後,兩人分別佔據著空地的兩頭各自完成著各自的目標。
砰!
阿拉斯一拳擊出,宛如霰彈槍的噴射,前方十五米,60°夾角內,氣流呼嘯而過,草皮再次翻飛起舞。
氣流平息,阿拉斯看著眼前自己造成的破壞,卻是微微皺眉。
她有些不滿意。
「蓄力時間可以忽略不計了,但擴大了覆蓋的面積後,威力卻是下降了不少。」
「果然……」
「還是我太弱了嗎?」
阿拉斯下意識的看了看那片僅有一棵大樹,四周卻被清空的空地。
她很輕易的判斷出了自己和艾文特的差距。
艾文特持劍,她最多堅持三招。
艾文特空手,她有把握一拳打死艾文特。
但是,身為『劍聖』的艾文特怎麼可能不持劍了。
或者換一句話說,如果碰到了擅長使用冷兵器的敵人,她提出類似『請徒手戰鬥』的要求,對方又怎麼可能會答應呢?
「我的拳頭還是不夠堅硬啊!」
「如果像媽媽一樣……」
不自覺的,阿拉斯開始回憶自己的母親。
她的父親有著多種多樣的技巧,但是每次都會被她母親一拳打倒在地。
尤其是那種越是華麗的招式,就越是敗的慘。
沒有什麼技巧,就是一拳打過去,她父親就跪那了。
最多就是跪得姿勢不同。
「我應該怎麼增加拳頭的威力呢?」
阿拉斯默默的想著,然後,她下意識的看向了傑森。
此刻傑森還在熟悉【突刺】的基礎,各種訣竅、關隘,傑森已經明確的記下了,但是想要讓身體也記住這些訣竅、關隘卻不是容易的事情。
這需要呼吸、肌肉的層層配合。
傑森就是一點一點的在打磨。
嗖!
又是一劍刺出,這一劍又快又狠,但是手臂上的肌肉卻沒有掌控好,令傑森手掌一抖,長劍就這麼的飛了出去。
啪!
長劍落地。
在從上午到現在的練習過程中,傑森不知道掉落了多少次長劍,因此,傑森習以為常的走過去,撿起來繼續練著。
之前阿拉斯也見到過,但是完全沒有多想。
可是這個時候,阿拉斯卻是雙眼一亮。
「拳頭的提升必須要按照媽媽說的一步一步來。」
「但是,這並不妨礙我讓對手和我『進行徒手戰鬥』的想法啊!」
「只要……打落對方的武器就好!」
「對了!」
「爸爸好像教過我這樣的技巧,叫做……」
「空手入白刃!」
阿拉斯想著,雙眼越來越亮。
她一邊想著一邊活動著雙臂、雙手,全身的肌肉也隨著這樣的活動而雀躍,然後,她幻想著艾文特為對手,向著她一劍斬出。
啪!
雙手一合,脆響中,『長劍』卻是更快。
但是,阿拉斯卻是不會放棄,她開始更細緻的回憶著當時父親說過的話。
『戰鬥技巧嘛,其實就是彌補天賦的。』
『你媽媽的天賦強大,所以不需要技巧,但是我天賦一般,所以,必須要開放出更多的技巧來面對不同的敵人。』
『那些持劍者,其實是很容易對付的,你可以去抓他們的劍。』
『抓不到?』
『沒關係,打碎他們的劍就好!』
打碎!
阿拉斯再次站直了身軀,幻想著艾文特一劍斬來,這一次她側身閃躲,隨後一拳擊出。
可是『劍』沒有碎,反而又是一記斜斬。
『劍也打不碎?』
『沒事的。』
『打不碎,你就稍等等,等你拳頭更硬了,就能打碎了。』
『誒?』
『你現在就要打碎啊?果然不愧是我的女兒,就是這麼的執著,就像我第一次見到你媽媽時,那種心動讓我知道,這就是我一輩子最愛的女人一樣。』
『既然打不碎『劍』,那我們就纏住『劍』!』
『呼吸,用你呼吸的『氣』,去纏住它!』
『不要用鼻子、嘴巴,而是用毛孔去呼吸!』
『然後,聚集它們!』
『將它們聚集到雙手!』
呼、吸。
呼、吸。
腦海中,父親越發清晰的教導,令阿拉斯迅速的平靜下來,她開始關閉了口鼻的呼吸,從小修行,早已烙印在靈魂深處的【戰紋呼吸術】幾乎是沒有任何的困難,就在此刻完成了一次小小的升華。
呼!
