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普天同慶 第770章 女不肖父

王熙鳳的擔憂純粹是她給自己加戲。

黛玉才沒有她認為的那般不懂事,在寶釵屋裡坐了一會兒,人家輕飄飄的看了賈寶玉一眼,就領著自己的侍女回屋休息去了……

而賈寶玉則看著面前這張以前無數次想爬上去玩耍的香榻,心裡十分意動,只待寶釵服侍他除了外裳,便一下子跳上去,與那香香的床單被褥來個親密接觸。

寶釵面上帶著微微的笑意,似乎心情也很好,所以見到賈寶玉的樣子,也張開藕臂讓鶯兒等人給她寬衣。

就準備服侍賈寶玉就寢,卻見母親屋裡的一個丫鬟過來,言說母親叫她過去一趟。

寶釵便要去,又聽見賈寶玉叫了她一聲。

她回頭瞧,只見賈寶玉面有疑難之色,伸手招她過去。

「怎麼了?」

寶釵走到榻前,給賈寶玉掩了掩被角。

賈寶玉弱弱的道:「那個,寶姐姐,你是心疼我的吧?」

寶釵深知賈寶玉的習性,事出反常必有妖。以往賈寶玉對她如此神態,必是盤算著怎麼輕薄她。

如今他是犯不著這樣了,卻不知為何。

因此忍著心裡的笑意,面上只溫柔的點點頭。

賈寶玉立馬喜形於色,拉住寶釵的素手貼在臉上,一派討好之色:「那,要是我不小心犯了什麼錯,惹你生氣,你也一定會原諒我了?」

「你做了什麼?」寶釵微微好奇。

「沒什麼……反正就是,你要相信我肯定是很尊重很尊重你的,絕無折辱之心。所以就算有什麼意外,你也一定要相信我肯定不是故意的好不好?」

賈寶玉自然不會老實巴交的什麼都照說,萬一薛姨媽找寶釵不是說之前的事,那他豈不不打自招?

就算是,有他現在打個預防針,事後再與寶釵說說好話,大概也就出不了什麼事。

反正他本來也是無心的啊,誰知道好好地你媽跑那女人屋裡去睡覺……

寶釵瞅著他,面容凝重起來。

實則寶釵心裡卻在盤算。

賈寶玉的樣子,令她大概知道是什麼事了。

賈寶玉在大事小情上都拎得清,這一點深得她的欽佩。若說有哪一點不太好,大概就是有些貪花愛色的毛病,他自己也承認過他是貪心了一點……

此情此景,只怕他又看上了哪個女子,想要徵得她的同意了吧。

再想他言說什麼尊重不尊重的……

大概是看中了琴丫頭?

她看著賈寶玉,忽然展顏笑了出來,道:「夫君在我面前不必這般小心的,不論你做什麼,我都是支持你的。」

「真的?」賈寶玉收了收眼皮,有些不信的樣子。

寶釵便笑著將賈寶玉的手放回去,用被子蓋好,然後竟不顧屋裡還有她的侍女存在,低頭吻了他一下。

「妾身說的自然是認真的。能夠嫁給夫君,是寶釵一生的幸運,所以不論夫君做了什麼,寶釵自然都是會原諒你的。」

寶釵微紅著臉,有些羞意,但是口中的話語,卻是說的那樣真切。

賈寶玉不由瞪大了眼睛,心裡萬分受用。

他拉過寶釵的身子下來,就要抱著愛撫。

寶釵忙道:「母親叫我過去,不知有何事,我先過去一下……」

賈寶玉倒也不阻攔,只是低聲笑道:「快去快回,我等著你侍寢。」

寶釵白了他一眼,站起來整理了一下儀容,點點頭便往外走。

臨出房門前,對鶯兒道:「你留下來,好好服侍殿下。」

賈寶玉見了,心裡更是滿意的不得了。

寶釵的行事做派,當真是令人從心眼裡受用。於是他在床上翻了個身,嗅著芳榻的余香,心裡的擔憂全然放下。

過了一會兒,他又翻身回來,趴在榻上,偏頭看著旁邊不知該做什麼的鶯兒,吩咐道:「上來給我踩會兒背。」

他想著鶯兒體態嬌小,踩背應該正合適。

誰知鶯兒聽了卻忙搖頭:「奴婢,奴婢不敢……」

鶯兒自然不敢。不說她怎麼敢爬到賈寶玉的身上去踩踏,便說寶釵的床,若沒有寶釵的首肯,她也不敢脫了衣服鞋襪上去造作。

賈寶玉聽她的聲音不似作偽,倒也不勉強。

寶釵的丫頭,自然規矩些,比不得他屋裡的。也沒關係,等過一段時間被他收用了之後,也就好了。

「人都說你手巧,那過來給我捏捏肩膀吧。」

他要等著寶釵回來。既不好把玩侍女,也不願乾等著,所以讓這丫頭先給他鬆鬆肌肉最好……等會兒更有力氣。

鶯兒這時倒是很乖巧,跪上床,用心的服侍起來。

賈寶玉被捏的渾身舒展,十分爽快,心想鶯兒這丫頭倒是被寶釵給調|教的好。

不過最終,也是便宜他了而已。

……

貧寒的坊市內,兩間貫通的簡單的房舍,這裡便是邢家所在。

雖然因為邢岫煙的原因,賈家對邢家多有照拂,甚至邢岫煙和迎春同住的是日子裡,本身就得了不少姐妹們間的饋贈。

所以,邢家也算在京城安下腳來。

不過單憑這些,還是遠遠不夠在京城買辦房舍。

這兩間房子,都是邢家租賃的,每月八錢銀子!

此時,邢岫煙正坐在炕上,陪著母親做針線,房門口的邢忠則抽著煙袋,嘴裡抱怨道:

「你原本好好的待在賈府,不但自己過的像個大家小姐一般尊貴,還能補貼一些家用,如何就不珍惜呢?如今出了他們家,再想回去,便就不好辦了。」

邢岫煙聞言,心裡十分委屈。

若非你們隔三岔五的派媒人過來,要與我說親,他們家老太太又如何會不待見,又如何送我出來呢?

「不過也罷,反正你年紀也到了,正該說門好的親事。

現在也容不得你反對了。那孫家我是仔細打聽過的,人家祖上是大名鼎鼎的將軍,是有世系的,根基家底都不錯。

關鍵是人也長得魁梧,高頭大馬的。

我還聽說,人家已經通過人脈關係,在兵部謀了缺,職位還不低,就這樣的人物,怎麼也配得上咱家!你要是嫁過去,將來也是官太太了,這還不好?」

邢岫煙聽得邢忠不容置疑的話,再也忍不住,哭訴道:「父親如何誆我?休說他家祖上如何榮耀與他是否相干,便說其人便並非良善之輩,否則也不至於才至京城不久,便犯了人命官司。

父親如今執意將我嫁於他,不是將我往火坑裡推嗎?」

邢岫煙說著便哭出來。

若非她之前正好身在賈家,又如何知道這些消息?若是自己什麼都不知道,豈非任人欺騙?

賈家是個龐然大物,裡面的人消息靈通的很。

她知道,那什麼孫紹祖,不過是個年過不惑,粗劣無德的紈絝子弟……說是紈絝子弟都不妥。

紈絝子弟還有不俗的家世呢,可那孫家,聽聞不過是避難上京的落魄軍官家罷了。

更別說,其身上還有更多駭人的傳聞。

這些不好的消息,但凡沾上一點,她都嚇死了,又怎麼敢嫁過去。

邢忠面上黑了起來,怒道:「那些不過是道聽途說,豈能當真?你小小年紀,竟也學那等長舌婦人,背後嚼起舌根來,真是……」

邢忠到底非是惡毒霸道之人,且自知女兒是他們家唯一翻盤的機會,所以最後罵她的話才咽了回去。

刑母見狀,也忙雙方勸慰。

邢忠便嘆了口氣,語氣軟了下來,道:「若是有更好的選擇,你以為我會不心疼你?只是我們沒有那等命罷了。

之前你在賈府的時候,我們之所以一直沒接你出來,便是希望你在裡面有些造化。

誰知道那麼長的時間,你每日除了在他們家那大園子里閑逛,竟是什麼事都不做,連你母親教你的,也不知道照做。

你要是但凡上點心,能讓當初的太孫殿下瞧上你,便是只做個服侍的丫頭,那也是天大的造化!

誰知道直到太孫殿下都搬出賈家去了,你還是沒有半點消息!

若非這樣,我和你母親又如何會考慮另外給你選擇人家?」

邢岫煙聽了默然不語。

「所以,眼下孫家,就是你最好的選擇了。這還是璉二爺好心好意給咱牽的線,錯了這家,以咱們家的條件,就別再想搭上別的官宦之家了!

你自身容貌出眾,難道便甘心嫁給田間市井的糙漢,一輩子像我和你娘那樣,過苦日子?」

邢忠低俗市儈的話,並沒有令邢岫煙感到厭惡。

她知道,若非機緣巧合,自己兒時在蘇州遇上妙玉,開啟了「靈智」,現在也必會和父母一般,看不到廣闊的天地、辨不清世間情理。

但是,女子的一生皆繫於夫君一人,由不得她不慎重。所以她堅定的道:「便是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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