灼熱的氣息從阿拉斯全身的毛孔中噴出。
然後,聚集在了阿拉斯的雙手上。
下一刻,這些聚集的氣,就被阿拉斯甩了出去。
甩在了艾文特的『劍』上。
雖然只是阻擋了剎那,但是阿拉斯卻面帶喜色。
她,好像成功了!
然後,更加清晰的記憶出現了。
『不要驕傲自滿,這樣的技巧我會上千種,但是面對你媽媽時,還是被一拳打到,所以,它的存在,只是為了給你暫時的便利,而不是讓你依靠它,你能夠依靠的只有你的拳頭!』
『當然了,技巧也不是真的沒用。』
『當你達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唔,大致就是能夠聽到萬物的呼吸時,你就可以開始尋找『呼吸點』,任何存在都有的『呼吸點』,那也是『生命點』,找到那裡,然後用盡全力擊打下去,任何存在,就算是『神』,也都會被一拳打死!』
『爸爸會不會?』
『爸爸當然會。』
『那為什麼打不過媽媽?』
『那是我一生心愛的女人,我下不了手。』
阿拉斯清楚記得,那是她很小的時候,時間也是類似這種快要傍晚的時候,她的爸爸抱著她走在鄉下的小路上,還變魔術一般給她拿出一根冰棍,然後,抬手一拳。
接著?
接著發生了什麼?
她好像吃了冰棍後,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爸爸正被媽媽吊在樹上抽打。
好像是因為責怪爸爸不該給自己吃奇怪的東西。
冰棍不是很普通的零食嗎?
不過,那根冰棍好像很好吃,上面雕刻著一個『巨人』的模樣。
巨人也是爸爸告訴她的。
她一直以為那是個什麼怪物。
『那不是巨人。』
『那是……泰坦。』
『味道很不錯的。』
晚上睡覺前,被媽媽打得鼻青臉腫的爸爸,悄悄的告訴她,臉上還掛著神神秘秘的笑容,向她保證會帶更多美味的冰棍回來給她。
可惜,還沒有說完,就被媽媽發現,然後一拳打倒後,在院里的大樹上掛了三天。
「那根冰棍真好吃!」
阿拉斯忍不住的讚歎著。
不對!
不是冰棍!
是感謝!
感謝傑森的提醒!
以傑森的天賦,練習【突刺】肯定用不了這麼多時間,他一定是為了提醒我這些,才故意拖了這麼久。
而且,為了擔心我的自尊,他還故意一次次的將手中的劍摔飛。
傑森真是一個溫柔的人吶。
阿拉斯心底默默的想道。
然後,她沖著傑森高聲大喊道——
「謝謝!」
傑森一怔。
謝謝?
發生了什麼?
心底有著疑惑,但是傑森卻沒有理會。
這種莫名其妙的話語,他習慣了。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但又合情合理的事情。
既然合乎情理,那就是有存在的必要,他又何必追問呢?
更何況,練習好眼前的【突刺】才是必須要的。
想到這,傑森摒棄雜念,再次一劍刺出。
而就在這一劍刺出的剎那,傑森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大腦,前所未有的清晰,不僅一些往日不理解的東西開始變得簡單易懂,而且一些遺忘的東西也開始回憶起來,他甚至能夠記起自己三歲的時候,吃下的一口紅燒肉的滋味。
而且,他的身軀也有了一些變化。
很陌生,但是足以令他興奮的變化。
他似乎能夠更好的掌控自己的肌肉。
有了這樣的基礎,傑森迅速調整了出手的加強,下一刻——
嗖!
這一劍又快又疾,而且,沒有脫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